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叔孫通獻言于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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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山間來
- 2106字
- 2025-05-04 21:56:05
秦王政三十一年。
廷尉府。
【是趙高,趙高和李斯聯合起來,矯詔賜死了扶蘇,扶的我上皇位。】
天幕中此話一出,李斯后背不由得浸滿冷汗。
無數想法自腦海中閃過。
他甚至有想著現在立即出城,離開咸陽,遠走他鄉。
但回想起百年前商君的下場,還沒邁開的雙足便已頓住。
現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秦土。
他李斯又能逃到哪里去。
念及此處,李斯反而愈發平靜。
他喚來仆人,換上一身整潔的朝服。
天幕所言之事過大,他已經料到陛下絕對會詔群臣入宮商議。
名為商議,但在他法家獨行其道的當下,多半還是聽始皇一人言。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剛剛穿戴好,陛下傳召的旨令就已經到了廷尉府。
慶幸的是,他從傳令的官員口中得知。
此次陛下并不是單獨召他入宮。
稍微平復心境,李斯抬步朝外走去,去往蘭池宮的車馬已經備好。
不過當他來到門口時,一道人影卻讓他略顯意外。
“廷尉大人。”
李斯循聲望去,入目的是一個曲裾長袍,頭戴儒冠的儒生,看其裝扮,應當為待詔博士。
來人也知道李斯不認識自己,主動介紹道:“小人叔孫通,在朝為待詔博士。”
“博士來尋斯所為何事?”
“為解廷尉大人之擾而來。”
李斯重新正身,借著月色仔細打量一番此人。
天下何人不知他李斯為法家中人,對儒生頗為不滿。
天幕適才剛置他李斯于險境,現在就有儒生上門。
還直言說來給他解決麻煩來的。
稍作猶豫,他一指馬車,道:
“還請先生上車言。”
叔孫通點點頭,跟在李斯之后,就朝馬車內鉆去。
李斯吩咐車夫向蘭池宮駛去,而后朝叔孫通雙手作揖:
“愿聞先生大計。”
他此時已然有些走投無路,往日種種主張都在今日變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他現在還真不知道自己的活路在哪里。
叔孫通還了一禮:“大計不敢當,不過些許鄙人之言。”
“廷尉大人如今所憂,不過為天幕之言。”
“然,大人可知,如今陛下所憂為何?”
李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大秦二世之危。”
“是極。”叔孫通繼續問,“廷尉大人以為,天幕之言有幾分為真。”
“不足十分,但有一分斯亦足死矣。”
叔孫通搖搖頭:“非也,天幕既非全真,則大人亦非必定會死。”
“陛下為愛才之人,大人以才居高位,譬如君子之劍,劍開兩刃,未有聞劍偶有傷己而有君子毀之。”
“先生豈會豢弒主之犬乎?”
“非是弒主,而是弒子,主在而能號令,主去而犬方惡其子。若主無用犬處,則或可烹之,但若群狼環伺,則有一惡犬豈非善哉。”
“今天下已定,豈不正是走狗烹時?”
“非也!”叔孫通眼神忽而一凝,直視李斯,道,“大人豈不知,當今天下,外表承平,內憂入骨。”
“愿聞先生教。”李斯再度放下姿態,他發現這儒生似乎與那般迂腐崇古的博士不同。
倒有些類似他的老師。
“以小人觀之,當今之弊,有其二:”
“其一者,弊在六國余孽。秦一統六國以成當下之功業,廢六國之宗廟,收六國之甲兵,遷六國之遺民。六國之民安能心服,必懷恨在心,怨憤填胸。伺機以復其國。”
“其二者,弊在天下之民。萬民苦戰久矣,秦一統天下本為幸事,但律法嚴苛,徭役繁重,生不在戰時而身之累更勝戰時。故萬民必心懷期冀,暗藏怨恨,心戀舊國,至此時,若有六國余孽振臂高呼,當從者云集。”
“此弊斯亦曉,然天下皆知其弊,卻未聞有能除弊者。斯愚笨無知,亦不得解法。”
叔孫通微微一笑:“大人師從荀子,荀子較之他子,何以勝之?”
“集百家之大成。”李斯略微思索便猜到了叔孫通的意思,“依先生之見,是要以他山之石以攻我山之玉?”
“夫秦以兵車取天下,而欲以嚴法守天下。兵車者,老子早言,乃為不祥之器,以兵得天下,民心難得。以嚴法治天下,則天下之民深受其累,疲也甚矣。”
說到這里,叔孫通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大秦之弊自然不止于此二,只是再言下去,便要涉及當今天子,那位集萬千權力于一身的陛下。
叔孫通此次前來,只為尋求一個答案。
那便是,大秦還有沒有救。
若大秦已經無藥可救,那他自當脫下一身官服,回那孔孟之鄉,學好友孔鮒歸隱山林,遠離官場。
靜待天下大亂,到時候再出山,謀個從龍之功。
李斯并非死板之人,他之所以厭惡儒生,實在是大多數儒生都過于死板迂腐。
而他法家,尤其是荀子以下一脈,首倡“世變則事變,事變則備變”“法與時轉則治,治與事宜則有功”。
也即因時而變。
念及此處,他忽地眼前一亮。
“秦以嚴法而強國,以強國而兼并六國。”
“夫彼時,外有六國虎視眈眈,故內行嚴刑峻法而民心不惡。”
“而今朝,六王畢四海一,北之匈奴不足以懼,南越之地不足以憂,而刑法不易,兵士不減。”
“陛下,臣以為,嚴刑峻法失民心,當應時而變,輕徭役,薄賦稅,以德法教之于萬民。使萬民皆以大秦為其家,皆以陛下為其父,皆以己身為其主。”
“夫人性本惡,私欲最盛。若以國之為其私物,則有外虜危及我邦,不用強征其兵而萬民自發衛國。”
“如此,人之惡不在于家國之內,而在于敵虜之間。人之善不止于小家之內,而施于大家之間。”
蘭池宮內。
李斯是第一個到的。
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忽視一旁瑟瑟發抖的跪著的趙高。
將馬車上,叔孫通所言結合自己所思,一語道出。
他知道自己能否守的住腦袋,就靠這張嘴了。
嬴政高坐龍椅之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聽完李斯所述,微微頷首,一對虎目直勾勾的盯著李斯:
“李卿曾以法家說朕,朕以之有理。”
“李卿現以儒家說朕,朕亦覺之有理。”
“李卿,究竟是其真有其理,還是卿之金口有理?卿欲以巧言以蔽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