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8號瞪出一雙帥氣的死魚眼，“你應該知道......我只能修改一些個體數據吧?”

歷經許多時日，8號已經掌握了那些與系統相關的術語，并能夠像玩家一樣自如運用。

不得不說，對于一個原始世界觀認知停留在20世紀美國的人來說，8號無疑擁有極其強大的學習能力。

然而，即便在這方面算得上天賦異稟，他也想不到能夠倒流時光的辦法。

何況還是300萬年......

哈爾9000似乎也宕機了，它一言不發，只是任由紅光照耀群谷與8號的半張臉。

“我知道。”群谷攤了攤手。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修改不了光速之類的世界底層數據吧?”8號嘆了口氣。

“這我也知道。”群谷將手放下，“倒是你，還知道相對論？”

“啊......略有耳聞吧。”

“那我就以天外來客的身份告訴你，所謂‘達到超光速就能穿越到過去’本身就是個偽命題，我就沒往那處去想。”群谷指了指腳下的飛船，“你并不需要修改這艘飛船的速度，你要是有那種本事，早就自己脫困了。”

“我倒是希望自己有這個能力。”8號擼了擼袖口，說道，“別賣關子了，就三分鐘時間，抓緊。”

“好......那么......”群谷準備開口，忽然又停住，“跟我來，我們換個地方說。”

隨后，他便自顧自地往分離艙發射室走去。

8號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來到分離艙發射室。

群谷喊道：“請打開艙門，哈爾。”

艙門隨即打開，看來哈爾9000雖然一言不發，但也能接收并完成指令。

群谷向8號看了一眼，示意他跟進，接著先一步走進了分離艙。

8號明白他的意思，也沒猶豫，直接就和他一起進入了那逼仄的小艙室內。

“關閉艙門，哈爾。”

艙門緩緩關閉。

群谷直接照著對電影的記憶關掉艙內的一排開關，朝8號說道：“將我的年齡改成負400萬歲，做得到嗎？”

“負400萬歲？”8號懷疑自己聽錯了，“哪有人年齡是負數的？”

“在數據的世界里，總要都試試才能知道程序運行會不會出錯。”群谷搓了搓手，“400萬年前能保證我不會錯過300萬年前就存在的東西，我想放置那塊石碑的家伙也不會這么巧就是在這一百萬年間來訪的。唯一的問題是，只有我一個人能夠穿越回去......你看到那個人工智能了嗎？它是注定要被遺留在這個時空的。”

“這就是你把我拉到這兒來說話的目的？”8號透過門上的窗子看了眼在外閃爍著紅光的哈爾9000，又看了看群谷剛關閉的各個開關，“不想讓它聽到——它其實沒有完成任務的機會？”

“呵呵......坦白說，它的任務完不完成，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群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了......現在，咱們背過身子去......”

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哈爾9000就聽不到了。

十幾秒后，群谷重新打開開關，但沒有要離開分離艙的意思。

“哈爾，向地球的非洲位置發射分離艙，TMA-0應該就在300萬年前的非洲大陸上。我想你可以定位到人類誕生的那塊區域？”

“我知道了，古群，分離艙會導航至你指示的位置。”

很快，群谷就在控制臺上看到了哈爾9000為他標示的具體位置，那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點，要是靠他自己找肯定找不著。

“謝了，哈爾，怎么還沒發射？”群谷催促道。

“抱歉，古群，我正在更換新的爆炸螺栓，很快就好，請稍等。”

爆炸螺栓是一個內部填充適量炸藥的航天零件，它可以通過引爆瞬間切斷螺栓結構，以實現物理連接的快速分離，這個過程會造成螺栓本體永久性斷裂或變形。這也是為什么在群谷返航后需要為分離艙重新更換爆炸螺栓。

群谷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而是系好了安全帶。

“喂，只剩一分鐘了。”8號嘀咕道，也是系好了安全帶。

群谷沒有說話，而是在哈爾9000看不到的地方向眼前的陪審員豎了一個大拇指。

“轟！”

毫無給人反應的時間，分離艙突然以超乎想象的加速度向外推進！

這絕對不是群谷先前發射分離艙時感受到的速度！

這種速度讓群谷和8號都不得不緊緊將背靠在艙壁上！

“抱歉，古群。”哈爾9000的聲音此刻竟是從艙內響起，當然，這里并沒有它的眼睛，“我會讀唇語，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想要背叛任務。”

“所以你就往爆炸螺栓里添了過量的炸藥？”群谷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要不是玩家的身體素質十分強橫，他可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的，古群，我很抱歉，這是我唯一想到能殺死你們的辦法。”哈爾9000的聲音十分冰冷，“你很強大，也沒有離開艙門的時機，因此我決定借助分離時的爆炸，使你墜入地球......”

“這樣......我一定會死，對吧？”群谷打斷道，隨后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哈爾9000看不到，卻能聽出來的神秘笑容......

“......沒錯。”對面的哈爾9000沉默了幾秒，說道。

“不愧是你啊！”8號也是哈哈大笑起來，“這樣看來......還真就來得及了。”

“古群，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哈爾9000的語速變得更加急促，雖然語調聽起來仍然平靜。

“很抱歉，哈爾，我利用了你。”群谷望了眼窗外，分離艙正在進入大氣層，以艙體的材料強度，他并不擔心艙體在墜落時就被燒毀，“只有利用你設計的這場爆炸......我們才能在計劃的時間內墜落到目的地。”

“小機器人，容我這么稱呼你吧。”8號也是補充道，“從進入艙門那時起，你眼前的這個家伙就在給你設圈套了。”

作為一個完全了解“發現一號”上發生的事件始末的人，群谷怎么可能不知道哈爾9000會讀唇語？

“我可不會重現弗蘭克和鮑曼的失誤。”群谷依然將自己貼緊在艙壁上，“8號！你只剩十五秒了！你準備好了嗎！”

以分離艙現在的墜落速度，不靠吼可不能保證讓8號聽到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