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魚雷直愣愣的朝平海襲來，也許是太過關注制空權的搶奪，她居然沒有發現危險悄然來臨。

直到奧班農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平海才發現近在咫尺的魚雷。

「三點鐘方向，魚雷接近！三秒接觸！」

艦裝上的雷達警報聲像銀針扎入腦海，她的瞳孔驟縮，視網膜上倒映著三道雪白的死亡航跡。

300米，太近了！

會死！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瞬間，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反應。

左方向！全速后退！

艦裝尾焰噴發出刺目的藍光，平海以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急轉向左。

破損的推進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整個艦裝在極限過載下劇烈震顫。

她的視角瞬間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海面、魚雷以及路白羽出擊前的囑咐。

第一枚魚雷擦著腳邊掠過，近到能感受到金屬外殼摩擦海水產生的湍流。

“轟！”

第二枚魚雷被倉促發射的炮彈擊中，在十米外提前引爆。

沖擊波將平海掀得一個踉蹌，海水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躲開了！？

這個僥幸的念頭剛剛浮現，第三枚魚雷已經重重撞在側舷裝甲帶上。

“轟！”

世界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天旋地轉。

整個身體像是被液壓機碾過似的，劇痛從每一個神經末梢炸開。

她踉蹌躺倒在水面上，耳邊是金屬扭曲變形的呻吟聲，和自己失控的喘息。

“我...還活著？”

平海不敢相信，居然在中破狀態下遭受一發魚雷的自己還活著。

她掃視自己，主炮早已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就連艦橋都分崩離析。

身上的紅色旗袍早已破爛不堪，尤其是胸口處，可以說是不著片縷。

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深邃的溝壑被旗袍藕斷絲連的殘余包裹其中。

她慌忙用雙臂環抱住胸前，殘余的布料勉強遮住春光。

“平海姐姐！”

奧班農哭喊著沖過來，金發被海水打濕貼在慘白的小臉上。

小女孩一頭扎進平海懷里，淚水混著海水浸濕了殘破的衣襟。

“都怪我...都怪我沒能及時通知你潛艇方向。”

奧班農的聲音支離破碎，小小的肩膀不住顫抖。

平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奧班農的肩膀，像是給自己打氣般：“沒事，這不是活下來了嗎？”

萊比錫謹慎地巡視完周圍海域，臉色凝重地靠近：“已經擊沉那艘潛艇了。”

她看著平海支離破碎的艦裝，聲音低沉：“你現在的狀態太危險，我送你回鎮守府。”

平海看著自己這個狀態，也無法拒絕她的護航請求，畢竟自己已經沒有一絲反擊能力。

她點了點頭，任由奧班農將她扶起，把指揮權移交給伍斯特號輕巡，

跟著萊比錫朝著自家鎮守府方向航行而去。

返航的路程漫長而痛苦。

每一下海浪顛簸都讓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平海咬緊牙關，眼前一陣陣發黑。

當熟悉的港灣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時，她幾乎要哭出來。

碼頭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當看清歸來的艦娘時，路白羽直接沖進海里，濺起巨大的水花。

“小玲！”

被提督緊緊摟住的瞬間，平海終于崩潰了。

淚水決堤而出，混合著海水打濕了路白羽的制服前襟。

太可怕了，僅僅只差了那么一點。

自己就會永遠沉沒在那片海域，就永遠無法回到心心念念的鎮守府來。

“對不起...我差點沒能回來...”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提督了...”

路白羽的手臂收得更緊了，平海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提督此刻聲音沙啞得可怕：

“沒事的，提督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他脫下軍裝外套裹住少女，橫抱著走向浴室。

蒸騰的熱氣里，早已備好她最愛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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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艦隊作戰中心，

無人機的監控畫面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

凌雪盯著實時戰況，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她已經連續指揮超過40小時，眼白布滿血絲，卻仍死死盯著每一個畫面。

“第七防區請求支援！”

“第三航空支隊全員大破！”

“又有一隊深海重巡來襲，請求支援！”

此起彼伏的壞消息讓會議室的氣氛降至冰點。

胸前掛滿勛章的中年提督一拳砸在桌上：

“再這樣下去，我們撐不過今天！”

“警報！警報！”

刺耳的警報聲驟然炸響，猩紅的警示燈瘋狂閃爍，將每個人的臉映照得如同惡鬼。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無情地播報著：

東海（39°，118.5°）（38.5°，121°）等多處將遭遇深海艦隊襲擊，請指揮官及時派遣艦娘前往支援。

那聲音像催命的喪鐘，宣告著——防線即將崩潰。

凌雪的喉嚨微微滾動，聲音低沉而沙啞：

“通知所有艦娘，防圈再收縮20海里。”

“再收縮？！”

一直沉默的憨厚少年提督忍不住出聲，“再退下去，我們連緩沖的余地都沒了！”

美艷的少婦提督猛地站起，精心打理的長發凌亂地散開：

“凌雪！支援到底什么時候能到？

我的姑娘們已經赤手空拳在戰斗了！”

“政府已經向全球求援，

但各大戰區的鎮守府都在苦戰，聯合支援艦隊最快也要后天才能抵達！”

夏若萱替凌雪向眾人解釋，她實在不忍心再讓凌雪承受更多壓力了。

“后天？”美艷少婦眼圈泛紅，指向屏幕上的馬漢，“看看你的艦娘！她還能撐兩個小時嗎？”

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通訊頻道里不時傳來艦娘們的呼喊和炮火的轟鳴。

凌雪緩緩抬頭，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她深吸一口氣：

“再堅持兩天……政府已經批準火力支援，

只要艦娘能把深海引誘到預定坐標，導彈部隊就能進行覆蓋打擊。”

“深海也有防空驅逐艦和防空巡洋艦！”

中年提督冷冷打斷，“你確定導彈能奏效？而不是讓姑娘們白白送死？！”

凌雪沒有回答。

她也知道這不過是拖延之計，可那能怎么辦？

無窮無盡的深海艦隊根本不是她們能解決的。

中年提督沉默片刻，終于站了出來。

他的表情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聲音低沉而決絕：

“只有一個辦法了——斬首行動。”

“集合所有剩余戰力，直擊深海旗艦YAMATO。”

“可她的位置根本不確定！”憨厚少年反駁。

“但一定在深海最深處。”

中年提督的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微微發顫。

“你的意思…是讓艦娘們用命去探路？”

憨厚少年震驚的看向他，身體不自覺的跌落回椅子上。

圓桌上的所有提督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不僅僅是犧牲。

這是讓艦娘們主動踏入地獄，去面對那個擁有六倍于常規戰列艦火力的怪物。

中年提督沒有理睬眾人，目光直直的看向凌雪一人，在場只有她有資格下這個決定。

凌雪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她卻渾然不覺。

屏幕上，馬漢又一次驚險地躲過炮擊，少女倔強的身影讓她想起畢業典禮上的誓言。

【以碧海為證，此生不懼深海，不負民眾，不棄艦娘】

那時的她意氣風發，堅信自己終將帶領人類戰勝深海。

而此刻……

她究竟該選擇大局，還是她們？

一滴冷汗順著凌雪的太陽穴滑下。

她緩緩抬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