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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刻刀鳴心

護版河的晨霧如一層薄紗,輕柔地籠罩著這片古老的土地。楊洛靜靜地站在河灣處的老梨木遺址前,神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探尋的堅定。此時,周遭一片靜謐,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打破了這份寂靜。百年前那片枝繁葉茂、花香四溢的梨樹林,如今早已被冰冷生硬的鋼筋水泥所取代。唯有河岸邊那突兀而立的樹樁,還倔強地殘留著焦黑的木紋。那一道道焦黑的痕跡,宛如歲月刻下的傷疤,是1940年那場無情大火留下的深刻印記。

楊洛陷入了沉思,腦海中浮現出祖父楊承業的英勇身影。那時的祖父,背著濕透的棉被,義無反顧地沖進熊熊火場。他的腳步堅定有力,眼神中透露出決絕與無畏。最后砍倒的,正是這棵為“鏤月”刻刀開刃的母樹。那把刻刀,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楊洛的手中,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手機屏幕突然閃爍起來,光芒在晨霧中顯得格外刺眼。那是昨夜收到的匿名短信,上面清晰地寫著:“第二碑在刻刀初鳴處”。楊洛下意識地撫摸著刻刀的刀柄,手指輕輕滑過十二道刻痕。其中,第一道淺得幾乎看不見的印記,就像一個神秘的密碼,勾起了他的回憶。父親曾經滿懷深情地對他說過,那是“刀刃初觸梨木時的震顫”。

他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盈而小心,仿佛生怕驚擾了這沉睡的樹樁。指尖輕輕劃過樹樁的截面,粗糙的質感讓他心中一陣悸動。突然,在年輪的中心,他發現了半枚凹陷的刻痕。那刻痕極淺,若不仔細辨認,很容易就會被忽略。它正是“天工”符文的起筆,被歲月無情地侵蝕得幾乎辨認不出。楊洛心中一喜,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廢墟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木板開裂的脆響,聲音尖銳而刺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楊洛猛地抬起頭,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廢棄的楊氏作坊遺址上,現代景觀燈的LED燈帶正以一種詭異的頻率明滅閃爍。那忽明忽暗的燈光,在晨霧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燈帶編織的網格投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奇異的圖案。楊洛定睛一看,心中頓時一驚,這圖案竟與他工作室里木版浮現的數據流裂痕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承業公當年救火時,特意留了這截樹樁。”楊洛猛地轉身,身體瞬間緊繃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覺。他看見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站在霧中,銀白的胡須上沾著細碎的金箔,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老人的眼神深邃而平靜,仿佛看透了楊洛的心思。

“他說刻刀認主,樹根連著護版河的地脈。”老人緩緩說道,聲音低沉而穩重。說完,他遞過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楊洛接過筆記本,當看到封皮上“護版河日志”四個字時,他的瞳孔驟縮,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那熟悉的字跡,正是父親的筆跡。

他小心翼翼地翻開筆記本,紙張已經變得脆弱不堪,發出沙沙的聲響。翻到1987年的頁面,潦草的鋼筆字間夾著半片金箔。上面寫著:“今日教洛兒握刀,他的掌心紋路竟與樹樁年輪重合,或許這就是天工選中的傳承人……”楊洛看著這些文字,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不禁微微濕潤。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父親手把手教他握刀的場景,那溫暖的觸感和鼓勵的話語,至今仍歷歷在目。

當楊洛翻到最后一頁時,紙上用朱砂畫著與樹樁年輪相同的符文,旁邊標注著:“初鳴碑藏于火痕第七道紋路”。他恍然大悟,原來父親所說的“刻刀初鳴”,正是1940年祖父用這截梨木為刻刀開刃時,刀刃與木紋共振的瞬間。那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楊洛感受到了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召喚。

樹樁的第七道火痕處,楊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緊緊握住刻刀,輕輕撬動著腐朽的木屑。木屑紛紛剝落,露出了嵌在樹心的青銅匣子。匣蓋上刻著穿山甲鱗片的圖案,與他鬃刷中混著的穿山甲細屑完全一致。這一發現,讓楊洛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也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匣子開啟的剎那,護版河的河水突然沸騰起來,翻滾的浪花發出巨大的聲響。楊洛眼前閃過無數畫面,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他看到祖父在火場中揮舞刻刀,那刻刀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刀刃劈開的不僅是兇猛的火焰,還有空氣中閃爍的二進制代碼。接著,畫面切換到父親在樹樁前教他刻下第一刀的場景。木纖維里滲出的金粉自動拼出“護”字,那耀眼的光芒讓他心生敬畏。

匣中石碑僅有巴掌大小,但拿在手中卻沉甸甸的,似有千鈞之力。碑身刻著“鳴心”二字,筆畫間填滿了凝固的暗紅,那是陳年的血跡。楊洛小心翼翼地將石碑貼在樹樁的符文上,突然,整個河灣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蜂鳴。水面上浮現出透明的網格,每一格都映照著不同時代的護版河。明代匠人在河邊專心刻碑,他們的神情專注而認真,手中的刻刀在石碑上留下一道道精美的紋路;清代學徒在樹下曬版,陽光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充滿了朝氣與希望;1940年的火光中,年輕的楊承業正將刻刀刺入樹心,他的眼神堅定而果敢,仿佛肩負著重大的使命。

就在楊洛沉浸在這奇幻的景象中時,LED燈帶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光芒如利劍般射向他。藍光迅速編織成一張巨網,向楊洛籠罩而來。他心中一驚,慌忙后退。然而,地面的網格投影已將他困在中央,每一道光紋都在貪婪地吸收石碑的金光。

“楊洛!”老人突然大喊,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他的拐杖重重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用刻刀劃開地脈!”

楊洛猛然想起《刻魂錄》中的記載:“地脈連樹心,刻刀通古今”。他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他將“鳴心碑”按在樹樁中心,雙手緊緊握住刻刀,刀刃沿著年輪刻下。刻刀劃過之處,樹皮紛紛剝落,發出沙沙的聲響。當刻刀劃過第七道火痕時,地下傳來沉悶的轟鳴,聲音越來越大,仿佛大地在憤怒地咆哮。護版河的河水竟逆流而上,在半空凝成巨大的梨木年輪。那年輪散發著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河灣。

數據網格在年輪金光中扭曲變形,逐漸顯形為無數透明的手掌。每只手掌都在瘋狂地搶奪石碑,它們的動作迅猛而兇狠,讓人不寒而栗。楊洛突然看見,其中一只手掌的無名指缺了半截指甲,那熟悉的傷疤讓他的心猛地一緊。“爸?”楊洛驚呼出聲,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痛苦。但手中的刻刀卻沒有絲毫猶豫,他咬緊牙關,繼續用力刻劃著。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木盒,那是父親對他的最后囑托;想起那些在直播中質疑傳統的彈幕,那些冰冷的文字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想起護版河底焦黑的木屑,那是歷史的見證,也是家族使命的象征。刀刃劃出“掃金十八式”的軌跡,這次不是在木版上,而是在流動的地脈光華中。每一刀都飽含著他對家族的熱愛和對傳統技藝的執著。

當“鳴心”二字被金光填滿時,數據手掌發出尖嘯,聲音響徹云霄。隨后,它們漸漸消散在空氣中。河面的年輪緩緩落下,在樹樁周圍形成了一個透明的保護結界。老人欣慰地笑了,他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陽,溫暖而慈祥。然而,他的身影卻漸漸透明,仿佛即將消失在這晨霧之中。楊洛驚訝地發現,老人的衣擺處,竟有未干的水漬痕跡,與1940年護版河老照片上祖父的背影一模一樣。

“第二碑已認主,第三碑在開天眼處。”老人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空靈而悠遠。“記住,天工三碑合璧之日,便是護版河結界完全復蘇之時。”

楊洛低頭看向石碑,發現“鳴心”二字下方,不知何時浮現出第三塊殘碑的輪廓。那是一支狼毫筆的形狀,筆尖處點綴著金箔,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他突然想起,開相點睛的工序中,狼毫筆需蘸匠人指尖血,而父親的狼毫筆,自他去世后便不知所蹤。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掏出手機,看到新的匿名短信附上了一張地圖,坐標直指蘇州城西的寒山寺。地圖右下角,用朱砂畫著半支狼毫,筆桿上的刻痕正是楊家祖傳的“血墨守魂”紋。

護版河的水不知何時恢復了平靜,水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周圍的景色。唯有樹樁中心的石碑散發著溫潤的光,那光芒柔和而溫暖,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楊洛將“鳴心碑”與第一塊殘碑并列,仔細觀察著。他驚喜地發現,兩塊石碑的符文合起來,正是“天工”二字的完整形態。他忽然明白,三塊殘碑分別代表刻刀、木版、墨汁——楊家傳承的三要素,缺一不可。

暮色漸漸降臨,護版河泛著微光,仿佛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遠處傳來寒山寺的鐘聲,悠揚而深沉,回蕩在空氣中。楊洛握緊刻刀,殘碑的溫熱透過掌心傳來,仿佛先祖們的心跳與他共振。他知道,下一站——寒山寺的古鐘下,父親遺留的狼毫筆,正在等待與“天工”殘碑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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