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30分。

隨著鈴聲再次響起，也代表著本屆全國高中數學聯賽就此結束。

全體考生離開了考場，整棟考場樓也隨之變得吵鬧起來。

對最后成績不是特別在意的考生，很快找上了熟人，有說有笑了起來。

而一些對于成績比較在意的考生，或者說為了在競賽中考出好成績而付出了不少心血的，情緒上就頗為復雜了。

自認為考的還行，臉上或多或少的都有點高興，和身旁的朋友交談時，就會開始熟練地裝蒜：“啊~好難啊，這下完蛋了，感覺省二都拿不著了。”——當然也不乏那種一臉得意地表示：“我感覺都挺好的，一試也就是填空解答最后一道有點難，其他的都做出來了，二試的話確實太難了，不過我基本上都寫了點步驟出來，這次拿個省一還是有機會的吧。”

而在意成績又自認為考的不行的學生，特別是那種沖著進省隊而參賽的，出來之后則是面無表情著，面對朋友們詢問的“你考的怎樣”、“考得還不錯吧”、“我記得你之前考的都挺好的”之類的話，什么話都沒有說，然后看著窗外炎炎烈日和茂密的梧桐樹，心中全是悲嘆和感傷。

而還有那種格外樂觀的，面對同學的詢問，雙手一張，哈哈笑道：“全都不會寫！”

眾生百態。

不過，周淮是對成績不是很在意但是卻又對試卷題目進行批判的唯一的學生。

他出了考場沒多久，就遇到了朱勇強。

朝他招了招手：“喲，小朱啊。”

“草，別這么喊我。”朱勇強當即就沒好氣地說了一聲，然后一臉幽怨地說道：“都怪你沒有賦予我力量，二試把我給難麻了。”

“這也能怪我啊？”周淮翻了個白眼。

“廢話！玄學，玄學你懂嗎？”朱勇強嘆了口氣，隨后就疑惑地問道：“不過，你居然沒有提前離開考場？這可不像你。”

周淮指了指外面的太陽：“這鬼天氣這么熱，肯定還是待在考場里面好點，不然的話我出去豈不是還得等你們半小時？”

然后他就雙手抱著腦袋，感慨一聲：“不過，還是這大學里面的空調給力啊。”

“這倒確實。”朱勇強點了點頭，然后看著周淮那好像完全沒有對競賽太過在意的表情，就好像剛才不是在競賽一樣，他不由試探性地問道：“話說回來，你感覺這次考試怎樣？”

“就那樣吧，挺沒意思的。”周淮說道。

“沒意思？這是什么意思？”朱勇強一臉疑惑。

“題目出的沒意思啊，一試就懶得說了，就第八題稍微有點意思吧，其他的題目質量都有點一般了。”周淮一臉無趣地說道：“二試的難度還行吧，但是我要吐槽的就是第三題了，我花了好多時間在第三題上面，硬是找不到一個讓我滿意的解法——除非是用大學的知識，但是競賽又不能用，所以這個第三題出的太不行了。”

朱勇強扯了扯嘴角，第三題？

那道代數題？

算了吧，他看了幾眼就放棄了。

他最擅長的還是幾何題，所以幾乎是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第二題上面，然而最終的結果也沒有多好，依然沒有做出來，雖然靠著步驟應該還是能夠拿到過程分。

聽著周淮對試卷題目質量指點江山的模樣，他有心想問問對方難道連第三題那種題都能夠找到多個解法不成？

但最后想想還是算了。

再問下去的話，他懷疑自己的心態就要崩了。

很快離開了考場樓，來到了外面，找到了他們蔚縣中學的隊伍。

已經有十幾名同學在這等著了，估計都是半小時鈴響了之后就提前出來了。

看著他們流汗的模樣，周淮不由覺得自己真機智，在考場里面享受了半小時的空調。

然后又看了看旁邊，王凱老師正在和一名不認識的老師討論著。

王凱目光一瞥，發現周淮也到了，眼前一亮，便向他招了招手：“周淮，來。”

周淮疑惑地走了過去。

然后就被王凱攬過了肩膀，便聽他笑呵呵地對那名陌生的老師說道：“老張啊，看看，這就是我的那名學生，周淮。”

接著他就看向周淮，問道：“這次試卷考的怎么樣啊？題目都寫出來了吧？”

周淮點了點頭：“嗯，都寫出來了。”

王凱笑容更加燦爛了。

之前測試的時候，周淮每次都能夠把所有題目都寫出來，這次果然也不意外。

“不錯不錯，好了，先歸隊吧，等人齊了咱們就可以走了。”

周淮一臉茫然地回到了同學堆里面，還是有些沒搞懂王老師的意思，就是讓他在那名陌生老師面前亮個相？

而王凱這邊讓周淮離開后，便一臉得意地看著面前這位來自漢源市一中的老對頭：“怎么說？我這學生？”

這位張老師便呵呵一聲，說道：“王凱啊王凱，沒想到你竟然墮落到了這種程度，居然要人家學生來配合你撒謊，現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題目全都做出來，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這名學生能考300分？數學聯賽考滿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數學聯賽可不同于CMO或者是IMO，數學聯賽加起來總共十五道題，滿分難度本身就比CMO和IMO的滿分難度，而且數學聯賽只是CMO預賽，訓練強度本身也沒有CMO和IMO的高，這么多年以來都沒有幾個學生能夠在這考試上拿滿分的，嗯？回答我！”

張老師有理有據，王凱的聲音弱了點，不過還是說道：“我又沒說是滿分，題目全做出來了，不管最終對不對，步驟分肯定是能拿不少的，你就看看，到時候是你那兩個學生能進省隊，還是我這個學生能進省隊就行了。”

“行嘛，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張老師也不怯，他才不信，他們漢源市能夠出現這樣的學生呢，對于高中數學聯賽來說，所有題目都能夠想到思路就已經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更不用說還能夠全部都寫出步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