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月表面的金屬珊瑚突然集體綻放,每朵珊瑚花芯都浮現出先知的瞳孔。花刑的量子化右臂正在侵蝕主控塔核心,那些游離的粒子卻拼出弟弟的臉——十九歲的少年被永遠定格在向兄長演示戰術手勢的瞬間。
“停手吧。“先知的聲音從珊瑚花的雄蕊里滲出,“你摧毀的每個零件,都摻著你弟弟的骨灰。“
金屬珊瑚突然痙攣般收縮,每根枝椏都在高頻震顫中綻放。那些六邊形的珊瑚花瓣在真空中無聲舒展,露出花芯處流轉的幽藍瞳孔——先知的目光如液態氮般澆灌在花刑的量子化右臂上,機械關節瞬間凝出霜花。
“哥哥…看好了…這是最后的…佯攻變招……“弟弟的幻影突然從游離粒子中凝聚。十九歲的少年保持著戰術演示的姿態,左手三指抵住太陽穴的軍規手勢,正是他們在軍營榕樹下特訓時的起手式。那些本應消散的量子粒子突然暴走,在主控塔核心區撕開時空裂縫。
花刑的右臂在虛化與實體間閃爍,每一次粒子重組都在主控塔合金內壁烙下深痕。那些烙痕竟與弟弟脊椎手術的縫合線完全吻合,迸濺的電弧在塔內壁游走,拼湊出第七研究所的立體解剖圖——每個神經接口的位置都對應著花刑身上的一道疤。
“你拆解的不是機器……“先知的聲音裹挾著金屬珊瑚的共振波,最龐大的那朵珊瑚花突然爆開,露出內部懸浮的骨灰收納艙。透過量子視界,花刑看見弟弟的骨灰正被摻入主控塔的納米修復液,那些閃著磷光的顆粒在管道里流淌,“……是在親手研磨你弟弟的遺骸。“
林晚突然撞開備用能源閥。她脖頸的藍痣已蔓延成先知長袍的紋路,疫苗血清在神經網上灼燒出刺目軌跡:“別聽他的!那些是量子全息擬態……“話音未落,最近的骨灰輸送管突然炸裂,涌出的粉末在空中凝成弟弟完整的骨骼模型——左手中指缺失的細節與葬禮時完全一致。
花刑的量子化右臂突然實體化。在觸碰到骨骼模型的瞬間,主控塔的核心代碼如洪水般灌入他的神經網。他看見弟弟在手術臺上掙扎的每一幀畫面,看見那些被提取的神經突觸正在銹月表面重組——拼出的正是此刻與自己交戰的金屬珊瑚。
“多完美的循環……“先知的瞳孔在珊瑚花芯里收縮成針尖,“他用疼痛為你刻下生存代碼,你現在用毀滅為他篆刻墓志銘。“金屬珊瑚突然集體轉向,所有瞳孔映出同一畫面:十二歲的花刑正在為弟弟包扎訓練傷,紗布系結的手法則與此刻量子臂的進攻軌跡完全一致。
羅小刀的機械脊椎突然過載。他在電磁暴風中嘶吼:“那截指骨!超市冰柜里的蝕變嬰兒……“少年扯出燃燒的神經索,指向正在重組的骨骼模型——缺失的左手中指尺寸,正與他們在加油站發現的E-09嬰兒指骨完全吻合。
銹月在此刻發出鯨歌般的悲鳴。所有金屬珊瑚應聲爆裂,先知的本體從骨灰收納艙中升起——他的機械心臟表面,赫然鑲嵌著弟弟那枚缺失的指骨。
林晚的疫苗瓶突然懸浮在空中。殘存的血清逆流成DNA螺旋,與先知的長袍紋路完美契合。“E-00……“她抹去嘴角的藍血,“你把自己的基因鏈拆解成了疫苗原料!“
銹月在此刻剝落外殼。暴露出的星艦殘骸上,三十七面文明紀念碑正滲出黑色黏液——那是初代播種船墜毀時泄漏的外星病毒,每個分子都嵌著與先知瞳孔同源的六邊形代碼。
花刑的疤痕突然爆出電弧。他看見主控塔的核心處理器里,封存著弟弟的完整神經網——那些突觸末梢連接著每個幸存者的痛覺中樞,正將全球痛苦轉化為銹月的動力源。
“所謂播種……“先知的全息投影從紀念碑表面析出,“就是把病毒偽裝成救贖。“他的長袍突然解體,露出布滿珊瑚狀增生的軀體,心口處的E-00編碼正被病毒黏液反復沖刷。
羅小刀扯出脊椎里的記憶芯片。插入主控臺時,芯片表面浮現母親實驗室的監控畫面:先知(當時還是首席研究員)正將外星病毒注入自己脊椎,皮膚瞬間增生出金屬珊瑚。他的慘叫被錄制成第一代疫苗的啟動音波。
“你們崇拜的救世主……“先知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聲,“不過是首個合格的病毒載體。“星艦殘骸突然投射出全球疫苗生產線的實況——每個疫苗瓶都在分泌外星病毒,接種者頸后悄然長出微型珊瑚。
花刑的合金刀突然刺入弟弟的神經網。當全球幸存者同步發出慘叫時,主控塔的核心顯露出終極真相:那些所謂的量子核心,實則是用三十七代文明先驅者的神經網編織的——每個節點都掛著幸存者的身份牌。
林晚的皮膚開始晶化。她扯開左胸口的防護甲,露出與先知同源的熒光血管:“你忘了……初代病毒認主。“疫苗血清從她指尖逆射向天空,在銹月軌道上劃出三十七道燃燒的基因鏈。當最后一道基因鏈閉環時,她的身體突然坍縮成量子態,化作億萬發光孢子席卷戰場。
“該結束了……“每個孢子都在共振發聲,聲音里混著花刑弟弟臨終的咳嗽聲,“用你賜予的罪……“孢子群突然聚合成林晚的巨臉,朝先知噴吐藍色火焰,“……焚毀你的王座!“
銹月在火焰中剝落外殼。先知珊瑚化的軀體爬滿裂紋,他每走一步都從關節處灑落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在月球表面烙下的E-00編碼,轉瞬就被孢子火焰燒成灰燼。
“我的孩子……“先知的心口突然裂開星云狀豁口,黏液觸須纏住花刑的脖頸,“看看你血管里流淌的真相……“花刑的量子疤痕突然暴走,在黏液包裹中投射出全息史詩:
弟弟的神經突觸在太空中舒展成光年級的收集網,每個節點都掛著掙扎的幸存者;
母親的基因螺旋被拆解成病毒模塊,正在銹月背面培育新的金屬珊瑚;
而他疤痕里滋生的量子菌絲,已悄然在廢墟上搭建起微縮文明——三百個胚胎正在菌絲編織的子宮艙內生長,額頭的E-38編碼泛著與先知同源的幽光。
“不……“花刑在黏液窒息中嘶吼,聲波震碎了最近的胚胎艙。飛濺的營養液里浮現出弟弟的殘影,少年正用量子化的手指在虛空書寫:
【生存指南第一條:把心臟改造成定時炸彈】
先知的核心突然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花刑看見自己的量子菌絲正在吞噬銹月殘骸,菌絲網絡交織成巨大的星門基座。當林晚化身的孢子群撞入先知胸腔時,整個月球崩解成閃耀的星塵,塵霧中浮現出三十七代文明先驅者的墓碑群。
“活下去……“先知的遺言化為數據流注入星門,“直到你的疤痕……成為新的播種船……“
花刑跌落在星門基座。他手心里躺著半枚融化的士兵牌——正面是弟弟的編號,背面是母親用病毒黏液寫的宇宙坐標。當星門在身后開啟時,他聽見三百個胚胎的啼哭與新文明紀元的警報,在量子領域中譜寫成詭異的安魂曲。
星門在此時開啟,門內傳出三十七代文明先驅者的集體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