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是被晃醒的。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維多利亞那張明艷的臉。

“給我個理由，你為什么會睡在藥房柜臺這兒。”

伊森愣了一下，腦袋還有些沉，像是被酒精糊了一層膜。

抬頭看了看四周，他才發現自己正趴在藥房的柜臺上，身下還墊著一塊舊布料，被他睡得皺巴巴的，旁邊的燭臺早就熄了，天光已經透過窗戶灑進屋里。

揉了揉太陽穴，回憶這才斷斷續續地浮現出來。

昨天把維多利亞安置好后他便下了樓，當時酒勁兒返了上來，本來說是想在柜臺上趴一會兒，休息一下再回家，誰知道這一趴直接睡死在這兒了。

伊森干咳了一聲，坐直身體：“我是真的沒想到紅薔釀后勁那么大。”

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態，腰不酸腿不疼，腦子也清醒過來了，估計是自己的超凡體質起了作用。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維多利亞沒說話，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太陽穴，一副頭疼欲裂的模樣。

“行吧，算你有功，昨晚若不是你，我估計就得睡藥房地板上了。”

“說不定是睡酒館地板上——話說你現在還記得昨天的事？”

“……記不太清。”她目光飄了一下，“但我記得我喝得很爽。”

【維多利亞：15%】

直到這時，好感度的更新才彈出來。

喝一頓酒，竟是漲了5%的好感度！

早說啊，好感度漲這么快，他天天都能去陪酒！

抑制住激動的心情，伊森剛想說點什么，就看見面前的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先去洗臉漱口。”

“……是，老板。”

他舉起雙手，投降似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藥房廚房的小洗漱池。

從桶中接一盆冷水，俯身用雙手捧了幾把往臉上潑。

伊森抬頭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銅鏡，昨天穿的那件衣服皺皺巴巴的，領口還有點酒漬的痕跡，頭發亂得像剛從雜草堆里爬出來。

低頭抓了口冷水含進嘴里，咕咚兩下簡單漱了個口，又吐了出來，算是象征性地做了點清潔工作。

這個世界是有牙刷的，甚至貴族們還有帶銀絲的定制款。

但顯然，維多利亞不會特地在藥房里準備“員工專用牙刷”，哪怕他是她唯一的員工。

收拾好自己后，他一出來就看見維多利亞正蹲在地上收拾亂糟糟的藥房。

“這什么情況？藥房怎么亂成這樣？”

伊森也不瞞她，順勢靠在柜臺邊，有點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哦，昨晚可能遭賊了。”

維多利亞：“？”

“什么叫做昨晚可能遭賊了？”

伊森攤了攤手：“真沒看見人，也沒少東西，但門是開的，柜子是亂的，有被翻動的跡象。”

言盡于此，他相信以維多利亞的聰明才智能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果然，聽完他的講述，維多利亞嘆了口氣。

“今天又得閉店一天，走，你跟我一起去治安署。”

……

這是伊森第一次光明正大走進治安署的大門。

“早啊，維多利亞小姐。”

坐在接待臺后的不是那晚上的衛兵了，而是換成了一個老頭。

“早啊，西爾先生。”

維多利亞語氣里壓著火：“藥房昨晚被不要臉的小偷撬門翻了個底朝天！我今天來報個案！”

老西爾原本笑瞇瞇的，聽到維多利亞這么說臉色頓時嚴肅了幾分：“這可不是小事，我記下來……有統計過損失多少嗎？金錢、藥材、器具之類的。”

“什么都沒少。”

“什么都沒少？”

老西爾人都懵了，這算哪門子盜竊？

“啊……也行吧。”

撓了撓自己沒幾根毛的腦袋，老西爾用羽毛筆在紙上寫了些什么，然后跟兩人說：“我們這里最近比較忙，處理起來可能會比較慢……”

“如果想要快一點的話，你們其實可以去找教會。”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把老西爾給嚇了一跳。

“慢點就慢點，我們不急。”維多利亞這么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治安署。

伊森三步并作兩步跟上女人：“我還以為你會把治安署的罵一頓呢。”

“罵他們什么？”

“罵他們不作為，懶，只會踢皮球，把事往教會那邊推。”

維多利亞腳步未停，嗤笑一聲：“難道不是這樣的？”

自從晨曦帝國立圣陽教為唯一正教，又將圣教廷設在都城“圣輝之座”之后，帝國便開始大力推動統一信仰、凝聚人心。

于是教會開始插手世俗的政務，權力一路膨脹到幾乎無法無天的地步。哪怕是像他們這種遠離都城、資源匱乏的邊陲之地，教會的觸手也已經深入進了每一處角落。

鎮子中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治安署管不了的，交給教會；治安署管得了的，也可以交給教會。

再加上近年來給安全署下發的資金也越來越少，整個部門早就沒了幾分干勁。基層執勤的巡邏隊員甚至要自掏腰包修補破爛的制式皮甲，連一把趁手的鋼刀都成了奢侈品。

這可不是瞎編，而是衛兵在酒館喝酒喝醉后自己說出來的。

回到藥房，正常營業，伊森負責售賣，維多利亞則繼續收拾這一片狼藉。

每當有客人進來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時，維多利亞就會惡狠狠地把那位小偷罵一頓，連帶著家里人一起。

兇巴巴的樣子讓幾個來買藥的客人都嚇得不敢多問。

伊森只覺得哭笑不得。

今天來買藥的人不少，大概是鎮子封鎖的原因，大家都有些擔心，想要在家里多屯點藥物。

門上的風鈴“叮鈴”一聲輕響。

“歡迎光……臨。”看到來者，伊森的面色微變。

南希面帶笑容走進藥房，身后還跟著兩個穿著皮甲的鎮衛兵。

“我聽說你們店子遭小偷了？”

維多利亞站起身來走到伊森的身邊：“如果南希小姐是來嘲諷我們的，那我建議你現在就轉身離開，免得一會兒我說話太沖，壞了你那副好脾氣的形象。”

伊森當即就感到有些燥熱。

要不要這么針鋒相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