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寶馬M2？”李源遠震驚了一小下。

“嗯，你懂車的？”高梓津問道。

“孟老開這個車，有點太狂野了吧。”李源遠想象著孟老，戴著墨鏡，降下車窗，手搭在門上，油門踩到底的樣子。

“這是我的車。”

李源遠看著高梓津那“仿佛猝死前一天的社畜”一般的面龐，戴著墨鏡，降下車窗，手搭在門上，油門踩到底的樣子……

整個畫面有點垮掉。

“好車……想不到你還挺有品味的。”

“謝謝，李老師您也是。”

“孟老為啥要找我？”李源遠坐上副駕，問道。

“師父想要收你當徒弟。”

“這又是為啥？”

車子開出地庫，高梓津熟練的付了停車費。

過了門口減速帶一腳油門到底，后輪輕輕滑了起來，高梓津立刻稍松油反打方向，以一個不科學的速度匯入主路，呼嘯著前進。

“師父和米大師七年前打了個賭。”

“各自培養一名學生，然后在2009年元旦那一天，讓這兩名學生一決勝負。”

“輸的一方，就要上電視節目，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這名學生有個要求，收徒的時候不能是協會注冊的職業棋手。別的規則就沒有了。”

高梓津說著看了一眼雙手緊抓扶手，臉色發白，死死盯著前方的李源遠，意識到自己開太快了，松了點油門。

“那孟老這邊的學生是誰？”李源遠緩過氣來問道。

“是我……”

“不是說不能找職業棋手嗎？”

“我是來了師父這邊以后才開始學圍棋，定段的。”高梓津黯然道，“其實，這也是我為什么想要你做我的老師。”

“為啥？”

“師父和我說，關于下棋已經沒什么可以教我的了，我缺的東西，他這沒有。”高梓津停了一下，“我看了你和趙浩然下的棋，和青青下的棋。你的棋里面有我缺少的東西。”

“我拒絕。”李源遠決絕地說，太麻煩了。

況且，如果他拜自己為師，同時又是孟老的徒弟，孟老又要收自己為徒，高梓津豈不是變成了自己的師叔？

“哦。”高梓津藏不住自己的失望，“那師父那邊呢？”

“我也拒絕。”李源遠再度決絕地說，單純地太麻煩了。

“那……要不這樣，如果你能拒絕師父，我就不再找你當我老師，如果你接受了師父的條件，你就要當我的老師。怎么樣？”

“一言為定。”

……

老孟手機一亮，是一條短信。

“情報準確！我愛徒接到李源遠了。”老孟對著座機話筒道，“老吳，有兩下子啊。”

“不是，老孟，你可真會做人啊。”老吳道。

“怎么了？”

“你想要用李源遠替換高梓津，然后還讓高梓津去接李源遠。”

“只有他有車嘛。再說，我那愛徒也不會介意的，他自己的瓶頸沒突破，也沒臉皮代表我去出戰的。”老孟大大咧咧道。

“哼，行吧，掛了。”老吳悶聲道。

“別別別，老吳啊，你等等。”老孟趕緊攔住老吳。

“有話快說，有*快放。”

“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給我支個招，怎么樣才能收到這個徒弟。”老孟又補充道，“這個李源遠固執得很，我那愛徒，磨了他一個假期了，屁都沒有一個。”

老吳給氣笑了，“……這我哪知道。”

“你不是消息靈通嗎？再幫我打聽打聽噻。”老孟哀求道，然后又像是對著電話對面的其他人說道，“來我這邊，對李源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噻。能接觸到高手，我還能介紹他參加各類比賽。”

老吳那邊沉默了一會，小聲囑咐老孟，只需如此如此。

老孟驚訝道：“竟能如此了解他？”

“掛了掛了。”

“幫我謝謝青青……青青啊，謝謝你……”老孟被掛電話的咯噠聲打斷。

老孟緊接著又打了另一個號碼：“五樓教師宿舍空著的那兩間，門牌你現在做一下……現在！十分鐘以內給我裝好，名字別寫錯啊，靠里面那間是‘李源遠’——木子李，源遠流長的源遠，外面這間……”

……

寶馬M2徑直開進了一處院子，院子里面一棟五層小樓，靠馬路這面掛著幾個大字——孟嵐圍棋道場，甚是氣派。

其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天已放晴，一輪新月偷笑般鉆出云縫。

高梓津帶著李源遠走進樓中，上了二樓，來到端頭的辦公室，門上掛著牌子，孟嵐九段。

一進門，“李源遠！”孟老招招手，“還記得我不？中學生錦標賽決賽那天，我給了你號碼。”

“記得的，孟老，我這不是不好意思打擾您嗎？”李源遠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想，怎么還記仇呢？這么想我你倒是給我打電話啊。

“情況……梓津路上都給你講了吧？”

“嗯……孟老，我下棋只是業余愛好，我專業報的專業都是計算機……”

老孟一擺手，笑道，“大半夜的，不宜做決定。”

又道：“今天先休息吧，那些事咱們明天再聊。”

李源遠松了一口氣，道：“孟老，我訂了賓館……”

老孟笑著打斷道，“來我這還住什么賓館？賓館的房間退了，我這有的是住的地方。你學校宿舍下來之前，都先在我這臨時住著。”

說著，不等李源遠回話，就拉起李源遠，走出房間。

路上，老孟緩緩說道：

“小李啊，那個事情你不同意我也理解……我找你來主要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看了你下的那兩盤棋，尤其是米氏飛刀，下得真的不錯。”

“單說飛刀，比道場里的老師理解的深刻多了。我當時就想，能不能請你來我的道場，當個老師？”

“老師？”李源遠不太清楚這場對話的走向。

“對，既是老師，也是專業的米氏飛刀陪練。”五樓走廊的地面是厚厚的地毯，空氣中只有老孟沉穩的嗓音，“米大師雖然人不咋地，但是這手飛刀是有點東西的。”

“我想請你過來，專門給學生們講飛刀，給他們喂喂招什么的。”

“你要是感興趣，也可以帶帶入門班。”

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五樓準備好的那間房間門口。

門上的名牌——“林青青”。

老孟鑰匙插進門里扭了幾下，打不開，抬眼一看，一拍腦門：“搞錯了，搞錯了，你的房間在隔壁。”

只見隔壁門上寫著——“李源遠”。

老孟一面開門，一面繼續道：

“不耽誤你讀書，一周三次，周二周四晚上，還有周末來一天就行。”

“也不虧待你，一個月給你4000。”

“什么時候開始？”李源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