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探了探田中茂頸動脈的搏動，又試了試他的鼻息。

沒氣了，死得透透的。

“他媽的！”劉灞橋忍不住在心里低罵一句，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老子還想著留個活口，怎么就一下給報銷了？這小鬼子也太不經折騰了，比上次那個岡田次郎還不禁打！”

他本以為這田中茂好歹能撐幾下，讓他有機會施展一下審訊的手段，沒想到一記為了制服的手刀下去，對方直接就去見了東洋大佛。

小黃和周山這時才氣喘吁吁地從巷子兩頭包抄過來，臉上還帶著幾分緊張和未散的戒備。

當他們看到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田中茂，以及正皺著眉頭、一臉“不滿意”表情的劉灞橋時，兩人都有些發愣。

“隊…隊長，這…這就解決了？”小黃看著地上的尸體，又看看劉灞橋，說話都有點不利索。

他只看到自家隊長身形一錯，似乎跟那黑影交錯了一下，然后就聽到兩聲細微的悶響，前后不過眨眼功夫。

周山更是張大了嘴巴，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一絲困惑。

他們一路追過來，神經都繃緊了，預想中少不了一場惡斗，甚至可能要響槍，可現實卻是無聲無息地結束了。

他們這位副隊長，解決一個日本特務，簡直比捏死只螞蟻還輕松。

“拖到那邊去。”劉灞橋指了指旁邊一個更隱蔽的死胡同。

三人將田中茂拖進胡同深處，劉灞橋蹲下身子，在他身上快速摸索起來。

先摸索的是上衣內袋，這個位置通常是放最緊要物件的地方。

手指觸碰到硬物，入手微沉，冰涼。

他心里一動，莫非是什么機密儀器？

那硬物藏在一個極為隱蔽的暗袋里，針腳細密，不仔細翻找根本發現不了。

劉灞橋食指和拇指發力，捏住了暗袋里的東西，緩緩抽了出來。

借著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那是一支鋼筆，黑色的筆桿在幽暗中泛著一絲冷光。

款式倒是尋常，但分量明顯比普通鋼筆要重上不少。

“鋼筆？”小黃和周山也湊過來看，有些不解。

一個日本特務，身上藏支鋼筆，似乎也沒什么特別。

劉灞橋“切”了一聲，臉上故作不屑：“我還以為是啥寶貝疙瘩，搞半天就一支破鋼筆。”

他隨手擰開筆帽，看了看筆尖，又試著擰了擰筆桿連接處，紋絲不動，仿佛在確認這東西的普通。

“看著還行，回頭給曉琴拿去練字。”便不動聲色地揣進了自己懷里。

劉灞橋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嘀咕開了：這分量不對頭，而且藏得這么隱蔽，小鬼子可不會平白無故把一支普通鋼筆當寶貝似的縫在內襯里。

隨后，他又搜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和幾張證件。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劉灞橋指了指旁邊一個更隱蔽的死胡同，“找個麻袋，把他裝起來，找個偏僻地方處理掉，手腳麻利點，別留下痕跡。”

小黃和周山立刻應道：“是，隊長！”雖然是半夜殺人拋尸，但跟著劉灞橋，他們心里莫名地踏實。

兩人尋了個破麻袋，七手八腳地將田中茂的尸體塞了進去，由周山扛著，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劉灞橋和小黃則警惕地斷后。

三人找了個荒僻的河溝，將麻袋沉了下去。

料理完一切，劉灞橋才領著兩人來到一處廢棄的破屋檐下，這里相對安全些，光線也不是很亮。

劉灞橋將田中茂的證件看了看，是日本僑民的身份證明，做得倒也逼真。

然后他打開那個錢包，快速清點了一下。

“隊長，乖乖，全是嶄新的法幣，估摸著得有上千塊！”小黃壓低聲音，語氣中難掩興奮。

劉灞橋心里也是一樂，這田中茂看著不起眼，沒想到還是條小肥魚。

“嘖，還是個肥羊。”劉灞橋掂了掂錢包，隨手將那些法幣都掏了出來，分成兩份，分別遞給小黃和周山：“拿著，今晚辛苦了，弟兄們拿去喝杯茶，添件衣裳。”

小黃和周山頓時愣住了，看著眼前的鈔票，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跟著辦案，出生入死是常事，但像劉灞橋這樣大方地把繳獲直接分給手下的長官，還真是頭一回遇到。

“隊長，這……這不合規矩吧？”小黃遲疑道。

周山也連連擺手：“是啊隊長，我們不能要。”

劉灞橋臉一板：“什么規矩不規矩的？這是咱們的戰利品！再說了，跟著我劉灞橋，還能虧待了自家兄弟？拿著，別磨嘰！”

他硬是將錢塞進兩人手里，“以后這種‘外快’，少不了你們的。”小黃生怕手電光引起注意，飛快地關掉了。

這話里的意思，小黃和周山哪能聽不出來。

這位劉副隊長，不僅身手了得，對手下也是真沒得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激動和感激。“謝謝隊長！”兩人不再推辭，鄭重地將錢收好，聲音都有些哽咽。

這一刻，他們是真心實意地服了這位年輕的長官。

劉灞橋滿意地點點頭，收買人心這種事，他向來不吝嗇。

心想，這家伙也算死得其所，順帶幫他鞏固了一下隊伍的凝聚力。回到特務處已是半夜，劉灞橋輕手輕腳地來到宿舍，

龍曉云的床鋪上傳來輕微的鼾聲，間或還夾雜著幾聲夢囈般的嘟囔，也不知是夢見了哪路神仙。

劉灞橋輕手輕腳地脫了外衣，連洗漱都省了，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沒有立刻睡去，腦子里還在琢磨著吳振聲那條線，以及今晚這個意外“收獲”。

他悄悄從懷里摸出那支鋼筆。

在黑暗中，鋼筆冰涼的觸感異常清晰。

他坐起身，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再次仔細端詳這支筆。

分量確實比一般的鋼筆要沉。

他回憶著搜身時的手感，那暗袋的位置和針腳，都透著一股子刻意。

他擰開筆帽，又擰了擰筆身，依舊沒什么發現。

真是自己想多了？不可能。

他將鋼筆尾部對著自己，湊近了細看。

月光下，他隱約看到尾端似乎有一圈極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縫隙。若非他眼神好，加上心里存了疑，根本發現不了。

劉灞橋心中一動，事出反常必有妖，里面肯定藏著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