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金屬銹味撲面而來。楊洛下意識屏住呼吸，右手握緊鏤月刻刀，刀柄上的溫度比剛才更冷了幾分。李雪梅和林小滿緊隨其后，三人腳步輕緩，卻在踏入的一刻，聽見了機械運轉的嗡鳴聲。

實驗室深處，一排排機械臂正在高速運轉。它們的金屬關節在幽藍的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某種精密的捕食者。楊洛的目光迅速掃過，鎖定其中一條機械臂——它正將一根細長的金屬針插入一只活蠶蛹的體內，蠶蛹在針尖下劇烈抽搐，體液順著導管流入下方的玻璃容器。

“他們在提取蠶蛹的活性物質。”李雪梅低聲說，聲音里透著壓抑的憤怒。

林小滿已經打開了掃描儀，屏幕上跳出的數據流快速滾動。她咬緊牙關：“這不是普通的蠶，是……量子蠶。”

楊洛眉頭緊皺，正要開口，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側面傳來。幾個身穿黑色防護服的人影迅速逼近，他們的胸口都繡著智造司的徽記，領頭的那人抬手一揮，幾道金屬鎖鏈從墻壁兩側彈出，直撲三人而來。

“快散開！”楊洛低喝一聲，身形一閃，刀鋒劃破空氣，將一條鎖鏈斬斷。鏈條斷裂的瞬間，火花四濺，照亮了墻上的一塊控制面板。

“那個控制臺！”林小滿指著控制面板，“機械臂的中樞系統應該在那里。”

“我去。”李雪梅一個側身避開另一條鎖鏈，腳尖一點地，身形如燕般躍起，落在控制臺前。她迅速打開面板，手指在密密麻麻的線路中穿梭，試圖切斷機械臂的電源。

與此同時，楊洛與林小滿聯手牽制敵人。林小滿用激光雕刻機的殘余能量干擾敵人的視覺系統，楊洛則用刻刀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紅色軌跡，每一刀都精準地切中敵人關節處的連接點。

但敵人數量太多，動作也太過機械，仿佛不是人類，而是某種被編程的傀儡。

“是數據傀儡！”林小滿驚呼，“他們的動作太整齊了！”

楊洛沒有回應，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實驗室另一側的動靜吸引。幾只原本被固定在培養艙中的蠶蛹，竟然掙脫了束縛，緩慢地向擺放蘇繡作品的區域爬去。

“不好！”李雪梅猛然抬頭，“如果它們接觸到蘇繡作品……”

話音未落，一只蠶蛹已經觸碰到一幅繡品。瞬間，繡品上的絲線開始扭曲，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與此同時，繡品旁的一名蘇繡藝人猛然捂住右手，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的手臂上，赫然浮現出一道齒輪狀的紋路，深青色的紋路在皮膚下緩緩流動，像是某種活體金屬。

“這……”林小滿臉色驟變，“和傀儡師的紋身一模一樣！”

“必須阻止它們！”楊洛低吼，身形如箭般沖向蠶蛹。

他揮刀斬下，刀鋒切入蠶蛹的外殼，卻沒有濺出血液，而是噴出一股淡藍色的霧氣。霧氣彌漫開來，接觸到空氣后迅速凝結成細小的晶體，落在楊洛的手背。

他只覺皮膚一陣刺痛，低頭一看，手背上的皮膚下隱約浮現出一絲青色的紋路。

“楊洛！”李雪梅驚呼。

“我沒事。”他咬牙，“但不能再讓它們靠近繡品。”

林小滿迅速調出掃描儀，對準蠶蛹進行掃描。屏幕上跳出一串數據流，她迅速分析后低聲道：“這些蠶蛹體內有某種生物信號，一旦與蘇繡作品接觸，就會激活一種古老的基因編碼。”

“基因編碼？”楊洛皺眉。

“對，是匠人血脈中的某種隱性遺傳特征。”林小滿的聲音有些發顫，“它們在喚醒某種東西。”

“那我們必須徹底摧毀它們。”李雪梅冷靜地說，“控制臺我還沒完全破解，但可以嘗試強制斷電。”

“我去拖住它們。”楊洛握緊刻刀，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他沖入蠶蛹群中，刀光如織，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切開一只蠶蛹。但隨著蠶蛹破裂，淡藍色霧氣越來越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會先被毒倒。”林小滿急道。

“用絲線！”李雪梅突然開口，“剛才我用絲線攔截蠶蛹時，發現它們對電流有反應。”

“你是說……”楊洛瞬間明白。

“對，如果能用蘇繡絲線織成網，再接入電流，或許能阻止它們擴散。”

“我去取絲線。”林小滿轉身沖向繡品區，從一個繡架上扯下幾縷銀絲。

她將絲線編織成網，李雪梅則迅速將網的一端接上控制臺的裸露電線。當電流接通的瞬間，銀絲網泛起微弱的藍光。

“快，扔出去！”李雪梅喊道。

林小滿用力一甩，絲網在空中展開，像一張發光的蛛網，將幾只蠶蛹罩住。電流瞬間通過絲線，蠶蛹在網中劇烈抽搐，體內的淡藍色霧氣迅速消散。

“有效！”林小滿大喜。

楊洛趁機沖入蠶蛹群，用刻刀將剩下的蠶蛹一一斬殺。刀鋒劃過，蠶蛹爆裂，淡藍色霧氣在絲網的電流作用下迅速凈化。

終于，最后一絲霧氣消散，實驗室恢復了寂靜。

“控制臺我搞定了。”李雪梅的聲音從控制臺后傳來，“機械臂已經停止。”

楊洛長出一口氣，剛要放松，忽然聽見一聲低沉的呻吟。

“張恒！”林小滿驚呼。

王守拙的徒弟張恒正靠在墻邊，右手手臂上浮現出與那位蘇繡藝人一模一樣的齒輪紋身。他的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呼吸急促。

“他接觸過什么？”李雪梅問道。

“剛才……他幫我搬繡品。”林小滿聲音發緊。

“也就是說，只要接觸過被蠶蛹污染過的繡品，就會被感染。”楊洛低聲道。

他蹲下身，將刻刀輕輕貼在張恒的手腕上。刀柄中的傳感器微微震動，一道微弱的光波從刀尖射出，掃過張恒手臂上的紋路。

“這是……暗物質波動。”楊洛皺眉，“和梨木板上的紋路有相似之處。”

“難道……這紋路不僅僅是傀儡化的標志，還是一種連接？”李雪梅若有所思。

“連接什么？”林小滿問。

“連接過去。”楊洛緩緩起身，“連接那些被遺忘的匠人。”

張恒忽然睜開了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清明，隨即又陷入混沌。他喃喃開口：“齒輪……轉起來……就能看見……她們。”

“誰？”李雪梅追問。

張恒沒有回答，只是嘴唇微動，仿佛在重復著什么古老的咒語。

楊洛望著他手臂上的紋路，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此刻，他沒有時間深思。

“我們得帶他離開。”他說，“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李雪梅點頭，林小滿扶起張恒，三人迅速向門口移動。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實驗室的那一刻，控制臺上的屏幕突然亮起，一道模糊的影像在屏幕上閃現。

那是一個男人的輪廓，輪廓邊緣閃爍著數據流的光芒。他站在一臺巨大的織機前，織機的梭子正以詭異的速度穿梭，仿佛在吞噬某種看不見的東西。

“你們……終于來了。”影像中的男人開口，聲音低沉而熟悉。

楊洛的腳步一頓。

那是陸子昂的聲音。

影像一閃而逝，屏幕歸于黑暗。

楊洛回頭望了一眼實驗室，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

“走。”他低聲說。

三人消失在夜色中，實驗室的門緩緩關閉，仿佛從未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