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太陽還很大。
顏理坐在了電動車后排,用手捏著林浪的衣角,在路過一個紅綠燈之后,說道:“你女朋友以后要是問你后排有沒有坐過別的女生,你就去交警隊給她調剛剛那個路口的監控,來證明你的清白,我保證只是捏了衣角……”
“不是,我女朋友事咋就這么多呢?”
“那誰能說得好呢,對了,你家還有誰啊?”
“就我爸媽,沒別人了。”
“昂昂……你怎么沒在魔都?”
“在老家舒服,不戴頭盔沒人罰款,不然就我們倆這樣,鐵定要被罰六十塊。”
“還有呢?”
“美女多!急需要我這個帥哥來拯救!”
“確實,大學追你的女生就不少……”
“啊?我怎么沒聽說?”
“你得主動一點,你都不主動,哪里有什么故事?”
“不敢不敢,我怕她們是你請的托……我室友每個月三千塊生活費,其中一千都跑去買奶茶了……我就兩千五,經不起折騰。”
……
林浪騎著小電驢,跟顏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他太清楚顏理是什么性格了,在大學里面,不知道輕松拿捏了多少舔狗。
自己有個室友就是,不知道怎么,跟顏理說了幾句話,然后就特么開始覺得顏理喜歡他了,舔了好幾年。
每天各種想方設法給顏理送禮物,節日鮮花啊,名貴水果啊之類的。
當然,顏理肯定是沒收的。
然后那個狗東西,就覺得顏理是真心為他好,不想讓他花冤枉錢。
顏理接著剛剛的話題說道:“我可沒有請什么托……還有啊,我知道后,專門請他吃飯了。”
林浪:“……”
你那是請吃飯嗎?你那是上鏈子呢。
反正吃過那頓飯后,自己的某個舔狗室友,就覺得多買奶茶能跟女神吃飯,然后風雨無阻,每天四杯奶茶。
差點把他們宿舍幾個家伙送走。
一直到現在,林浪對任何奶茶都提不起興趣,大學喝傷了。
“你這樣玩人,容易遭到反噬的。”
聽到這話,顏理微微一笑,“我沒收過任何人的禮物,哪怕是強行送的,我也會想辦法還回去。如果有人條件一般還強行送,我會第一時間給對方折現,哪怕那件禮物在我看來很low,我一輩子都看不上。還有啊,人都是有反差的,指不定像我這樣的人對感情忠貞不渝,而像你這樣老實的反而會成為渣男呢?”
“你厲害!”
“那當然,誰讓我叫顏之有理呢。”
伴隨著林浪騎著電瓶車進入一個小巷子,然后拐彎進入一個老舊的小區大院,靠邊把電瓶車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
顏理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掛的各種各樣的衣服,停著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還有掃把,垃圾桶等等……
說道:“這里挺有生活氣息的嘛……”
“你們城里人都是這么用形容詞的啊?”
“不是嗎?”
“也不算錯,這里可是非常不錯的學區,縣里最好的初中跟高中,都在五百米以內,即便不想在這里住了,六十平的房子,可以弄六個隔間,每年也能租出去一萬兩千塊錢,按照銀行利息來算,得存三十萬以上才有這個利息。銀行那邊還可能降息,而這里的房租,十年前就這樣,十年后估計還會是這樣……”
“厲害啊,算這么快。”
“我是大學生,又不是大學牲……”
“嗯?有區別嗎?”
“牲口的牲……趕緊跟我上樓吧,等會院子里面就該熱鬧了。”
林浪朝著樓梯口走去。
這個老單元樓,很顯然是沒有電梯的。
顏理顯然有些好奇,問道:“熱鬧什么啊?”
“等會太陽落下去一點后,院子里面就涼快了,小區里面的大媽們就會坐在那邊聊天,我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爬到了三樓,在樓梯拐角處,林浪拿出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他家房子就是六十平,長年累月下來,各種舍不得扔的東西,舊家具什么的,幾乎把房間擺滿了,也就客廳那二十多平還算湊合。
家里談不上臟,但跟干凈顯然也是不沾邊的。
“你坐沙發上面等一會吧,我把魚處理一下,還有啊,你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顏理說道:“我是來蹭飯的,又不是點菜的,你家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說話間,她來到了沙發旁邊坐了下來。
“行!”
林浪一頭鉆到廚房那邊,開始收拾魚。
差不多十幾分鐘后,簡單收拾干凈了,就放在了一旁。
肯定得等徐女士回來做,徐女士做菜堪稱一絕,無論是酸菜魚還是燉魚湯。
然后,林浪下了樓,準備去小區附近的一家超市買點別的菜。
總不能就只弄一個魚,即便他臉皮厚無所謂,徐女士回來之后估計也不會同意,到時候肯定手忙腳亂的去折騰。
顏理透過客廳旁邊的窗戶,看到了樓下林浪的身影。
只是林浪還沒走出大門,就被一個大媽給喊住了:“林浪啊,你這是出去逮魚了?逮到沒有?”
“沒呢,就是跟別人一塊釣魚去了,沒弄到。”
“你跟嬸說啊,大媽家里有個魚塘,你啥時候想釣都行。”
“呃……”
“對了,你工作咋樣了?聽你媽說家里給你介紹了個好姑娘?人家是老師是不是?”
林浪:“……”
“劉嬸,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出去啊,下次有空再聊……”
樓上的顏理,看見林浪狼狽逃竄,有些忍俊不禁。
林浪這家伙可是很能說的,但是遇到這些大媽,瞬間跟個羞澀小男生一樣。
至于原因嘛……她能理解。
十幾二十年的鄰居,又是長輩,總不能隨便發脾氣。
人家也就是嘴巴碎了點,時不時會找到別人的痛點扯幾句。
但是這樣的鄰居,有事人家真幫忙,哪怕只是想讓你感恩戴德,在你面前秀一下優越感,也會幫襯一把。
比如沈安安的爺爺,當初就是三十多年前就是開拖拉機的,結果發生了交通意外,撞死了一個人,人家要賠兩萬塊。
三十年前的兩萬塊,沈安安家里肯定拿不出來,于是就找街坊鄰居開始湊,這家十塊二十,那家十塊二十。
雖然十幾年后沈安安老爹發了財,早就連本帶利還上了,但沈安安老爹依舊覺得不夠,這些年沒少給村里的人安排工作,每年過年都會提前置辦不少年貨給村里的老人送過去。
當初哪怕有些家庭不情愿,最終也給了。
這就是一種生存方式,街坊鄰居就是一個集體,誰家遭了大難,能幫襯就幫襯,有能力還不幫襯的,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這種生存方式十分巧妙的利用了人性,強行把不相干的一群人糅合成了一個集體,創造出了一個特殊體系,增加生存機會。
畢竟那個時候普通人是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的,有了這種生存方式,抗風險能力大大增加。
在這樣的體系下,就必須要催生一批喜歡蛐蛐別人的文化,否則有人占了好處不想付出的時候咋辦?
法治社會,總不能打人吧?
蛐蛐是最好的選擇,先在本村蛐蛐,再去鎮上蛐蛐,規模大一點,行為惡劣一點,能讓全縣都知道。
那些占便宜不想付出的家伙,可以說是到哪都抬不起頭來,經過衡量搬家的成本之后,基本都會妥協,選擇融入。
只不過伴隨著打工潮,大搬遷時代的來臨,街坊鄰居逐漸成了路人,只剩下一些老小區或者老人,還存在著這種觀念。
背后蛐蛐人,那是老手藝了!
此時,院子里面的大媽們越來越多。
顏理聽到剛剛那個大媽蛐蛐了一句:“你們說林浪這個大學生怎么辦哦……上了好大學,不去找工作,就在家里鬼混……”
“連個魚都釣不到,將來秀云她們可要遭老罪嘍!”
“長得白凈也沒用啊,懶漢到哪去娶媳婦啊?”
顏理微微一笑,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后朝著樓下走了過去。
她的打扮,注定是吸引眼球的。
在路過一群大媽身邊的時候,就有一個大媽小聲說道:“這是誰家姑娘啊?”
換做別人,就當沒聽見,直接走了。
而顏理則是立馬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嬸嬸,您是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