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安靜,直到被田靈兒打破:
“小凡!”
她快步跑到左若童跟前,眼睜大大的:
“你、你沒事吧?”
見左若童搖頭,田靈兒長出了口氣。
可緊跟著臉上又不樂意了,埋怨道:
“你說你,拽我干什么?我又不怕他……”
說著轉(zhuǎn)頭瞪了一眼那林驚羽,顯然不服氣。
方才若不是被打斷,最后還指不定鹿死誰手呢。
左若童勸她:
“為逞一時風頭,不值當。”
這時,林驚羽也走上前來,田靈兒見他上前,冷哼一聲走了開去。
林驚羽也沒在意,臉上仍有余悸:
“小凡,你剛才可嚇死我了。”
方才那一劍威力驚人,可最后卻消弭無形。
盡管他是斬龍劍的主人,可其中的真相,卻連他也不甚曉得。
不由得私下?lián)项^,心說到底是因為自己撤得及時,還是因為后勁不足?
不管怎樣,都是萬幸。
經(jīng)過這場一鬧,齊昊知趣的要走,遂拉著林驚羽向田不易夫婦請辭:
“田師叔蘇師叔,弟子還得回通天峰向掌教真人復命,方才之事實在失禮,還請兩位師叔勿怪。”
田不易自打方才臉色就不好看,聞言瞅了林驚羽一眼,又對齊昊道:
“回去幫我給蒼松師兄帶句話,他教徒弟的本事誠然獨到,但依我看,搶人的本事更是一絕。”
“師叔說笑了。”
齊昊拱手寒暄,心里苦笑。
有件事他知道,三年前在玉清殿上,田不易曾和蒼松爭過林驚羽這個好苗子,可惜沒搶過,這才得了個張小凡。
沒想到這段小插曲被田不易記到現(xiàn)在,也真是小心眼兒。
隨后齊昊就帶著林驚羽離開了大竹峰。
蘇茹走上前,拉著左若童的手來回打量:
“小凡,你剛才可真把我們嚇得夠嗆。”
“勞師娘掛心,弟子沒事兒。”
“沒事就好。”
蘇茹點頭,忽的見一旁的田不易一語不發(fā),冷著臉走回了守靜堂。
頓時猜出丈夫的心思,卻也只能苦笑,揮揮手讓弟子們自行散去了。
…………
夜半時分,首座臥房中。
蘇茹語言拷打丈夫: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白天是因為那個林驚羽天縱之資,瞅著眼氣吧?”
田不易對這個話題很不耐煩,語氣生硬:
“都是一個小村子出來的娃娃,結(jié)果人比人氣死人,你說,我這個當師父能怎么辦?”
蘇茹斜眼覷他:
“尤其那還是蒼松的徒弟,你就更不舒服了,對么?”
“哼!”
被夫人調(diào)侃,田不易臉黑的像鍋底兒。
夫婦二人繼續(xù)聊著白天的事,談到那最后的一幕,田不易道:
“依我看,當時那個叫林驚羽的小子也是強弩之末,否則就憑老七的道行,肯定是接不下來。”
“我卻覺得不像那么簡單。”蘇茹回憶起當時的細節(jié),分析道:
“且不談那一劍到底還剩下幾分力道,起碼小凡出手的時機和準頭,在我看來都是極好的,甚至讓我自己來都不一定做得那么恰到好處。”
田不易覷了她一眼:
“你是說,那小子是藏拙于巧,一直憋著跟咱們玩那三年不飛,一飛沖天的爛俗戲碼?然后在最合適的時候展露真容,把咱們都驚掉下巴?”
這話說出來,連田不易自己都翻白眼:
“你當這是話本小說吶?”
蘇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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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大竹峰生活依舊。
只是田不易的情緒一連幾天都不高,幾乎沒露過好臉色。
也不知是沖誰。
宋大仁等幾個弟子深知自家?guī)煾傅钠獗裕匀灰膊粫档缴馅s子觸他的霉頭。
這一日晚間,左若童在房中打坐。
忽的一襲紅裳從窗口一躍而入,卻是田靈兒。
見她有門不走,左若童皺眉:
“何事偷偷摸摸的?”
田靈兒一臉神秘的笑:
“給你送個好東西。“
她從袖中取出一篇紙箋遞了過來,左若童打眼一看,上面滿是蠅頭小字。
只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是修行法門。
田靈兒看起來有些許興奮,眼里藏著狡黠的光:
“這是我手抄的玉清第三層口訣,你就努力的練,等著實練出些成績來,到時候狠狠嚇別人一跳!“
見她這般,左若童略一琢磨:
“不是師父讓你給我的?”
田靈兒睜大眼睛:
“你還不知道吶?因為那個林驚羽我爹最近正生你的氣呢。聽師姐的話,這段時間可別自討沒趣往他跟前湊了。”
聞言,左若童只是搖頭失笑。
見他不肯收,田靈兒一挑柳眉:
“怎么?不受用?”
“還是收起來吧,被師父知道了總歸不好。“左若童說。
這事兒真論起來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叫竊藝,往大了說叫欺師。
反正都不是光彩的事兒。
“你不說我不說,別人又怎么會知道呢?”
田靈兒自小被父母嬌生慣養(yǎng),顯然沒把那所謂的門規(guī)當回事兒:
“再說了,就算我爹日后知道了,你往我身上推就是了,怎么也罰不到你頭上。”
左若童仍是搖頭,將那篇功法心訣遞了回去。
他倒不是顧慮后果,只是不屑干這偷偷摸摸的事。
事實上,
通過體內(nèi)現(xiàn)有的“功法形態(tài)”,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自行推導出《太極玄清道》第二層之后的修煉方向。
對于一個在煉炁領(lǐng)域浸淫多年的大宗師,要做到這一點并非難事。
說到底,不過就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那點事兒。
也就是說,他甚至不需要這篇心決,假以時日,照樣可以成就驅(qū)物境。
三言兩語,打發(fā)了敗興而歸的田靈兒。
左若童獨自在房中嘆息。
比起當?shù)茏樱鋵嵥m應(yīng)“老師”這個身份。
畢竟曾執(zhí)掌玄門幾十年,
從業(yè)務(wù)能力上,他甚至有資格對田不易采取平視、甚至俯視的眼光。
自然而然,關(guān)于田在性格上的一切問題,在他這兒也都洞若觀火。
明明將臉面當做立身之本,卻偏偏對底下的徒弟們放而養(yǎng)之。
明明一副嚴肅易怒的樣子,偏偏又口不對心,肚里火熱,嘴上生霜。
總結(jié)——太別扭。
和這樣的老師打交道,只能順著來。
左若童琢磨著,關(guān)于修煉,也該提升些進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