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華南師大附中，周淮的那個自習室里。

此時的他，正在修改著自己的論文。

腦海中，還響著小芙的指導聲音。

“宿主，Preliminaries這一部分的內容你寫的太復雜了哦！不要一股腦地就將所有知識點都給加進去呢，重點應該放在那些對理解宿主論文‘至關重要’且可能‘不那么廣為人知’或‘有特定變體’的定義和引理上面哦！并且，盡量將它們與后續證明的聯系提前點明，讓讀者知道這些工具將用在何處，這樣才算是一篇合格的論文呢。”

周淮嘆了口氣：“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經在改了。”

“此外，在您這一頁中的‘由引理3.1和定理3.5，顯然可得’這一部分當中，省略了差不多有三四個步驟！”

“當然，宿主是天才呢，一眼就能看透其中的聯系！不過作為一篇想要發表到正式期刊上面的論文，在這里面盡量還是不要使用跳躍式的證明過程，不然的話大概率也會讓編輯將您的論文打回來進行修改哦！”

‘是天才呢’……我怎么感覺你是在陰陽怪氣？

周淮在內心吐槽著，只不過小芙本身就是在和他的內心所想進行對話，所以也能夠聽到，于是便解釋道：“抱歉哦宿主讓您誤解了呢！小芙這句話是在夸獎您，絕對沒有陰陽怪氣的！”

周淮又嘆了口氣，算了，跟人機有什么好吐槽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先給我時間把Preliminaries這一部分改完你再說下面的部分。”

回想起那天，他自信滿滿地讓小芙評價一下自己的這篇論文，然后就得到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毫無疑問，宿主的這篇論文單從推導到結論的部分，都是完全正確的呢！并且這個結論也是完全正確的，擁有著相當高的價值，足以發表到那些頂尖的期刊上面——”

聽著這前半段的評價，周淮的心中還是樂呵呵的，不枉費他花了這么久的時間。

不愧是我，就是牛！

然而接下來小芙的評價就讓他打破了自戀。

“——但是整篇論文仍然還是犯了相當多新手都會犯的錯誤哦，比如……”

于是小芙就列舉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從用詞到論文整體的組織框架，再到證明過程中存在的跳步驟、忽略平凡情形或者是特殊邊界之類的問題，后者這種問題就像是高中數學題目當中，需要考慮當參數取0或1之類的特殊值時可能會發生的變化，然后在他的證明過程中被忽略掉了。

總而言之，雖然論文的內核是一篇好論文，但外在呈現存在的問題還是相當多。

對此，周淮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至少靈魂是好的嘛！

內在美當然是要比外在美更重要一些的。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王茂鑫教練發過來的消息。

“燕大那邊的章院士已經看完了……給我整理出來了評價？”

“嗯，看看，希望能夠比小芙的評價好一些……”

打開了王茂鑫發來的PDF文件，然后一看評價……

他的表情就是一衰，行吧，和小芙一樣，對論文整體給出了很高的評價，但也還是指出犯了那些新手的錯誤。

小芙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宿主不要灰心哦！這篇評價的內容相當中肯呢，只要宿主能夠好好吸收這些經驗，相信下一篇論文就不會再犯這些錯誤啦~”

“謝謝你的安慰，我當然是明白的啦~”

模仿著小芙的語氣在腦海中回應了一聲。

隨后回到了和王教練的聊天界面，禮貌地回復了一句：【謝謝王教練！也謝謝章院士的意見，對我很有用！】

很快王教練就回復了過來。

【沒事兒，能夠幫到你就好。】

【另外，給你說一個好消息，明天閉幕式，我們燕大數院的陳院長，還有給你看論文的章院士都會親自過來一趟，他們看了你的論文后就驚為天人，直接訂了來羊城的機票，你可以準備一下，明天和他們見面！】

看到第二條消息，周淮頓時一愣。

啥？

一位院士，因為看了他的論文，就直接打飛的來羊城了？

這就讓他感到了一陣受寵若驚。

雖然知道對方是因為自己足夠優秀，希望自己能夠去燕京大學讀書才這樣做，不過能做到這種份上，已經很能說明人家的態度了。

他當即便回復道：【我知道了！謝謝燕京大學對我的重視，我會記住的。】

辦公室中，看到周淮發來的這條消息，特別是那個“我會記住的”，王茂鑫頓時淚目了。

終于……算是成功一半了吧？

希望明天的陳院長和章院士能夠給力了。

……

第二天，也就是3月11日，早上九點，2019年IMO國家集訓隊第一階段的閉幕式開始了。

在前兩天的時候，就進行了第一階段的最后一場考試。

而現在的閉幕式，首要的兩件事情，便是公布最后一場考試的成績，以及進入第二階段選拔的學生名單。

“……第一名，周淮，126分。”

負責宣讀成績的競賽委員會副主席都因為這個成績頓了頓，然后說了一句：“周淮同學，我很期待你能夠在第二階段的兩場考試中也能夠取得滿分的好成績，這樣就算是打破了咱們國家隊選拔考試中的歷史了，四場考試，24道題全滿分，之前最好的一次是韋東，四場考試對了23道半。”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周淮的身上。

依然是各種震驚之色。

絕大多數的考生回想著昨天的兩場考試，心中忍不住想：那么難的題也能考滿分，是人啊？

至于那位第一天就立志要超過周淮的江小伙，此時倒是閉上了眼睛。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還有第二階段兩場考試，還可以追，還可以追。”

隨后講臺上的副主席也宣布了他的成績。

“第二名，江之承，123分，就差那么一個小步驟，當然也很不錯了，之后再努力努力就好。”

江小伙嘆了口氣，他倒是很清楚是哪個小步驟丟了分，不過，反正就差3分就能夠和那家伙打平了！

至于有句話叫做“xx考滿分是因為滿分只有那么多”，他就無心再去管了，無論如何，滿分都是126對126，優勢在我！

隨后，所有分數宣讀完畢，而后，根據兩場考試的平均成績計算，進入第二階段的十五人名單也隨之產生了。

看到自己在名單上面的學生，頓時便都面露喜色，而那些差點就能夠進入前十五的學生，臉上便露出了懊悔的神色，心態不好的，更是當場就紅了眼睛。

畢竟，能夠進入到第二階段，就有機會角逐國家隊六人的位置了！

每年都只有六個人的名額，但凡能夠加入進去，未來的前景肯定是要比單純的國集隊隊員好多了！

臺上宣讀成績的副主席簡單地鼓勵了一下進入第二階段的十五人，安慰了一下沒能入選的考生，隨后便說道：“接下來，有請我們華國科學院院士，來自燕京大學數學科學學院的章文繼院士發表演講。”

“章院士是昨天突然到訪，來看看各位考生的，希望各位同學都能夠從章院士的演講當中有所獲益，大家掌聲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