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他。

顧佳影示意他說下去。

“既然岸田隆一選擇香山寺作為聯(lián)絡(luò)點，甚至可能在那里傳遞了情報，那他跟山田光子碰頭那天，寺里應(yīng)該還有其他香客。我們或許可以去香山寺查一下當(dāng)天的訪客登記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名字或者巧合?！?

香火旺盛的寺廟，為了方便管理和香客布施，通常會備有知客登記簿。

顧佳影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好主意。曉云，你帶上劉灞橋，再叫上三隊的三個兄弟，立刻去一趟香山寺，仔細(xì)查閱事發(fā)前后的知客登記簿，任何可疑的名字和記錄都不要放過?！?

“是，長官！”龍曉云領(lǐng)命。

車子駛出市區(qū)，很快到了香山寺山腳下。

因為之前的抓捕行動，寺廟暫時被封鎖，只有幾個特務(wù)處的隊員在外圍警戒。

龍曉云亮明身份，幾人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寺內(nèi)。

他們直接找到了存放登記簿的偏殿廂房。

登記簿有好幾本，厚厚的，記錄著來往香客的名字、籍貫、有時還有布施的金額和日期。

龍曉云讓隊員把岸田隆一和山田光子出現(xiàn)在寺廟那幾天的登記簿都找出來。

五個人圍著桌子，開始一頁一頁地翻閱。

劉灞橋看得很仔細(xì)，他不僅看名字，還留意籍貫和登記時間。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名字上。

“龍長官，你看這個?！?

龍曉云湊過來看。

登記簿上用工整的楷書寫著：【錢新杰，金陵人士，福昌貿(mào)易商行，敬香祈福，登記時間……】

登記的時間，恰好就在山田光子假扮老太太進入香山寺后不久，岸田隆一被抓之前！

“福昌貿(mào)易商行！錢新杰！”龍曉云精神一振，“就是新街口那家！這小子果然有問題！看來我們之前的兩個目標(biāo)，可以重點鎖定福昌貿(mào)易商行了?！?

“走！回去報告長官！”龍曉云收好登記簿作為證據(jù)，帶著人迅速離開了香山寺。

回到總部，他們立刻向顧佳影匯報了發(fā)現(xiàn)。

“福昌貿(mào)易商行，錢新杰……”顧佳影眼神銳利，“看來岸田隆一死前提到的‘福昌’，指的就是這家商行，或者這個錢新杰本人?！?

“曉云，你帶九隊，加上劉灞橋，從現(xiàn)在開始，給我24小時盯死這個錢新杰！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是，長官！”龍曉云和劉灞橋齊聲應(yīng)道。

——

錢新杰，四十歲上下，中等身材，穿著體面，戴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精明的生意人。

他每天按時到商行上班，有時會參加一些應(yīng)酬宴請，生活規(guī)律，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龍曉云和劉灞橋連續(xù)監(jiān)視了兩天，錢新杰的活動軌跡確實沒什么特別。

直到第三天晚上，錢新杰獨自一人開車來到城南一處偏僻的倉庫。

“跟上去！”龍曉云低聲命令。

錢新杰的車停在倉庫門口，他下車后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走進了倉庫。

借著夜色和倉庫周圍堆放的雜物掩護，劉灞橋和一名隊員摸到了倉庫側(cè)面一個破損的窗戶邊，小心地向里窺視。

倉庫里燈火通明，堆滿了板條箱。

錢新杰正在和一個穿著憲兵軍服的軍官說話，看軍銜是個中校。

“……錢老板，這批貨色不錯，量也足，上面很滿意?！蹦擒姽倥牧伺囊粋€打開的箱子，里面露出的赫然是碼放整齊的煙土磚。

錢新杰點頭哈腰：“陳長官滿意就好，滿意就好……”

“錢老板，我讓你打聽的東西，有眉目了嗎？”

錢新杰湊近低聲道：“陳長官，您要的那份東西非同小可，是關(guān)于……各戰(zhàn)區(qū)兵力布防的概要。這東西要是泄露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劉灞橋在窗外聽得心頭一震。

走私煙土已經(jīng)夠觸目驚心了，這個錢新杰竟然還在和憲兵司令部的軍官交易軍事情報？

這人膽子也太大了！

“少廢話！”陳方軍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只要結(jié)果。辦成了，好處少不了你的。辦不成……你這福昌商行還想不想開下去，你自己掂量！”

錢新杰擦了擦額頭的汗：“是是是，陳長官放心，我一定盡力，不過最近風(fēng)聲緊，香山寺那邊剛出了事，特務(wù)處跟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我得小心點?！?

“香山寺？”陳方軍皺眉，“那幫和尚跟你有關(guān)系？”

“沒，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就是有點風(fēng)聲鶴唳。”錢新杰連忙否認(rèn)，眼神卻有些閃爍。

陳方軍收了好處，又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幾個手下押運著那幾箱煙土離開了。

倉庫里只剩下錢新杰一人。

他沒有立刻離開，在倉庫里心神不寧地踱來踱去。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一個角落，拿起一部隱蔽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因為距離和角度，劉灞橋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但能看到他說話時緊張焦急的神態(tài)，不停地點頭哈腰。

劉灞橋瞇起眼睛心想：看樣子，香山寺的事情讓他急了，岸田一死，他這條線可能就斷了，急著想聯(lián)系上家或者大使館那邊。

他們一直等到錢新杰打完電話，鎖好倉庫離開，才悄悄撤離。

龍曉云和劉灞橋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連夜趕回了特務(wù)處總部。

顧佳影聽完匯報，臉色更加冰冷。

“走私煙土，勾結(jié)軍官，出賣情報……這個錢新杰，真是膽大包天！”她的聲音壓抑著怒火，“還有那個陳方軍，憲兵司令部的人，竟然也敢參與日諜活動，簡直是國軍的恥辱！”

“長官，現(xiàn)在怎么辦？要抓人嗎？”龍曉云請示道。

顧佳影沉吟片刻，斷然道：“抓，當(dāng)然要抓！但不是現(xiàn)在。曉云，你們繼續(xù)帶人嚴(yán)密監(jiān)視錢新杰，查清楚他今晚聯(lián)系了誰，摸清他所有可能的聯(lián)絡(luò)點和下線。

陳方軍的底細(xì)也要查，包括他的職務(wù)、背景、社會關(guān)系，越詳細(xì)越好。我們要把這兩個人，以及他們背后的人，全部挖出來，一個不留！”

“是，長官！”龍曉云和劉灞橋齊聲應(yīng)道，立刻分頭行動。

夜色深沉，特務(wù)處三組的辦公室卻燈火通明，一場針對日諜和軍內(nèi)蛀蟲的大網(wǎng)，正在悄然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