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者爺爺大恩！”
“行者爺爺大恩！小的愿來世做牛做馬！報答爺爺大恩！”
官道泥濘，血水滿地。
衣衫襤褸的小妖跪在兩邊，不住的磕頭謝恩。
祁豐年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大步流星穿行而過，蛇娘急忙追過去。
吉慶旁觀一切后呆呆的望著祁豐年的背影，青角化成人形，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雞哥，快步追去。
直至走出百米，祁豐年長嘆一聲。
蛇娘取出繡有梅花的絲絹手帕，輕輕擦拭祁豐年鬢角處的細汗，“大王，你出汗了。”
那鷹怪真有這么厲害？
一劍斬殺，竟然連大王也微微出汗。
蛇娘心有不解，但還是手腳輕快，擦拭細汗后，親手捋順祁豐年稍顯凌亂的前發。
幻形符能遮蔽一般妖怪，但騙不了蛇娘。
斬殺鷹怪不久后，大王的氣息有一絲絮亂，臉色也不好。
與其說，是官道的人間慘劇與鷹怪所致，不如說，是祁豐年心里的一念之善，撼動了他的完美道心。
雖不至道心受損，但氣息還是會受影響，調養片刻方能舒緩過來。
祁豐年道，“你在桃山修行多少年了？”
蛇娘一怔，“滿打滿算，六十七載，大王問這個做什么？”
祁豐年取出蛇娘親手贈他的紅繩手環，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妖怪的壽元比人仙多一些，但最多四十載，不能破鏡通玄，你的壽元也將耗盡。
你的修為卡在靈源境巔峰已有四個月，可否有松動的跡象？”
祁豐年突然的關心，打的蛇娘措手不及，她臉頰微微一紅，“啊...啊？是有一些松動，但我們妖族破境開樞之關鍵，與人族服用特定丹藥不同。
只有心中明悟，取得一絲道之息，方能破鏡開樞，成一地妖王。”
祁豐年道，“不修心，道不明，這次回桃山后，你歇了吧，待心有所悟，破境開樞，再談其他。”
蛇娘挽上祁豐年的胳膊，身子靠在他的肩上。
行出去一段路后，方才輕聲笑道，“大王真好。”
青角肩挑扁擔在后，吉慶拄著手杖在前，但比之出發時的各懷心思，這兩個一門心思只想進步的小妖，沉默不少。
青角悶聲悶氣，不知在想什么。
吉慶收起他趾高氣昂的模樣，心事重重。
蛇娘指著前路，“大王，再往前就是白牙妖集，里面可大可熱鬧了。”
官道變得逐漸寬敞，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少了漫山遍野的老樹荒草，多了密集炊煙和血煞沖天的滾滾妖氣。
“新鮮的山貨嘞！大爺要人參嗎？我這里都是今早剛挖的老參，藥力不夠您生吃了我。”
“一階靈礦，要啥都有！”
“熱燒餅！好吃的熱燒餅！大爺趕路勞累，來個燒餅唄。”
未入妖集，小販地攤已將妖集入口外的空場占了大半。
不僅有小妖商販停在這里吃飯喝水，妖集里的各家商會和一些個人商鋪，每日也會派店里的掌柜出城來這里收貨。
討價還價吵的唾沫星亂飛。
同行之間串貨，只要不鬧出命案，兩家掌柜帶上伙計群毆更是常有的事。
雖是妖集，但為了討生活，各行各業內卷的相當厲害。
祁豐年每走十步就有小妖主動推銷，上至符箓法器，下至喜聞樂見的有趣小玩具，三教九流，賣什么的都有。
比之村口集市，山中的繁華大城來描述白牙妖集更為準確。
“...白牙山妖集號稱十縱九橫，單里面只做各地妖怪買賣的三條街，就有一個月鎮那么大。
外圍的商區合在一起，大小與彭城也相差無幾。
在河東域，白牙山妖集號稱小白骨妖城，每逢月初月末，入夜后還有傳說里的鬼市。可惜我一次也沒見過。”
蛇娘一路為祁豐年講解，眉飛色舞，只道這家的餛飩好吃，那家的首飾精美，無所不通。
妖集之外的官道泥濘不堪，但妖集之內，青石鋪路，成串的精美風箏在各家商鋪門前乘風而起。
有靈源境大妖掠空而過。
也有靈感境小妖八抬大轎，招搖過市。
偶有衣著華貴，氣質脫俗的凡俗小妖，打扮的珠光寶氣，搭乘馬車，在靈感境小妖的護送下，逛街出行。
乍看，這白牙妖集與繁華的人族城鎮并無不同，但關在鐵籠里等待出手的人族丹奴，還有已經洗干凈剝了皮掛在肉架上的殘次品，數不勝數。
仙食酒樓的后廚里，白骨成堆，血流成河。
沿著污水渠流出的黑血腥臭不堪，慘叫聲不絕于耳。
祁豐年停在一家仙食酒樓門前，只見招牌前的架子上插滿死不瞑目的滴血人頭，“難怪白牙妖集不準人仙進入，以沈道友的性子，定會拔劍一戰，拆了這吃人喝血的妖城鬼蜮。”
蛇娘嘆氣道，“各人的嘴張在各人臉上，白牙大王性子嗜血，上行下效，常年混跡在妖集的大妖，也不問祖上是吃葷還是吃素，但凡來白牙山拜山頭都得去仙食酒樓里扒上兩口。
若不然走在路上都會引來同道恥笑。”
祁豐年想拔劍了。
不殺，他心思不暢。
“白牙大王的洞府所在何處？”
蛇娘指著妖集北面的山峰，“嘯月洞在對面的山上，金玄樹在山底的溶洞里。”
青角只知他們此行要來白牙妖集，以為是購置些鹽鐵棉花，供給華寶村的工匠使用。
吉慶準備給姑奶奶和祁仙好好介紹他在妖集里的人脈，爭取換來一個鐵飯碗。
但聽到嘯月洞和金玄樹，兩只小妖的臉色霎時大變！
因為他們方才明白，祁仙和姑奶奶這次來白牙妖集所為何事。
尤其是吉慶，他徹底愣在原地，呆若木雞，心里也只有一個想法：這二位不要命辣——？！
白牙山雖然是白牙大王的地盤，但嘯月洞里還有兩位妖王，皆是大王道友，門下客卿。
手底下的妖兵妖將，數量過百，也皆是靈源境大妖！
他想趁現在路上車水馬龍趕緊開溜，卻聽身后傳來一聲驚喜的大叫，隨后便是一個小東西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他。
“慶叔！你什么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