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周五，倫敦時間下午3點（美國東部時間上午10點）。

交易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盯著彭博終端。突然，紅色快訊彈出：

【FDA批準ICOS公司ED藥物Cialis上市！】

消息發出那一刻，整個生物科技行業的脈搏，似乎都停滯了一秒。

這行簡短的文字好似一顆核彈，在上午10點01分，引爆了整個行業。

全球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從生物制藥媒體到主流新聞機構，瞬間陷入狂歡，輝瑞股價應聲而跌，整個ED市場面臨重新洗牌，ICOS股價像火箭一樣直沖云霄。

一幫財經媒體在旁邊瘋狂煽風點火，鼓吹“偉哥殺手”降臨：

《CNBC》：Cialis（他達拉非）可能搶占偉哥30%市場份額，ICOS目標價100美金！

《福布斯》：“Cialis能否打敗偉哥？要看廣告戰”，禮來計劃“投入2億美元營銷”。

《巴倫周刊》：ED戰爭——誰將笑到最后？警告“估值泡沫”的同時，變相助推熱度。

散戶開始跟風CNBC瘋狂買入，這幫韭菜不光自己買，還在Yahoo財經留言板狂刷：

“Cialis to the moon（他達拉非一飛沖天！）”

“他達拉非讓你更男人！”

“偉哥已死！”

至于藥企本身，無論是ICOS還是其大股東——美國制藥巨頭禮來，都態度曖昧。對于媒體鼓吹搶占30%市場份額的觀點，始終三緘其口。

有內部人士爆料，FDA批準前一周，ICOS期權隱含波動率驟升，疑似內部人建倉。SEC已經就此事展開調查，多位禮來員工涉嫌內幕交易。

短短幾天，ICOS的股價就從20美金暴漲到60美金，漲幅200%。

這時候，CNBC又跳出來鼓吹：“ICOS的股價是否被嚴重低估？”

韭菜們這時早都殺紅眼了，在Yahoo財經留言板互相打氣：

“賺大錢的機會就在眼前！”

“兄弟們！給我沖！”

“堅守倉位！”

在生物科技行業，股民買的就是“預期”，至于真實價值幾何？這幫韭菜壓根不關心。

群鴉的盛宴——

一場由FDA、藥企、投機者以及散戶共舞的資本狂歡即將上演。

11月27日，距離FDA消息公布已經過了一周，ICOS股價已經漲到80美金，整個股市徹底陷入癲狂。

與此同時，大不列顛南端的海濱小鎮上，一家小小足球俱樂部的老板，開始行動了。

布萊頓，法爾默地區

上午10點鐘，布萊頓俱樂部會議室里有種暴風雨來前的悶熱——緊繃、壓抑，仿佛下一秒就炸開。

長桌盡頭，孫睿用指尖輕輕敲打一份標有“絕密”字樣的財務報告，眼睛半瞇著，像一只假寐的老貓。

俱樂部的所有高層全部出席，商討新球場的資金來源，總投資1億鎊，來源分為幾個部分：

自有資金30%，銀行貸款50%，其他20%由政府撥款和公共基金補足。其中，政府撥款和公共基金這部分基本已經談妥，大概可以拿到1800萬鎊。

目前最大問題就是銀行貸款的5000萬鎊——

馬丁推了推金絲眼鏡，聲音有些干澀，“銀行要我們至少先解決2500萬的擔保，才肯談貸款的事。”

窗外，一只烏鴉落在訓練場的圍欄上，歪頭盯著玻璃窗內的人類。老奈特順著鳥的視線望去，那里是天花板的裂縫，仿佛那里寫著答案。

“四家贊助商對于新球場的冠名權，每家最多只肯出200萬一年，還要綁十年。”，布魯斯一拳砸在桌上，震翻了馬丁的咖啡杯，“這他媽簡直是搶劫！”

咖啡液在財務報表上攤開，像一塊擴散的霉斑。

孫睿不動聲色的抽出紙巾，遞給手忙腳亂的馬丁，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冷靜點，布魯斯。”老奈特摩挲著花白胡茬的下巴，“英乙和英甲是兩回事，他們擔心我們未必能順利升級，兩百萬已經是英甲的最高水平了。”

“放屁！”

布魯斯漲紅著臉，大聲吼道，“誰說我們會一直呆在英甲，過幾年一定可以升入英超！”

角落里傳來一聲輕笑，CEO阿發正在跟銀行女經理談業務，消息才輸入一半——

【您的眼睛像英鎊一樣讓我心跳加速……】

馬丁掏出手帕擦拭鏡片：“現實點，布魯斯，我們還沒升上英甲呢，現在談英超還太早了。”

“所以就要賤賣我們的未來？十年后通貨膨脹會把這筆交易變成笑話！”，布魯斯煩躁的像頭被困的公牛，不停在會議室里踱步。

馬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銀行給的期限是下周五，如果拿不出擔保方案，他們可能會重新評估貸款利率……會提高3個點。”

會議室響起一片吸氣聲。

“3個點意味著每年多還……”，老奈特起身去找計算器。

“150萬鎊。”，孫睿第一次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足夠支付15名一線隊員的薪水。”

布魯斯轉頭看向馬丁，大聲質問：“這就是你所謂的‘穩妥方案’？讓吸血鬼銀行吸干我們？”

馬丁耳根通紅：“至少贊助商的支票是實實在在的，等我們在英甲站穩再談更好的……”

“先生們——”

孫睿的聲音讓所有人安靜下來，“我們有三條路：接受低價長約；找到其他融資渠道；或是賭升級后能拿到更好報價。”

阿發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接聽后面色一沉：“是美國運通的，他們說……考慮升級的不確定性，要重新評估贊助金額。”

“降了多少？”老奈特問。

“30%！”

布魯斯面色漲紅，發出一聲怒吼，馬丁的眼鏡滑到了鼻尖，阿發借機出去打電話，嘴里嘟囔著，“要去穩住銀行那邊”。

孫睿起身走到窗前，望著訓練場上一個滿是泥水的小個子，怔怔出神。

“群鴉在等著分食我們。”他突然說。

所有人頓時愣住，老奈特緩緩抬起頭，似乎臉上又多了幾道皺紋。馬丁的嘴唇顫抖著，鏡片上蒙著水霧。布魯斯攥緊的拳頭松開了，露出掌心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孫睿突然轉過身，眼神銳利的像一把刀子：“新球場的冠名權我們不賣了！”

“告訴銀行——”

他轉頭看向剛進門的阿發，眼底燃起熊熊火焰，“我們把新球場抵給銀行，如果這還不夠，就再加上未來10年的季票收入！”

會議室外，雷聲滾過，雨滴打在窗戶上，那只烏鴉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