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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殘夜夢蝶

安遠韜也差不多習慣這黑漆漆一片的夢境了。

流光在眼前閃爍,然而最后速度放緩下來的畫面卻不是什么預言,畫面很清晰連貫,那是他繼承自原身的記憶。

一旁“阿遠”不知怎么搞得,居然變出了把帶靠背的椅子與一塊搭腳的小石墩。他整個人靠在椅子上,讓椅子兩腿懸空,很欠揍地一晃一晃的。

“這怎么回事?怎么這回看的不是預言?”

“阿遠”滿不在乎地兩手枕在頭后,接著半坐半躺地瞎晃,安遠韜從來沒想過老爹那“坐沒坐相”的四字評價能從自己嘴里說出來。

“你這幾天就是行軍嘛,除了早上接收泰坦谷哨所留下的輜重以外,別的時間也沒啥看頭。你不睡覺我也沒法睡覺,索性翻點舊時候的記憶出來回味回味,總比看著你在外面趕路有意思。”

“阿遠”站了起來,身下的椅子和石墩就在陰影中消失了,他朝眼前的流光一揮手,漆黑一片的世界光芒大作。

回過神來,安遠韜已經和“阿遠”一起,并肩站在新武祠內了。

他們一起看著不遠處的父親,與四歲時小小的安遠韜。那是父親正式教安遠韜習武之前的事情了,那一天父親帶著他從將軍府一路走到了新武祠,那段不短的路程讓當時幼小的他走得很艱難。

是安遠韜自己天天聽著邊塞軍士們的故事,壯著膽子要父親教自己習武的。他印象里的父親一直很嚴厲,總是很忙,臉上很少見到笑容,除了早晚與父親請安以外,安遠韜很難見到父親一面。

但那天,他鼓足了勇氣,要王大富帶他去將軍府處斷公事的前衙,安遠韜想親口對父親說,他想習武,做父親一樣的英雄。

現在想來,父親當年應該是既驚訝又欣慰,但當時的安遠韜低著頭不敢看父親的臉色,他覺得打擾了父親繁忙的公事,一定會挨罵。

父親沒有責罵他,很難得地放下了永遠在忙的公務,走下將軍高大的座椅幾案。他記得父親對他說,如果他能跟著自己一路走到新武祠,就教自己習武。

父親邁一步,當時他得邁三步才能趕上,一開始安遠韜還能跟上父親的步伐,很快他就落在了后面。父親一直也沒回頭看他一眼,只是稍稍放慢了腳步,但很快父親就被街上層層疊疊的人影遮擋住,消失在了安遠韜的視野里。

跌倒了沒有仆役來扶,口渴了也沒有侍女給他喝水。他當時只覺得既害怕又委屈,眼淚一直在眼圈里打轉,但就是心里有一股氣頂著,他就是不想承認自己走不動了。

于是步履蹣跚的他,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在街角看見了等著自己的父親,那是他記憶里第一次看見父親如此開懷的笑。

“阿遠,你可知道,這祠堂里供奉的是什么人?”

安遠韜看著新武祠供桌前的父親與自己,聽到了一段記憶里無比清晰的對話,那是前身習武的起點。

“爹爹,是新武將軍。”

“那你知道,新武將軍是什么人嗎?”

幼小的安遠韜仰著頭,看著高高的神像,還有神像面容上那斑駁血紅的面具。祠堂內沒有開窗,除了遠處大門外照進來的夕陽,就只有供桌上的供燭在幽幽地散發著光亮。

香煙繚繞,安遠韜覺得那面具后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看他,奇怪的是,他卻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暖洋洋的,像是站在午后的陽光里。

“新武將軍是大英雄!”

“阿遠,新武將軍是大英雄,他是用性命保護了邊疆萬千百姓,戰死沙場的大英雄。你是我安家兒郎,既然習武,那就總有一日要上戰場的。你要時時記得,只有像新武將軍一樣能救國危亡,翼護百姓的人,才能做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安遠韜看著兒時的他跪在供桌前,三拜三起。

“凡邊軍子弟習武從軍,皆先于新武祠三拜新武將軍。一拜敬新武將軍扶危救難之功,二拜誓承新武將軍保國救民之志,三拜奉新武將軍為祖師,立志修習邊軍武道,傳【盛陽決】入門。”

融合原主記憶的時候,這一段也算是原主早年期間印象特別清晰的一段記憶了。安遠韜剛穿越過來,剛剛摸清楚自己現狀的時候心里有一百個擺爛的理由,最后決定為這個似是而非的古代故國盡心竭力,其實與原主這段記憶有相當大的關系。

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還有比護國安邦更偉大而浪漫的理想嗎?

想到這,安遠韜愈發不耐煩起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阿遠”。

“你有事沒事?沒事別跟我這瞎耽誤功夫,我還得好好看看那個什么預言有沒有新鮮事。”

流光漸漸散去,顯現出掛在半空中的天藍色光團來,“阿遠”看著安遠韜皺著眉的神情,搖頭嘆氣。

“預言預言你就知道惦記預言,這條命你不想要我還想活呢。咱們現在手上就這幾百騎兵,就明擺著告訴你還有成千上萬的食人魔也奔著新武城來了你又能如何?實力不夠什么都是白扯。”

“阿遠”右手一招,金紋蟠龍槊就出現在了手上,安遠韜看見自己面前有金光點點,勾勒出了長槊的形狀,趕緊伸手去接,一模一樣的金紋蟠龍槊正正掉在他手上。

“邊軍武藝奉新武將軍為祖師,內功走的是至陽至剛,霸道無雙的路數。你小子基礎扎得還算牢,但是穩重有余,氣勢不足,我不趁機給你開開小灶,后面有的是妖魔鬼怪呢,你上哪打得過去?打個獸人戰將這么費勁,近戰欺負欺負奸奇法師你很有成就感嗎?”

安遠韜看著對面擺好了架勢的“阿遠”,看著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是別扭得很,但他還是拉好了起勢,練練就練練。

“我在夢里練功?有用嗎?”

“不然我逗你玩呢?什么叫機緣,那能沒什么用嗎?咱倆是一個人,你玩完了,我活得了嗎?”

按理說就算武林人士間,功力差不多的同門師兄弟之間過招,沒有個個把時辰,打上上百個回合也是難分勝負的。內力上沒有明顯的差距,招數都是一樣的,本來也不可能短時間分出勝負。

但是安遠韜跟另一個自己剛交上手就感覺明顯不一樣,沒到二十個回合,自己居然被逼得只能招架。

同樣的一桿長槊,在“安遠韜”手里幾乎翻出了完全不同的效果,每一招每一勢,安遠韜都在日復一日的鍛煉中刻在了骨子里,可偏偏就毫無還手之力。長槊出如猛龍探爪,橫如江上狂濤,逼得他左閃右躲。

“知道你差在哪嗎?氣勢呢?上陣了多少次了,難道還不明白生死只在一線之間?哪來那么多虛招騙招,武林人打擂臺嗎?攻敵所必救,長槍所至,一往無前。想想你劈獸人戰將那一刀!”

安遠韜漸漸找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假如說平日練功真氣就像大江大河在經脈中流淌,此時這條大河幾乎沸騰了起來,翻起了巨浪。內力激蕩,第一次,他在這夢境空間中運出了真氣,此刻長槊似乎不再是一種工具,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翻身借力,反手刺出了一記回馬槍,這是只攻不防,有我無敵的一擊。兩桿長槊在空中交錯而過,互相找到了目標,卻在即將刺中的瞬間,“阿遠”消失了。

“嗯,是這個意思,再來,你得練到掌控自如為止。”

“阿遠”跟什么也沒發生一樣,把長長的馬槊抗在肩上,滿臉都是“孺子可教也”的滿意微笑。

“再練一陣,起碼你得練到別動不動就奔著同歸于盡去才行,之后我帶你修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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