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壇上的十字架正在融化。錫制的耶穌像癱軟成液態(tài)金屬,順著祭壇紋路流入凈世會的徽章凹槽。紅衣主教舉起鑲滿星鏈芯片的權杖時,林晚的量子化手指正穿透教堂彩窗,解析著所謂“圣血“的分子結構。
主教的權杖尖端彈出三根納米探針,針體表面蝕刻著與銹月裂痕同頻的螺旋紋路。“以銹月之名,賜汝新生!“他手腕翻轉,權杖如毒蛇般刺入男孩后頸。皮膚被刺破的瞬間,納米蟲群順著椎間隙涌入脊髓,男孩的瞳孔立即蒙上金屬霧翳。
“媽媽…好冷……“男孩的聲帶被蟲群改造,發(fā)出電子合成音。他后頸的皮膚如鱗片般翻卷,露出下方蠕動的星門珊瑚——那些珊瑚枝椏間閃爍著與花刑疤痕同源的量子紋路。
抱著銹化嬰兒的母親踉蹌后退,鐵鏈在嬰兒青灰色的皮膚上勒出血痕。林晚的量子視覺穿透襁褓,看見嬰兒心臟處跳動的不是血肉,而是微型星門模型。更駭人的是,那些被稱為“蝕質污染“的銹化斑塊,實則是星門珊瑚的神經(jīng)根須,正通過母乳與母親血管里的納米蟲群共鳴。
“圣餐禮!“主教高舉權杖,唱詩班的和聲突然量子化。音符具象成帶倒刺的鎖鏈,將掙扎的母親拖到祭壇前。林晚的量子化手指穿透彩窗玻璃,卻無法阻止權杖尖端凝聚的高頻脈沖——那是用花刑弟弟的神經(jīng)突觸頻率調制的殺戮波長。
“不要!那是活體星門錨點!“林晚的警告被量子音符絞碎。脈沖光束擊中嬰兒的瞬間,銹化斑塊極速結晶化。嬰兒的啼哭被凍結在血色晶體內(nèi),微型星門在心臟位置坍縮成黑洞,將母親的撕扯吞噬。
人群在狂喜中戰(zhàn)栗。他們看不見母親空洞眼眶里飄散的量子塵埃,更注意不到血色雕像底座浮現(xiàn)的LW-09編碼——那串數(shù)字正在吸收信徒們的信仰能量,將教堂改造成人肉星門基站。唱詩班的量子音符此刻顯形,化作神經(jīng)索刺入每個信徒的星圖紋身,抽取出的生物電能通過彩窗圣母像,在南極冰蓋上投射出新的銹月輪廓。
羅小刀藏在告解室里,機械義眼穿透墻壁。他看見主教的后頸皮膚下有東西蠕動——那分明是妹妹大腦在醫(yī)療站見過的神經(jīng)突觸模型。當傳教團開始分發(fā)“圣血膠囊“時,少年撬開地板潛入地下祭器室。
成排的玻璃罐浸泡著畸形蝕變體,每個罐體都標注著“異端標本“。最深處的手術臺上,三名孩童正被植入脊椎接口,他們的太陽穴插著與妹妹同款的草莓發(fā)卡。機械眼突然掃描到某個罐體標簽:【E-21不完全體——原產(chǎn)第七區(qū)超市】
花刑的疤痕在教堂穹頂烙出焦痕,量子化軀體倒懸如受難的撒旦。他的神經(jīng)突觸與每個信徒的心臟星圖共鳴,看見納米蟲群正沿著動脈構筑珊瑚導管——那些淡藍色的蝕質中繼站,分明是微縮版的主控塔模型。
“他們在用血肉澆灌星門……“花刑的疤痕突然暴走,量子紋路刺破教堂穹頂。午后的陽光透過破洞傾瀉而下,卻在觸碰到唱詩班量子音符的瞬間,被扭曲成銹月表面的金屬塵埃。
林晚的量子觸須如荊棘纏繞花刑手腕,半透明身軀因超載浮現(xiàn)蛛網(wǎng)裂痕:“每個信徒都是活體電池!“她的警告被淹沒在信徒們狂熱的詠唱中。那些心臟部位的星圖紋身已膨脹成腫瘤狀,伸出神經(jīng)索刺入教堂地底——那里埋著第七研究所廢棄的蝕質反應堆。
當詠唱達到最高潮時,主教權杖頂端的星鏈芯片突然爆射虹光。花刑的合金刀在量子云中重組實體,刀身裹挾著弟弟臨終時的腦電波頻率呼嘯墜落。利刃貫穿權杖的剎那,納米蟲群如驚弓之鳥般從信徒七竅噴涌而出。
“異端!“主教的法袍被藍血浸透,那是與花刑同源的量子化血液。飛濺的藍血在彩窗圣母像上暈染開來,原本慈愛的面容突然扭曲成先知的臉——全息投影從彩窗中滲出,播放著被抹除的歷史:
【第七研究所地下三層初代授勛儀式】
先知將神經(jīng)突觸模型遞給年輕的主教,模型核心跳動著花刑弟弟的痛覺神經(jīng)。背景的基因庫冷凍艙內(nèi),數(shù)百個胚胎額頭的E-00編碼正在消退,被替換成凈世會的血色十字。
林晚的量子觸須突然刺入投影。當她觸碰冷凍艙影像時,現(xiàn)實中的教堂地底傳來機械轟鳴——沉睡的初代蝕質反應堆被激活,信徒們心臟的星圖中繼站集體過載。最前排的老婦人突然爆炸,飛濺的骨血在祭壇上拼出南極實驗室的坐標。
“你們才是最初的污染源!“羅小刀撞開告解室暗門,手中凝膠艙釋放出妹妹的憤怒脈沖。所有彩窗應聲爆裂,飛旋的玻璃碎片在空中拼成三十七代文明滅絕的走馬燈——每個文明的終章都浮現(xiàn)著凈世會徽章。
花刑的疤痕在此刻吞噬量子云。當他以完全實體降臨祭壇時,手中的合金刀已裹上銹月塵埃,刃面倒映出三個時空維度的戰(zhàn)場——過去的主教授勛、現(xiàn)在的星門暴走、以及南極冰層下即將蘇醒的初代母巢。
羅小刀的機械腿爆出液壓火花。他助跑躍起時,祭器室的合金穹頂在履帶鞋底變形開裂。少年抱著凝膠艙如炮彈般俯沖而下,妹妹的大腦在艙內(nèi)釋放出湛藍脈沖波——那是他們在加油站蝕變嬰兒身上提取的記憶頻率。
“小美,給他們看看地獄!“他在下墜中嘶吼。凝膠艙撞擊地面的剎那,脈沖波如漣漪擴散。信徒們腹中的“圣血膠囊“應聲爆裂,納米蟲群撕開胃壁鉆出,在空中匯成金屬風暴。某個肥胖信徒的肚皮如煙花炸開,數(shù)以萬計的納米蟲帶著血沫濺到彩窗上,將圣母像染成血修羅。
“方舟協(xié)議T-37啟動!“林晚的量子化身軀突然坍縮成奇點。以她為中心爆發(fā)的量子風暴席卷教堂,彩色玻璃的碎片在停滯時空中懸浮成星河。納米蟲群被定格在振翅瞬間,翅膜上浮現(xiàn)出南極實驗室的加密坐標。
花刑的疤痕裂開現(xiàn)實裂縫。他從量子維度拽出主教融化的軀體,將人釘在扭曲的十字架上。十字架的錫合金如活物般蠕動,纏繞住主教的四肢汲取血液:“你們把寄生稱作救贖?“花刑的合金刀挑開主教法袍,露出脊椎處跳動的神經(jīng)突觸球——那分明是弟弟在第七研究所被剝離的痛覺中樞。
當最后一名信徒停止抽搐時,祭壇上的血色雕像突然發(fā)出鯨歌般的嗡鳴。晶化表層龜裂脫落,露出內(nèi)部蜷縮的蝕變體幼崽。這具結合了嬰兒與深海生物特征的怪物睜開復眼,觸須上的星鏈芯片突然投射全息影像:
南極冰層下的實驗室里,初代母巢正在搏動。它的腔體內(nèi)懸掛著數(shù)百個培養(yǎng)艙,每個艙內(nèi)都是與花刑弟弟基因匹配的胚胎。母巢內(nèi)壁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正與幼崽觸須的芯片同步震顫。
“原來你們在批量生產(chǎn)痛覺接收器……“林晚的量子殘影在消散前輕笑。她的聲音被南極傳來的沖擊波震碎,教堂地底突然塌陷,露出深埋的初代蝕質反應堆——堆芯處浸泡著的,正是先知與初代主教的連體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