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際露出一抹魚肚白,明媚的光線照耀在荊襄城的大街小巷,這座因為晚間停滯的的城市,重新煥發出新的生機。
徐言盤膝坐在床上,緩緩睜開雙眼,無奈之色閃現而過。
這裂體分流大法的異種真氣并不是吸納天地靈機,而是通過煉化自身煞氣得來,實在是太過難練。
經過一晚上的探索,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所謂煞氣,就是殺戮之氣,徐言修煉武道至今,剿滅的邪修雖說沒有幾個,但殞命在他手里的妖魔無數,可這煞氣藏在何處,他卻無從得知。
這玩意又不似天地靈機方便察覺吸納,藏納在身體何處,他又如何得知。
“看來得去鎮妖司的經閣查看一番才行,就這般毫無頭緒,不知所謂,不止何年何月才能將察覺到煞氣的存在。”
徐言這般想著,起身離開別院。
正值清晨,張家只有兩個丫鬟在拿著掃帚打掃著庭院,看見徐言出手,連忙欠身行禮。
徐言朝他們點了點頭,拉開院門,騎上棗紅大馬,沿著街道穿過坊門,徑直朝著鎮妖司走去。
清晨時分,荊襄城就已經十分熱鬧,來往行人的寒喧聲,小販的吆喝聲,籠屜里冒出的滾滾蒸汽,市井氣息十足。
徐言在處早餐攤停下,買上四個大包子,一邊吃著,一邊沿著街道慢慢晃著。
待包子吃完,鎮妖司已經遙遙在望。
這個時間點,鎮妖司大多數人都還沒有上班,徐言來到堂屋,就見衛凌雪正盤膝坐在內屋的床榻上,暗自運功。
天才不可怕,就怕天才不放假。
衛凌雪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就已經達到盤胎境界,這種資質放在宗門門閥當中,肯定也是按照核心弟子進行培養,關鍵這人還這般努力。
此時聽見動靜,抬眼看去,驚訝道:“這么早?你到還挺上心的。”
也難怪她這般說,鎮妖司八大金牌捕頭,手下各有三名銀牌捕頭,這自然不需要天天過來報道,一般一人過來輪值聽候調遣。
當然遇見大案要案自然另說。
鎮妖司每月都會有硬性的考核指標,連續三個月未能完成指標的,輕則降級,重則直接逐出鎮妖司永不續用。
徐言朝他微微拱手,道:“屬下在修行上遇到些難題,想要前往鎮妖司經庫當中查找資料。”
衛凌雪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道:“什么難題,說來聽聽!”
徐言沉吟片刻,暗道:“衛凌雪是盤胎境界的高手,況且煞氣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告訴她也無妨,說不定她就知道如此感知煞氣。”
于是便將修煉分流裂體大法時遇見的難題,一五一十的告訴與他。
“煞氣!?”
聽到徐言在感悟煞氣,衛凌雪先是一愣,而后上下打量他一眼,奇怪道:“你修煉的莫非是裂體分流大法!?”
“正是。”
徐言明白她的奇怪是什么意思,畢竟修煉這裂體分流大法的風險實在太多。
肯修煉這功法的不是武道狂人,就是自虐狂,反正這兩者每一個是正常的。
“你,噯!要我怎么說你呢,這裂體分流大法修煉過程實在太過兇險,往年司內倒也有人貪圖這功夫能夠修煉氣血的功效,可惜最后的下場都不怎么好。”
“久而久之,這門功法在鎮妖司內就變得無人問津,怪我,若是當時我提醒你一句,恐怕你也不會挑選這門功法。”
她面露愧疚之色。
畢竟神通功法,本就難得,當初徐言搜遍興慶縣大大小小的書店,這才淘出兩本無相隨影很斬天三式。
徐言入鎮江司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司內的功法,如今白白浪費一次機會,與武道修行十分不利。
看她神情不死作假,徐言心中一暖,輕聲道:“大人不必如此,我既然敢修煉這門功法,自然有所依仗,即便不成,棄了再尋其他功法就是,只是這煞氣大人知道如何感知嘛?”
衛凌雪思索片刻,道:“這個我倒是知道,早年剛入司那會,我也曾貪圖這門功法的功效,對于這煞氣,我倒是專門查詢過資料。”
她語氣微微一頓,繼續道:“所謂煞氣,就是你修煉武道,斬妖除魔時,殺念與真氣結合的產物,殺念越重,煞氣也就更濃厚。”
“傳聞我大夏鎮北王自小生活在北境,慣以斬妖除魔為生,之后從軍,每逢與妖魔王朝軍隊作戰勝利之時,便會殺降,死在他手中的妖魔恐怕不下數十萬之眾。”
“鎮北王煞氣極重,傳聞只需一個眼神,就能震懾住境界比他低的武者,十分厲害。”
鎮北王的大名徐言自然知道的,手下蕩妖軍威震北境,在大夏軍中擁有極高的聲望。
更難能可貴的是,此人并非宗門門閥出身,乃是從底層一步一步趴到王爵之位,其勵志的故事,傳遍大夏四方,一直是大夏諸多武者崇敬的人物。
意識到有些跑題之后,衛凌雪轉而又道:“根據我當時查閱的資料記載,這煞氣藏匿與周圍穴道當中,需要運用裂體分流大法的運功路線將其牽引出來,而后慢慢練化。”
“在穴道當中!”
衛凌雪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床榻,道:“你先在這里嘗試一下,如果不對,我還能及時給你指點。”
“如此,那就麻煩大人了。”
徐言來到內屋,盤膝坐在床榻上,下面軟墊還殘留著體溫,徐言收緊心神,閉上雙眼,按照典籍上面的記載,默默運轉裂體分流大法。
人體有三百六十一個大穴,其余小穴也有數百只多,遍布周身各處。
徐言引動丹田一絲真氣,按照運轉路線,牽引著這股真氣,緩緩游走周身。
裂體分流大法的運功線路不同于十二經脈,乃是奇經八脈當中運轉,算是相當少有的一種運功路線。
徐言牽引著這股真氣,緩緩游蕩,經晴明,下攢竹,每逢穴道便會盤桓片刻。
不消片刻,縷縷血紅色的氣體自穴道當中飄逸而出,這些氣體初期還淡薄如紗。
但隨著徐言經過的穴道越來越多,血紅氣體也就變得愈加濃稠,只最后,好似如同實質一般,將徐言的身形緊緊包圍在其中,不見絲毫人影。
遠遠望之好似幽冥邪神,令人震恐。
衛凌雪初期臉色尚且平淡,但隨著徐言身邊環繞的血紅色霧氣愈發濃厚,臉上的驚訝愈發濃厚,至最后已經是震驚難明。
她退后幾步,避免自身被這濃厚的煞氣所侵染,臉上滿是陰晴不定之色。
后天境界的武者,未至先天之時,實力不強,遇到的爭端多是江湖紛擾,殺人滅妖畢竟有限。
除非那些以修煉邪功的奸佞邪修,否則煞氣斷不會這般濃厚。
可這徐言入定不過半個時辰,裂體分流大法的運功路線應該還不足三分之一,這煞氣的濃郁程度比之慣于廝殺的兵卒都不遑多讓。
“他到底殺了多少人!?”衛凌雪臉色凝重,心中暗道,身上的氣機牢牢鎖定徐言,防止他見狀不妙,逃脫開來。
細想片刻后,又覺得有些不對。
徐言出身興慶縣武院,觀此人煞氣的濃郁程度,無論是殺人,亦或者剿滅妖魔肯定不在少數。
而鬧出這般大的動靜,興慶縣沒有道理不報知省城。
既然如此,那他這煞氣如何這般濃郁。
她自然不知道,之前的南海之行,徐言為了積攢妖魔壽命,瘋狂的屠戮妖魔,堪稱妖魔殺手,煞氣也多是在這個階段生成。
徐言眼看這真氣剛剛運轉過半,這煞氣就這般濃郁,也是不敢在繼續剛下進行,連忙調轉馬頭,緩緩開始煉化這些煞氣。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四個時辰。
直到夕陽西下,徐言體表的煞氣這才被煉化干凈,原本濃郁的血紅色煞氣,猶如濃稠的醬汁般,蓄滿周身各處穴道。
“這便是異種真氣!?怎么這般奇怪。”
徐言運轉功法,緩緩將這些異種真氣牽引出來,觀察片刻后,仍舊摸不著頭緒,這才重新將異種真氣運轉回穴道當中。
當他再度睜眼過后,就看見衛凌雪一臉戒備的看著他,徐言不明就里,有些奇怪,道:
“大人,發生何事?為何這般看我?”
“你身上的煞氣為何這般濃厚,手中的性命只怕沾染不少吧。”
她直勾勾盯著徐言,氣機鎖定,雙眸隱含殺意。
若是他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她會立即出手將此子斃殺與此間。
畢竟這徐言是他帶進來,日后若是出現什么問題,她也會受到追責。
“哦,原來大人問的這那件事情,實不相瞞,早在興慶縣妖潮前,在下曾去了趟南海,為修煉武道,擊殺了不少妖魔,呵呵,這煞氣就是那時候形成的。”
“此事整個興慶縣武院都知道,大人若是不信一問便知。”
之前前往南海之事,興慶縣武院盡皆知曉,本就不是能夠隱瞞的事情。
“還有這事?”衛凌雪身體放松下來,道:“若是如此倒也說的清楚。”
徐言緩緩起身,道:“既然都說清楚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應允。”
衛凌雪何等人物,思索片刻,反應過來,道:“你是想試試裂體分流大法!”
“不錯,這套功法,大人你也知道需要借用外力,而后運轉反震之力在將這煞氣揉進這氣血當中,別人出手,我不太放心,此事還是交給大人最為穩妥。”
“可以倒是可以。”衛凌雪沉吟片刻,道:
“不過拳腳無情,若是出現什么差錯,我可擔不起責任。”
“這是自然,大人放心出手就是。”
兩人在內屋當中擺開架勢,衛凌雪站在徐言對面,道了一句‘小心’,而后右手輕揮,一股真氣便自手中揮灑而出,想著徐言激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