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前的漢白玉廣場在晨光中泛著青灰色，趙景踏著露水走來時(shí)，發(fā)現(xiàn)墨千秋已經(jīng)佝僂著身子站在金玉樹下。那棵神奇的樹比昨日又高了三寸，葉片碰撞發(fā)出風(fēng)鈴般的脆響。

“監(jiān)正大人。“趙景彎腰拾起一片飄落的金葉，“這上面的紋路似乎更清晰了？“

墨千秋沒有立即回答。老人枯瘦的手指正按在樹干上，樹皮下的金色脈絡(luò)隨著他的呼吸明滅不定。當(dāng)?shù)谝豢|陽光越過鴟吻時(shí)，九片金葉突然同時(shí)脫落，在空中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小心！“老道猛地拽住趙景衣袖向后疾退。

金葉并未落地，而是懸浮在離地三尺處旋轉(zhuǎn)。每片葉子都開始滲出露珠，那些水珠在半空匯聚，逐漸形成一幅微縮星圖。趙景倒吸一口涼氣——北斗九星的方位上，懸浮著九尊青銅鼎的虛影，其中第七星位的鼎身布滿裂痕。

“寒冰淵...“墨千秋的羅盤突然炸裂，青銅碎片在地上拼出卦象，“是冀州鼎在預(yù)警！“

星圖突然扭曲變形，鼎影化作血紅色的古篆：

【辰時(shí)三刻龍吞尾】

趙景剛要伸手觸碰，文字突然爆散成血霧。霧氣中浮現(xiàn)出更駭人的畫面：皇城在紫色月光下崩塌，無數(shù)黑影從地縫爬出，它們沒有五官，只有掌心長著翡翠色的嘴。

“啪！“

墨千秋的拂塵柄重重敲在青磚上，幻象應(yīng)聲而碎。老道臉色慘白如紙，道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速請陛下...不，他現(xiàn)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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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私塾的晨讀聲戛然而止。孩子們驚恐地看著明瞳先生突然捂住左眼，翡翠色的血從指縫滲出，滴在《論語》上腐蝕出縷縷青煙。

“繼續(xù)誦《里仁》篇。“林宇的聲音依然平穩(wěn)，右手卻悄悄結(jié)印。地面上的血珠無聲滲入磚縫，在教室地下組成與太廟相同的星圖。

教室后排，阿青突然打翻了硯臺。她彎腰去撿時(shí)，掌心被碎瓷片劃破。鮮血滴落的剎那，地下的星圖突然亮起，將整個私塾照得通明。

“先、先生！“小女孩舉起顫抖的手，掌心血跡竟自動流動，形成與太廟金葉相同的圖案。

林宇的右眼金光大盛。在孩子們看不見的維度里，他正與某種存在進(jìn)行恐怖的信息交換——翡翠左眼此刻連接著九鼎網(wǎng)絡(luò)，海量數(shù)據(jù)如洪水般沖刷著他的神識。

【警告！系統(tǒng)過載】

【檢測到第7號鼎異常數(shù)據(jù)流】

【正在解析...】

“啊——！“阿青突然抱頭慘叫。她的瞳孔里倒映出匪夷所思的景象：寒冰淵底的水晶棺槨正在融化，棺中那個與林宇一模一樣的身影，胸口插著九根翡翠長釘。

林宇箭步上前，一掌按在阿青天靈蓋上。龍氣灌入的瞬間，小女孩后頸浮現(xiàn)出鱗片紋路，那些紋路組成微型鼎陣，暫時(shí)阻斷了信息洪流。

“今日提前散學(xué)。“林宇袖中飛出一把油紙傘，傘面朱砂符咒無風(fēng)自燃，“阿青留下。“

當(dāng)最后一個孩子跨出門檻，傘骨突然爆裂，三百六十根竹簽釘入地面形成結(jié)界。林宇的翡翠左眼終于脫離眼眶，懸浮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

寒冰淵底站著九個黑袍人，他們圍成圓圈，中央懸浮著冀州鼎。鼎身上的蟒紋正在蠕動，每片鱗甲都刻著人臉——全是林宇不同年齡段的容貌。

“果然開始回收了。“林宇的獨(dú)眼中閃過寒光。他并指如刀，竟生生切下左臂一截小指！

“先生不要！“阿青想阻攔卻動彈不得，她驚恐地看著那截?cái)嘀富髑嚆~材質(zhì)，表面浮現(xiàn)與金葉相同的星圖。

斷指飛入懸浮的眼球，翡翠瞳頓時(shí)分裂成九個小瞳孔。每個瞳孔都映出不同場景：

1.西域沙漠的量子鼎正在吞噬綠洲

2.皇陵地宮的小兗州鼎滲出黑血

3.北海歸墟漩渦中心睜開翡翠巨眼

...

9.私塾地下三尺處，埋著一塊刻有“系統(tǒng)“二字的青銅殘片

“聽著。“林宇突然抓住阿青的肩膀，“今晚子時(shí)，帶著你的鱗片去太廟找趙景。“他吐出一口金色血液，在空中凝成鑰匙形狀，“告訴他打開先帝的...“

話音未斷，結(jié)界突然劇烈震蕩。懸浮的眼球被無形之力捏爆，翡翠碎片在落地前全部汽化。林宇悶哼一聲，右眼金光黯淡如風(fēng)中殘燭。

院墻外傳來貨郎的叫賣聲：“磨剪子嘞——戧菜刀——“

這再普通不過的市井吆喝，卻讓林宇瞬間繃緊脊背。在阿青聽來平常的聲音，在他耳中卻是加密訊息：

【坐標(biāo)已鎖定回收進(jìn)度4/9】

“改主意了。“林宇突然扯下腰間玉佩系在阿青腕上，“現(xiàn)在就去太廟，走暗道。“

他掀開講臺下的青磚，露出條幽深的地道。阿青剛要下去，突然轉(zhuǎn)身抱住先生的手臂：“您會死嗎？“

林宇怔了怔，翡翠色的左眼竟重新生長出來。新生的瞳孔里閃爍著阿青從未見過的溫柔：“記住，金葉落地時(shí)，對著東方喊三聲...“

貨郎的銅鑼聲突然逼近，林宇猛地將阿青推入地道。磚石合攏的剎那，私塾大門被某種存在“注視“了——門板上所有的木紋都扭曲成眼睛形狀。

貨筐里的剪子菜刀自動飛起，在空氣中切割出黑色裂縫。林宇平靜地整理衣冠，從《論語》里抽出一張金箔，上面寫著：

【協(xié)議第九條：當(dāng)宿主覺醒維度認(rèn)知，立即執(zhí)行格式化】

他輕輕彈指，金箔燃起金色火焰。火中傳出九幽的嘆息：“何必掙扎？你早知道這一切都是...“

“噓。“林宇突然微笑，“我的學(xué)生還沒走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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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廟地宮中，阿青的玉佩正與金玉樹共鳴。趙景盯著從女孩掌心鱗片投射出的影像：明瞳先生被黑色裂縫吞噬前，最后的口型分明是：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