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遙邁入紅光籠罩的通道，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兩側的墻壁布滿了復雜的符文，它們微微發光，仿佛有生命般在跳動。空氣中彌漫著低沉的嗡鳴聲，像是某種巨大機械的運轉聲，又像是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在低語。她抬起手觸摸墻面，指尖傳來一陣細密的震動，冷意順著掌心滲入骨髓。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就像血色寶石碎片貼在她皮膚上的觸感，冰涼而灼熱，矛盾得讓人不安。
前方的光線逐漸明亮，通道盡頭是一片開闊的空間。她的目光落在一座黑曜石祭壇上，它矗立在中央，光滑的表面映射出搖曳的紅光。祭壇上方懸浮著一顆血色水晶球，直徑約莫一米，散發著詭異而迷人的光輝，如同一顆凝結了所有情緒與秘密的果實。晶體內部似乎有液體流動的痕跡，每一次光芒閃爍都帶起一陣微弱的波動，將四周的符文映得更加妖異。
“這就是終焉的開始。”林雪遙低聲喃喃，聲音被厚重的空氣吞噬。她沒有回頭，也無需確認身后是否還有追兵。這條通道本身就是一種選擇，要么前進面對未知的命運，要么退縮被恐懼壓垮。她早已無路可退。
就在她靠近祭壇時，水晶球突然劇烈顫動起來，刺耳的嗡鳴聲瞬間攀升至尖銳的高音。隨后，兩道熟悉的影像從晶體中浮現——蘇晚和林語柔。她們的表情冷漠，眼神中帶著審視與質問，宛如審判者般注視著林雪遙。“你來了。”蘇晚的聲音響起，語調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么，林雪遙，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林雪遙停下腳步，全身肌肉繃緊。她知道，這一刻終究會到來，但當真正面對這些影像時，內心的掙扎仍如潮水般涌來。蘇晚的聲音再次傳來：“鳳凰計劃的未來取決于你的選擇。你愿意犧牲自己，阻止這個計劃繼續傷害人類嗎？”
“我……”林雪遙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幾乎說不出話。
林語柔的影像補充道：“這不僅僅關乎你一個人的生命。姐姐已經為此付出了太多。現在輪到你做出決定了。”
“為什么要我來承擔這一切？”林雪遙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怒火與悲傷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難以遏制的情緒。“如果這是實驗的一部分，如果我只是被設計成一個棋子，那憑什么讓我決定其他人的命運？”
蘇晚的幻象并未表現出憤怒或失望，只是淡淡地反問：“你以為林語柔當初沒有過同樣的疑問嗎？”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割開了林雪遙的心臟。她愣住，腦海中浮現出姐姐的身影，那些模糊的記憶仿佛再度鮮活起來。林語柔總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遙，你要堅強，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堅持下去。”可是，如今的林雪遙卻無法分辨，這份記憶究竟是真實的承諾，還是鳳凰計劃植入的情感模擬。
林語柔的投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語氣變得柔和一些：“我們并不是在逼迫你，而是希望你能明白。每一個實驗體都背負著沉重的責任，而你是唯一走到這一步的人。”
“夠了！”林雪遙咬緊牙關，眼中泛起薄霧，但她迅速眨掉淚意。她的雙手攥緊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別用這些話來綁架我！如果我必須做些什么，那就讓我做吧！但不要告訴我這是為了‘拯救全人類’，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空氣中的嗡鳴聲忽然停止，整個空間陷入死寂。水晶球停止顫抖，散發出柔和的紅光，將三人的身影拉得修長且詭異。蘇晚和林語柔的投影對視一眼，然后同時轉向林雪遙。“既然如此，”蘇晚緩緩說道，“那就證明給我們看，你是否有資格承擔后果。”
林雪遙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她從口袋里取出血色寶石碎片，將其握在手中，感受那股熟悉的熱量。她走到祭壇前，將碎片嵌入水晶球下方的凹槽。剎那間，紅光暴漲，將整個空間淹沒在耀眼的光芒中。林雪遙閉上眼睛，卻又強迫自己睜開，她不能逃避即將揭曉的真相。
全息投影從水晶球中迸發出來，一幅幅畫面快速閃過：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正在修改大量數據模型；街道上的行人表情麻木，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城市中心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鳳凰雕像，周圍環繞著焚燒的火焰。最后一個畫面定格在一個屏幕上，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情感優化計劃——鳳凰計劃目標：徹底抹除人類情感，實現完全控制。”
心臟猛地一縮，林雪遙后退一步，感到一陣寒意直沖頭頂。她曾經以為鳳凰計劃只是試圖優化人類行為模式，但從沒料到，它的真正目的是剝奪人類最基本的自由意志——情感。
“這就是真相。”蘇晚的投影冷冷地說道，“你以為計劃是為了讓人類更強大，但實際上，它是要毀滅我們所珍視的一切。你還能堅持下去嗎？”
林雪遙沉默片刻，隨即堅定地回答：“即使如此，我也不會退縮。”
話音剛落，水晶球內的紅光驟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震動。整個通道開始坍塌，頂部的巖石不斷墜落，激起陣陣塵埃。林雪遙轉身疾步奔跑，耳邊充斥著轟鳴聲和碎石撞擊地板的聲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出去，但此刻唯一的選擇就是向前。
通道盡頭，一面墻壁突然裂開，露出一個隱藏的門洞，上面刻著鳳凰圖騰的標志。林雪遙愣了一下，腳下卻未停頓，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身后的追擊聲被擋在門外，但她的緊張感絲毫未減。門洞通向另一條狹窄的隧道，這里布滿灼熱的腳印痕跡，似乎指引著她通往更深的地方。
林雪遙低頭看了眼鞋底沾染的灰燼，又抬起頭望向前方未知的黑暗。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什么，但她清楚一點——這條路，是她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