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季云看了下陳旭，目光掃過陳昭，眼底閃過一抹了然之色，笑容和煦。

“小兄弟是來拜師的？”

“對對對...”陳旭急忙點頭，旋即慌忙搖頭，“不對不對，不是我拜師，是我弟弟拜師。”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著急，進來慢慢說。”

“糧食推進來，放在門后就行。”

季云擺手示意。

“好。”

陳旭松了口氣，轉頭讓弟弟跟上，兄弟二人跟著季云走進院子。

陳昭放下糧車，目光一掃，前院落入眼中。

院子很大，寬闊，平整，也很空曠。

放眼望去，只有兩個年輕人手持兵刃，揮汗如雨。

兄弟二人跟著季云穿過前院，來到廳堂，下人拉開椅子，沏茶告退。

“小兄弟是前不久測出中品水火靈根的陳昭，陳小兄弟吧？”

季云輕抿一口茶水，看向陳昭，笑呵呵問道。

嗯？他怎么知道我？

陳昭一頓，疑惑驟起。

陳昭記得很清楚，這位季云前輩，自己別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

陳昭念頭翻轉，神色如常，他斟酌一番，問道：“前輩知道小子？”

季云呵呵一笑，解釋道：“我現在的生計就是教導你們這些剛剛成為修士的新人，不做準備可不成。”

“最近這段時間檢測出靈根的凡人中，姓陳而且出身農戶的可就你一個。”

簡單解釋一句，季云不再多言，神色嚴肅起來。

“廢話就不多說了，你們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到，我就直說了，我這里的確可以用糧食當做束脩。”

陳旭面色一喜，陳昭神色變化不大。

“不過你們應該不知道，我季云獵妖修士出身，種靈米、煉丹、畫符什么的我都不會，我能教你的，就只有獵殺絕域妖獸的手藝。

“拜我為師，就算學有所成，也需要常年進出絕域，以獵殺妖獸為生。

“明白嗎？”

季云話鋒一轉，透出絲絲漠視生死的冷冽。

陳昭眼皮一跳，心中恍然。

一個剛開始教弟子的獵妖修士！

難怪可以用糧食做束脩。

新開店鋪通過降低價格吸引顧客，無論在前世還是青淮靈地都是再常見不過的手法。

可，進出荒野的獵妖修士......

陳昭低頭沉思，感到有些為難。

絕域，也就是青淮靈地之外的荒野，那里不但不適合凡人生存，就算是修仙者，生存也極為艱難。

并且，絕域不但環境惡劣，也極為危險，這里面，最弱小的妖獸也堪比練氣期修士。

可以說，只要成為獵妖修士，一生都會在生死邊緣游走。

“不行！”陳旭站起身，看向季云，神色焦急，“外面那么危險，小昭不能干這獵妖修士！”

他已經沒了父母，不想自己僅有的弟弟哪一天死在荒野。

季云神色平靜，似乎對此司空見慣，右手示意門外：“出門右轉。”

“小昭，走！拜其他師傅！”

陳旭抓住陳昭衣服一拉，沒拉動。

“季前輩。”陳昭坐在椅子上，示意大哥坐下，神色平靜，“靈植師、煉丹師......束脩不便宜吧。”

“你心態不錯，挺適合獵妖這行當。”

季云目光落在陳昭身上，點評一句，旋即便搖搖頭。

“那何止是不便宜，就算是束脩最低的靈植師，一年差不多也要五十塊靈石，而類似煉丹師、煉器師這等極難入門的技藝，一年最低要一百塊靈石。”

“而且，這些靈石只是束脩，學藝時，練習材料是需要自備的，這部分花銷，可不比束脩少。”

“即便如此，那一個個老東西都還不保證學會。”

季云面容抽了抽，似乎吃過虧。

“小兄弟成為修士不久，可能不清楚靈石的價值。”

陳昭默默點頭。

“就這么說吧，獵妖修士這行當的確危險，但論收入，卻算是赤云嶺的中游水準。”

“一個新入行的獵妖修士，運氣好，一年能賺個二十來塊靈石，運氣差點，受點傷，也能賺個七八塊。”

“當然，干的久點，修為也提高點，也能賺更多。”

中游水平的職業一年最高也就二十塊靈石？

陳昭眼皮一跳，有些牙酸。

這幫開班的，心有點太黑了吧。

一年學費需要自己不吃不喝干兩三年，這要是悟性差點，多學幾年，豈不是半輩子白干？

這玩意，簡直堪比上輩子某國家的助學貸款。

等等，助學貸？

陳昭心中一股不妙升起，抬頭問道：“季前輩，這束脩如此之高，應該不是所有人都付得起吧？”

靈根的出現并無規律，不存在父母是修仙者，子女更有可能獲得靈根的說法。

在赤云嶺，凡人家庭出身的修仙者才是大多數。

“應該說，絕大部分人都付不起。”

季云點頭。

“那這些人怎么辦？不學習任何仙道技藝嗎？”

陳昭心中不妙更甚。

“怎么可能。”季云搖搖頭，解釋道，“束脩是可以貸款的，一般是年息五厘。”

果然是貸款。

陳昭沉默半晌，起身彎腰下拜：“如果前輩不嫌棄，小子愿意跟隨前輩學習獵妖技藝。”

比起那幾十上百塊靈石的高價學費，季云這十石糧食的束脩，和白送沒區別。

至于說獵妖比較危險......

呵呵，和有可能幾年十幾年白干相比，這點風險算什么。

陳旭右手舉起又放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長嘆一聲。

欠了上百石糧食的外債，陳旭很懂高額欠債是什么感受。

這種滋味，他也著實不想讓弟弟體驗一遍。

危險，那就危險一些吧。

說不定小昭天資很好......

“坐坐坐，你愿意學，我當然愿意教。”

季云平靜神色被燦爛笑容取代，語氣熱情。

“小兄弟聽我說，我收的弟子分為兩種。”

“第一種，就是你們打聽到的那樣，用十石糧食當做束脩，我給你兩本書，上面是我的經驗總結，還有基本術法，你回去自學。”

“第二種，則是用一年五十塊靈石束脩，跟在我身邊學習，我不但手把手教你經驗、技巧，甚至，我還會教你一門體法。”

“絕域當中充斥狂暴靈氣，術法根本無法使用，若想要更好的獵殺妖獸，就需要學習體法，在赤云嶺，體法，很珍貴。”

“除此之外，我還會帶你熟悉絕域，最多四年，就可以讓你成為一個合格的獵妖修士。”

“而我的年息，也只要四厘。”

“你要選哪種？”

“我個人推薦第二種，小兄弟別看第二種束脩很高，但效果也好，只要完成學業，我可以保證小兄弟到時候就是一個合格的獵妖修士。”

“區區五十塊靈石，到時候小兄弟七八年就能還清，要是運氣好點，說不定兩三年就行。”

一個看書自學，一個言傳身教。

只從學習效果而論，想都不用想，誰都知道第二種更好。

但......

陳昭心中一嘆，起身看向季云，神色認真：“季前輩，我選第一種。”

上輩子還過房貸，他這輩子不想再還一次助學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