雖然江之承從來都沒有寫過論文，但他對于數學界的頂級期刊倒是如數家珍。

畢竟像是他這種有志往純粹數學發展的學生，多少還是幻想過有朝一日隨便一篇論文就能夠發表到四大頂刊上面。

當然，了解了四大頂刊之后，也自然會順帶著了解那些次頂刊。

能夠發表四大頂刊就能夠稱之為大牛，能夠發表在次頂刊上面，那就能夠稱之為小牛。

反正都是牛！

就像是大牛Aventador和小牛Huracán，反正都是蘭博基尼！

而此時，看到這封來自DMJ的論文確認接收郵件，江之承的心中就直接被深深地錘了一下。

夢中的場景，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仿佛感覺，這臺電腦就是自己的，而這封論文接受函，就是發給他的。

這時候，周淮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想象力。

“啊，是的。”

周淮倒是沒想到這么快Duke那邊就確認接收自己的論文了。

“當初章院士推薦我把論文投給Duke，就投了，過稿的還挺快。”

他點進了郵件開始查看。

里面就主要是講了一些后續的步驟。

首先就是要提交一下LaTeX的最終來源和數據，比如LaTeX的源文件，要和Duke的cls兼容，還有用于校對的PDF文件之類，全部都要放到一個壓縮包里面去。

然后就是最關鍵的版權許可協議，郵件的附件中也提供了版權轉讓協議。

這兩件事情都要在6月1號之前搞定。

嗯，倒是還早，今天才5月9號呢。

那就等報告會結束之后再整吧。

這時候，周淮方才注意到旁邊的江之承已經呆站了好一會兒。

“你在干……”

他疑惑地看了過去，然后就看見這小子一臉失神和迷茫的表情。

“我靠，你怎么回事兒？中邪了？”

周淮頓時推了推他，好半天后江之承才回過了神。

然后他一臉失落地說道：“我曾經夢到過一個夢，但這個夢已經離我遠去了。”

周淮無語：“你又擱這犯病了是吧？”

“你不懂。”江之承嘆了口氣，擺擺手，忽然又問道：“對了，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讀燕大了？那位章院士對你這么好。”

周淮點了點頭：“是的吧，已經算是確定了。”

“好吧。”江之承又嘆了口氣，轉過身，一邊向著自己的座位走去，一邊搖頭晃腦地，用他浙省老家的方言說道：“既生淮，何生承啊，看來，我不得不離開燕大，去讀華清丘班了。”

周淮翻了個白眼。

神經。

他算是知道為啥這小子和他姐關系不好了，他姐怕是也受不了這種神經質的弟弟了。

懶得理這家伙，周淮暫時將這個確認接收論文的郵件放到了一邊。

要是換成其他人，比如說一個數學研究生，恐怕這個時候已經激動得不行，然后立馬就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處理版權轉讓協議簽署的事情了。

但此時在周淮眼中，這件事情遠沒有他現在所面臨的問題重要。

果然還是研究問題更讓他感到有興趣啊！

……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第60屆IMO國家隊第一期訓練正式開始。

多位教練，共同圍繞著六名國家隊隊員們進行輔導，同時還有對本屆IMO可能會出的題型的預測，以及專門針對他們個人情況出的題，幾何不行的彌補一下幾何，代數不行的補一下代數，同理還有數論和組合。

能夠加入到國家隊，已經說明他們每個人的實力都到了非常強悍的一個地步，剩下的基本也就是查缺補漏了。

不過嘛……

這些針對性訓練就僅僅是針對周淮以外的五個人。

至于周淮……

教練們已經放棄要給他搞什么定制訓練方案了。

這貨完全是六邊形戰士，沒有讓他反過來去當教練都已經算是好的了——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周淮也確實算是承擔了“教練”的某些職責，特別是當那幾位教練出了題目之后，然后就被周淮用一些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角度給解決了。

于是乎，他們就發現了這款“小周”牌答題機非常的好用。

時不時地就會讓周淮幫忙想一想更多的解法，從而開闊一下其他五個人的思維，讓他們能夠在遇到類似題目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角度去思考。

此事在前國家隊教練林奇的2018年CMO秦省數學省隊集訓記錄中亦有記載。

“幾何、數論、代數、組合，你還有什么不擅長的嗎？”

江之承對此忍不住吐槽道。

“呃……”周淮想了想，然后遲疑地說道：“嗯，如果要組合起來的話，可能代數幾何、代數數論我還不算是很擅長？”

然后他就嘆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就已經被一道題給難住了！”

江之承頓時額角直突：“你特么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吧？！”

而旁邊的吳明遠幾人就很好奇地問道：“周哥還能夠給難住的嗎？”

“什么問題什么問題？說一說！”

在他們看來，周淮那可是真正的強無敵，完全不可能會被難住的神，自然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問題能夠把神都給難住。

旁邊的江之承一聽他們居然敢問，眼睛頓時就瞪了起來，連忙伸出手就要喊：別問了！前方可是地獄！

但忽然他又把手收了回來。

自己淋過的雨，怎么說也得讓這幾個人也淋一淋。

于是他樂得站在了旁邊，沒有再說啥。

“啊……反正就是寫論文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問題，陳述起來差不多就是……”周淮深呼吸，然后便一口氣說了出來：“要如何在保證K3曲面超越上同調上的伽羅瓦表示的絕對不可約性并同時確保其純粹性和正確的權重能夠穩定地傳遞以此建立起與自守形式之間穩固的聯系而不被K3曲面算術復雜性的細節所干擾。”

嗯！氣息仍足，完美！

然后旁邊的四個人是四臉懵逼。

我們是誰？

我們在哪？

我們問了什么問題？

半晌后，他們才都回過神，然后紛紛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

鄒耀明更是口中喃喃：“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這道題把周哥給難住了，卻忘記了連周哥都難住的題怎么可能是我能去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