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召集了第九大隊的幾名心腹隊員。

這次任務需要絕對可靠的人手，劉灞橋仔細權衡了隊員們的優缺點，最終選定了小黃和另一名名叫周山的隊員。

小黃沉穩細致，周山反應機敏，都是值得信賴的。

根據資料，開始了對吳振聲的嚴密布控。

至于家里的事，只能先往后放一放，見縫插針地安排了。

這任務一旦開始，就沒有退路，必須全力以赴。

龍曉云則帶著人，在外圍負責策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也順便傳遞些零碎消息。

他知道劉灞橋最近風頭正盛，盯著他的人不少，這次任務也算是幫他分擔一些明面上的壓力。

劉灞橋經過幾天的初步調查，對這個吳振聲有了個大致印象。

此人四十出頭，明面上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綢緞莊，平日里見了誰都是一副老實巴交、與世無爭的商人模樣，笑起來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蚊子。

可劉灞橋帶著手下小黃和周山盯了幾天，越發覺得這老小子透著一股子邪性。

他幾乎不怎么去自家綢緞莊打理生意，賬本估計都落了灰。

反倒是每天太陽一落山，這吳振聲就像換了個人，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個人往那些黑燈瞎火的犄角旮旯里鉆。

劉灞橋坐在臨時布置的監視點，灌了一口涼茶，看著吳振聲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琢磨著：

這家伙白天裝得跟個受氣包似的，晚上倒像是耗子見了油，賊溜溜的，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水。

前兩天，小黃和周山輪流跟梢，回報說吳振聲去的都是些不怎么正經的地方。

“隊長，那老小子昨兒個進了一家掛著‘清泉茶舍’招牌的鋪子，可我聞著味兒不對，湊近窗戶縫一瞧，里面煙霧繚繞的，幾個老客躺在榻上吞云吐霧，那股子Y味兒，隔著八丈遠都能熏個跟頭！”小黃匯報時，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

劉灞橋皺了皺眉，清泉茶舍？怕是洗不清的黃泉水吧。

今天，輪到吳振聲又出門“尋樂子”。劉灞橋決定親自去會會。

他換了身不起眼的短衫，頭戴一頂舊氈帽，帽檐壓得低低的，跟著吳振聲七拐八繞，進了一條連路燈都省了的黑巷子。

吳振聲熟門熟路地在一家不起眼的門臉前停下，正是小黃說的“清泉茶舍”。

劉灞橋抬頭看了看那塊油膩的招牌，嘴角撇了撇。

他推開虛掩的木門，一股混雜著劣質茶葉味和濃烈煙土氣息的怪味撲面而來，嗆得他差點打個噴嚏。

茶舍里光線昏暗，稀稀拉拉坐著幾個茶客，大多精神萎靡，眼窩深陷。

伙計是個瘦猴似的年輕人，有氣無力地招呼著：“客官，里邊請？”

劉灞橋隨意點了壺最便宜的粗茶，找了個角落坐下，眼睛卻在暗中觀察。

果然，通往后院的布簾子后面，不時飄出更濃的煙味，還夾雜著幾聲滿足的哼哼聲。

吳振聲進門后并沒在前堂停留，直接被那伙計引著掀開簾子進去了。

“他娘的，還真是個鹽館。”劉灞橋心里罵了一句。

這種地方，除了抽鹽，也是各路牛鬼蛇神交換情報的溫床。

又過了兩日，吳振聲晚上又換了個去處。

這次，他進了一家看著像是普通民居的院子，院門緊閉，門口連個招牌都沒掛。

周山前一天跟到這里，回來興奮地說：“隊長，那里面是個暗賭場！我扒著墻頭瞧了一眼，好家伙，麻將、牌九、骰子，樣樣都有！吆五喝六的，比廟會還熱鬧！”

劉灞橋決定再親自探探。

他讓小黃和周山在外圍接應，自己則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從一個相熟的混混那里弄了身行頭——一件半舊的綢布褂子，手里再盤倆油光锃亮的核桃，看著倒也有幾分游手好閑的富家翁模樣。

他來到那院門前，學著其他賭客的樣子，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門。

很快，門開了一條縫，一個精瘦的漢子從門縫里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

“來耍兩把？”漢子聲音沙啞。

劉灞橋嘿嘿一笑，從兜里摸出一張法幣，在那漢子眼前晃了晃：“找個樂子，聽說這兒局大。”

那漢子見他不像生面孔的差人，便側身讓他進去了。

院子不大，穿過前院，后面一間大屋子里果然別有洞天。

煙霧繚繞中，七八張桌子圍滿了人，有的在搓麻將，有的在推牌九，還有一桌圍著搖骰子，氣氛熱烈。

吳振聲正擠在一張桌前，腦門上滲著汗，眼睛通紅，看樣子是輸急了眼。

劉灞橋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要了杯茶，假裝觀戰，實則將整個場子和吳振聲的舉動盡收眼底。

這里的D注明顯不小，桌面上堆著的都是法幣，甚至還有幾根晃眼的小黃魚。

參與者也大多衣著光鮮，不乏一些在城里叫得上名號的商人，甚至還有幾個穿著便服，但舉手投足間帶著官場習氣的人。

劉灞橋心里冷笑，這吳振聲一個綢緞莊的小老板，哪來這么多錢在這里揮霍？

他平日里裝得跟個鵪鶉似的，晚上卻流連于Y館D場，出手還頗為闊綽。

這錢的來路，怕不是從綢緞莊的賬本上來的，倒像是從什么見不得光的渠道流出來的。

這老小子，肯定有鬼，而且這鬼還不小！

他嘴角勾了勾，既然來了，總不能干看著，他也得來幾把。這樣才不讓人懷疑。

幾把下來，劉灞橋故意輸了個精光。

劉灞橋也不急，輸了就唉聲嘆氣罵幾句“晦氣”，贏了就裝模作樣地樂呵兩聲，十足一個紈绔子弟。

吳振聲那邊戰況激烈，一把牌推倒，他猛地一拍大腿，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又從懷里摸出幾張法幣拍在桌上。

劉灞橋心里盤算，這吳振聲出手闊綽，輸了不少，卻還在不停地往外掏錢，他那綢緞莊的生意，真有這么好？

劉灞橋尋了個機會，湊到吳振聲那桌旁邊，假裝看熱鬧。

實則他那雙眼睛，卻像鷹隼一般，將吳振聲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