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線斜斜。男人拽她北口走，木箱泥里拖兩道印。紅綢攥手心，雨水泡發脹，裂開口子更大，露里裹糖霜，遇水化黏糊甜，沾指縫。

北口停舊漁船，船身漆皮掉斑駁，露朽木。黑夾克站跳板，手電筒光水面晃，照浮碎冰。

“上。”黑夾克往船里偏身。男人先扛木箱跳上，跳板晃，吱呀響。楊雪跟踩，木板腳下彎。

船艙暗，煤油燈掛梁，火苗晃人影忽大忽小。角落堆漁網，網眼纏貝殼，腥氣混柴油味，嗆嗓子。男人放木箱，轉身，手肘撞翻陶罐，干茶葉撒出，混雨水泡地上。

“開船?！焙趭A克往駕駛艙走，皮靴踩鐵板，噔噔響。馬達聲突拔高，船身震，楊雪沒站穩，撞木箱，額頭磕生疼。

船往外開，雨打艙壁，噼里啪啦。楊雪靠窗坐，雨簾里，碼頭燈漸小。摸出紅綢，展開，裂開口子邊緣卷，像段啃過糖糕邊。

男人遞干布?！安聊槨！彼f，聲音被馬達聲吞一半。楊雪接，布面糙，擦臉頰，蹭掉點糖霜，甜腥味留皮膚。

突船身歪。黑夾克駕駛艙喊：“有人追！”楊雪探頭，雨里追來快艇，燈光劈雨幕。

“把箱子扔海里！”男人拽她往船尾跑。楊雪抱木箱，箱底磕船板，空響。

快艇漸近，馬達聲尖像哨子。男人奪木箱，往海里推。箱子落水，濺浪打楊雪臉，咸苦。紅綢風卷飛，飄向快艇燈。

船突加速，馬達嘶吼，甩快艇后。楊雪扶船欄，看紅綢浪里沉浮，漸被雨霧吞。男人靠來，肩頭濕衣蹭她胳膊，涼。

雨小點，露月亮邊。船往深海開，浪頭拍船身，像遠處敲鼓。楊雪摸手心，糖霜化，剩點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