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遠重生回來之后，做了十分細致的觀察。

這個世界的發展軌跡和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一模一樣。

大到關于奧運會的新聞聯播，小到一場觸目驚心的大雨，再到街坊鄰里的瑣事。

只要自己沒有參與其中并改變其軌跡的，都與原來的時間線別無二致。

可是，可是……

這彩票中獎號碼怎么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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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遠瘋了，因為他丟了不知道多少個億。

……

太陽照常升起，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失去彩票致富手段的李源遠行尸走肉一般，走進金溪一高的校園。

夏國的高考雖說是統一舉辦，但是每一省都有各自的規矩。

有的地方是考試-出分-報志愿的順序；有的地方則是考試-報志愿-出分；更有甚者，還有報志愿-考試-出分的。

要不是考試和出分有邏輯上的先后順序，高低得給你排列組合所有可能性。

北方都是考試-報志愿-出分的模式。因此在考試之后的一周之內，便要返校一次，在老師的監督和輔導之下，估算自己的分數，用以填報志愿。

前一晚，李源遠還和林青青就哪種模式更加地獄開展了討論，二人得出結論，知分報志愿可以算作“投資”，估分報志愿可以算作“投機”，報了志愿再考試，那便純粹是“賭博”。

林青青用詞十分形象，“先報志愿再考試，豈不是貸款買彩票？”

這句話一下就戳中的李源遠的彩票PTSD，大腦在顫抖，痛不欲生。

坐進教室，每人都發了一套高考試卷，先是憑印象把答案寫上去，然后由老師講解答案和評分點，最后是算出分數。

高考對李源遠來說宛若開卷，他考試之前就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有誤差的地方無非就是作文。

為了精確得知自己的分數，他甚至默寫出了作文的全文，一字不差。

十一班語文老師愣住，心想這么估分也太硬核了吧。趕緊說道：“李源遠你先坐下，回頭來我辦公室，我單獨給你看作文。”

到了中午，同學們陸陸續續散去，帶著各自的分數，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李源遠來到了語文教研組辦公室的門口。他想起來，從唐州比賽回來第二天，就被汪偉東叫過來默寫古詩詞，然后，就在這門口，聽到柳書真蓄謀將自己踢出重點班的消息。

他敲門進去，十一班語文老師盒飯吃到一半，見李源遠進來，趕緊招呼他坐下，放下筷子，看了起來。

不到2分鐘，語文老師便道：“寫的挺好，要是我打分的話，能給到48分。”

李源遠有點失望，畢竟這是自己和老章頭打磨了好久的文章，老章頭拍著胸膛說，只要李源遠不寫錯別字，保管滿分。

語文老師解釋道：“要是寫成總分總結構，再多引用一些名人名言，分數肯定更高。”

又補充道：“寫的已經極好了，可咱們就事論事，就說得分方面，肯定還有提高空間。”

正說著，辦公室門被推開。

兩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是柳書真和他的狗汪偉東。

“這不是李源遠嘛。”柳書真語氣囂張。

汪偉東更是徑直走來，拿起李源遠的作文，“我來品讀一下李冠軍的高論。”

汪偉東越看臉色越僵，最后只能輕飄飄把作文紙丟在一旁，“哼，寫的什么東西！”

“李源遠，你估分多少？500分到了嗎？”柳書真陰陽怪氣道。

滿分750，清北大概660，一本線大概520。

“683。”李源遠毫無表情地說道。

柳書真和汪偉東二人對視了一下，然后爆笑。

“你考到過600以上嗎，哈哈哈哈。”

“是483吧，哈哈哈哈。”

“反正你都錄取了江洋大學，大不了去考古系唄！說吧，到底多少分，不丟人。”

“真是683。”李源遠輕描淡寫道，“再說，江洋大學分數最低的專業是藝術史論。”

“可以啊，還真研究過……”引來更加猖狂的一頓爆笑。

李源遠緩緩起身，他的影子按在那瘋狗般的二人身上。

“二位老師。”他沒有用力發聲，低沉的嗓音卻似乎在這空蕩的辦公室里嗡嗡作響。

原來李源遠這幾個月在章家耳濡目染，氣質早已大不相同，此刻的他，像極了章徹的樣子，不怒自威。

那二人只覺得一股冷氣襲來，漸漸止住了吠聲。

“你們知道學校里關于我的傳言吧。”李源遠緩緩道，“那都是真的。”

柳書真張口想說點什么，卻被李源遠一個眼神看得心慌，一時間不知所云。

李源遠寒冰般的目光從柳書真掃到汪偉東。

柳書真他肯定不放過，但他決定給汪偉東一個重新做狗的機會。

“汪老師，你說說，我這篇作文，能打幾分？”

汪偉東嚅囁兩下，看了看作文，又看了看柳書真。

臉憋得通紅，又被李源遠眼神一逼，白了下去。

掙扎許久，終于像一個泄了氣的氣球，蔫聲道：“大概四十七八分吧。”

如此一來，李源遠便不再看他，望向柳書真，“柳老師，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待柳書真終于從被震懾中緩過來，李源遠早已飄然而去。

走出辦公室，李源遠立刻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章徹。“章叔，我不小心聽到，一高數學老師柳書真好像想搶今年章老師評高級教師的名額。”

李源遠對章徹的唯一了解，就是他是一個十足的妹控。

短信發過去，不到10秒鐘，就有回信：“知道了。”

只是這時的李源遠還不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

直到大概十天后，填報志愿截止的那一天，章徹發了條短信過來，“看新聞。”

不需要挑選特別的渠道，本地電視臺、報紙，都報道了同一條消息。

金溪第一高級中學高三教師柳某某，收受家長紅包，私自調換重點班名額，數額十分巨大，影響十分惡劣，已被公安機關正式批捕。現已開通7x24舉報熱線，歡迎有相關證據的市民舉報。

一高校長表示，學校領導班子對此事件高度重視，已組成專項小組進行全面排查，嚴肅整頓師資隊伍貪腐情況，后續將推出一系列……

柳書真大概一定是涼透了。

后來，再回憶那天時，柳書真氣焰如何囂張，汪偉東如何泄了氣，李源遠都記不清楚了。

那天的記憶被一個陽光的笑容覆蓋。

李源遠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唐戀等在門口，她笑道：“李源遠，謝謝你！”

“謝什么？”

“沒事~”她笑道，“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