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芙莉亞三樓辦公室，雷索離去的第四天。

奧克斯和瑟瑞特這次也出現了，四人圍坐在辦公桌前。

維恩手里端著莉莎剛沏好的茶，聞著周圍若有若無的海腥味，“三位考慮的怎么樣了？”

三人對視一眼，雷索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幾天我們租了一條小船去你說的那個看了看，確實確如你所說，但是上面一片荒涼，要是重建的話，可能……”

三人對視一眼，“很繁瑣，而且也很費錢。”

“這不是問題，”維恩暢快的說道，“錢的事交給我，至于重建的事情我會親自去抓，爭取兩年內要把大致的輪廓建出來，使之能夠滿足基本的使用需求。”

“那我們沒問題了。”雷索代表三人說道。

“不談談你們的薪資嗎？”

維恩饒有興趣的問道。

“還有薪資？”

瑟瑞特迫不及待的說道，剛說完就被雷索狠狠地瞪了一眼。

“當然，難道在教團沒建立起來之前……不，我們還是先稱它為學院吧，在沒發展起來之前，使用‘教團’這個名字，可能會觸動到一些人的神經。

學院建立起來之前可還是得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們這段時間跟著我不要報酬，難道還想去周邊接委托嗎？”

他擺擺手，“那可不行，學院的重建離不了你們。”

“說說吧，你們的期望薪資是多少？”維恩走到窗邊，給他們留下討論的空間，“對了裝備維修、魔藥、伙食什么的算我頭上。”

三人頭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根據以前三人接的委托來算，由于近年來貓學派的那些瘋子瘋狂內卷，一個普通的暗殺任務由原本的一百克朗降到了六十左右。

按照每人一個月三百克朗左右的報酬來看，似乎三個人應該要價九百，但是實際上其中有大部分都要用在修復裝備、購買藥劑上，真正到他們手里的一個月能有個四五百克朗就不錯了。

而且一來可能連續好幾周都接不到任務，二來也不是每次做完委托都能收到傭金。

富裕的時候可能會達到這個數字，但是正常情況下能有個一半就不錯了。

不然他們努力了十幾年想要重建學院也不會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甚至還千里迢迢的從麥提納跑到諾維格瑞來接活。

過了一會，他們終于商談完畢，出于對維恩這位志同道合的同伴的感激，“六百克朗，先生。”

雷索計算了一下，既然額外花銷都算在這位金主的頭上，那么自己先報個六百，反正他肯定會壓價，到時候還能留出二百克朗的緩沖余地。

既然是為了重建學院而努力，那就不能要價太高，更遑論這還是項長久、穩定的工作呢？

“六百？”

維恩雖然覺得有點高但還是點頭應下了，畢竟既然想要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飽草。

大不了自己以后讓莉莎把從南方進口的茶葉換成黑紅枸杞桑葚紅棗黃精茶湯，自己每個月多去一樓工作幾次就行了。

“可以，一人六百，一個月一千八。”

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張空白匯票，用專用的羽毛筆在上面寫上壹仟捌佰元的字樣，隨后蓋上自己的私章。

“先預支你們一個月的薪水，”他看了看幾人戰損版的皮甲，“把自己捯飭捯飭。”

“一千八？”

雷索咽了咽口水，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說的是三個人一個月六百就行了，戰斗損耗我們會自己負責。”

“什么？每人每月兩百？還自負維修？”

維恩感覺自己的頭上馬上要被扣上了資本家的帽子，“這可不行，那我們獵魔人不成跪著要飯的了么？”

雷索三人一愣，倒是也沒急著反駁，“這話說的……”

瑟瑞特呲著個牙花子似乎想要說什么，但被一旁的奧克斯捂住了嘴巴。

雷索苦笑一聲，“你其實說的沒錯，當獵魔人……還真是跪著要飯的。

就這每個月二百克朗，多少獵魔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維恩聽到這里，整理了一下袖子，走過來拍拍幾人的肩膀，“你們覺得，我為什么要重建教團？”

三人對視一眼，搖搖頭，如果說他是想要重建貓學派，還能用想要復興學派來解釋，畢竟他們和蝮蛇一樣，學派都被尼弗迦德人的軍隊給摧毀了。

但是重建教團，他們實在想不清楚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維恩一拳錘在桌子上，“我就是腿腳不利索，跪不下去。”

“原來你是想站著掙錢？那可以去陶森特，雖然那邊的委托比較少，但是那里的人們對獵魔人沒有那么歧視。”

“哎？”維恩雙手抱胸，靠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經在這北境的首都站穩了，怎么還要跑到尼弗迦德的領土去接委托呢？”

“你如果以這家店的老板的面目示人，那么無論你在百姓還是上層那些貴族眼里，還算有些地位。

但是如果你以獵魔人的身份示人，不管是誰都會認為你是個臭要飯的、在泥地里打滾的流浪漢。”

雷索拍了拍自己的皮甲，淅淅索索的泥土便掉了下來，“掙錢嘛，生意，二百克朗一個月不寒磣。”

“寒磣！很他媽寒磣！”

雷索憨厚的表情一收，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精明，他好像發現了什么。

“那你是想獵魔人站著呢？還是想讓他們掙錢呢？”

“我是想讓他們站著，還把錢掙了！”

“掙不成！”

雷索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掙不成？”維恩反問道。

“掙不成！”雷索面色不變，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維恩伸出手來，將雷索胸口的匕首拔了出來。

“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跪著。”雷索毫不猶豫的說道。

維恩嗯了一聲，維恩又指了指窗外的諾維格瑞，“這個能不能掙錢？”

“能掙，但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維恩將桌上的匕首甩出窗外，匕首從三樓直接刺入外面的天空中，“這個加上這個，能不能在暴露獵魔人的身份的情況下，站著把錢掙了。”

雷索站起身來，神色凝重，“你難道是想？”

“沒錯！這諾大的自由之城，難道就沒有我們獵魔人的一席之地了嗎？”

……

當天晚上，維恩帶著蝮蛇三兄弟喬裝打扮來到了碼頭。

最后一批史凱利格的小伙子今晚就會到達。

這一個月他可沒閑著，維瑟米爾的老熟人德魯伊莫斯薩克可是布蘭王的好友，借著這個關系，他分批次從史凱利格運來了五十多號戰士。

維恩承諾只要他們在他這里干滿一年，就可以為他們每人打造一身盔甲，期間還酒水管夠。

據莫斯薩克的來信所說，要不是他攔著，大半個大史凱利格島的小伙子都要過來了。

群島生活惡劣，大多數人只能靠打漁為生，少部分才有機會登上運輸的商船。

現在有這么一個機會能夠來到諾維格瑞，不光酒水管夠，甚至還得夠能到一身盔甲，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弗蕾雅女神顯靈了。

夜霧籠罩著諾維格瑞碼頭，潮濕的木板上泛著幽幽的月光，咸腥的海風裹著腐爛魚蝦的味道撲面而來。

維恩裹緊斗篷，盡量讓自己不去注意那股腐臭的味道。

身后跟著的雷索三人像影子似的跟在他的后面，腰間的短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咳……咳咳……“

陰影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一個佝僂的人影趴在木桶邊失禁了，鼻尖還沾著一絲可疑的粉末。

更遠處的棧橋旁，兩個癮君子為了半瓶劣酒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的鼻子已經歪了。

“操，這鬼地方。“

瑟瑞特低聲抱怨一聲，又緊了緊臉上的口罩。

這玩意是挺好用，不過在這到處彌漫著腐爛氣味的碼頭，濃烈的味道還是熏得他很不舒服。

維恩蹲在碼頭腐爛的木樁上，盯著漆黑的海面。

潮水帶著死魚和爛海藻的味道拍打著岸邊的石頭，其余三個人分散在周圍警戒。

“看。“雷索低聲提醒。

海平面出現一個模糊的黑點。

維恩掏出單筒望遠鏡，鏡片里那艘破貨船的帆布補丁像瘡疤似的東一塊西一塊。

船頭站著個穿熊皮襖的大胡子，正朝這邊打信號——三短一長的火光。

“是他們。“

維恩把望遠鏡收起來，“去把那個癮君子弄走。“

二十米外有個穿破袍子的男人正趴在垃圾堆里翻找什么。

瑟瑞特走過去踹了他屁股一腳，那人像灘爛泥似的滾了兩圈，露出青灰色的臉。

他微微露出腰間的匕首，那家伙就識趣的離開了。

貨船緩緩駛來，為了避免驚動人群，船只沒有靠到碼頭。

十幾個黑影直接從船上跳了下來，對于這群島民來說，這點水深簡直不足為道。

海浪聲混雜著風聲完美的掩蓋了跳水的動靜，即便有人聽見了這里的動靜，也不會來這里找他們麻煩的，海邊的碼頭下面不光有腐爛的魚蝦，還有不少人類的尸體。

維恩滿意的點了點頭，莫斯薩克這個老家伙辦事還是靠譜。

來的全都是正值壯年的大漢，并且最差的也穿了一身皮甲。

他最近要與霍桑二世進行火并，若是此時還沒有裝備，那可真是讓他頭痛了。

維恩把他們安排在了尤芙莉亞附近的幾戶人家，那里早就被他租下了。

吃食酒水每晚派人偷偷送去，畢竟尤芙莉亞本身的食物消耗就很大，那些貴婦人即便只是來這里喝個下午茶，也要擺上許多食物進行點綴，生怕折損了她們的貴族體面。

雖然對于霍桑二世，維恩不覺得這個家伙有這么敏銳的察覺力，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這么做了。

這也是他之前去找乞丐王的原因，他相信在這遍布乞丐、流浪漢的諾維格瑞，這不一定能夠瞞過他的眼睛。

第二天中午，昨天剛到的小伙子們才陸續醒來。

昨晚十幾個人消滅了五六桶麥啤，此時正一個個捂著頭喊痛呢。

“真帶勁，這酒真帶勁。”

一個睡的七仰八叉的家伙坐起身來，沙包大的拳頭狠狠錘著自己的腦袋，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一些疼痛。

維恩見狀搖搖頭，現有的釀酒技術雜醇含量較高，代謝緩慢且毒性強，極易引起頭痛。

進行粗略提純后的矮人烈酒常常被當做煉金溶劑，但是據他看來，僅僅是去掉了里面的有色雜質，整體還是呈現出淡淡的黃色，距離現代的蒸餾酒還是差了很遠。

或許等到占領過金頓區和銀頓區之后，自己站穩腳跟。

可以嘗試自行釀酒，蒸餾酒的用途非常廣泛，飲用、消毒，甚至是煉金都會用到。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術士，不管是人類還是非人都是他的受眾群體。

維恩感覺自己可能吞不下這口金子，還是得找人進行合作。

或許菲麗芭是個不錯的選擇？

北方王國最大的間諜頭子迪科斯徹的老情人，瑞達尼亞國王維茲米爾二世的皇家顧問，也是法師議會的成員、后來是女術士集會所的創立成員之一。

能力很高并且野心勃勃，他覺得自己可能以后少不了和她疏通……關系。

等到他們全都醒來，維恩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特別是在后面的戰斗發生以前，決不能再像這樣喝酒了。

言畢，分配好眾人的房間便回去了，他還有重要的事情。

……

晚上，神殿島二樓的一間小型宴會廳。

在乞丐王和砍刀的友情提醒下，他沒有帶上莉莎參加宴會。

這里是永恒之火的一處私人宴會廳，在兩人的邀請下，維恩來到這里跟這位統治整座城池的大主教賽勒斯進行談判。

這位年逾七十的主教在這里卸下了平時在信徒面前冠冕堂皇的裝飾，當然也卸下了那副偽善的面孔。

他看起來應該得有二百多斤，但是關于愛欲這一方面，顯得極有精神。

維恩三人已經在一旁的桌子上喝了半個多小時的酒了，而我們那位主教還在舞池中間和那群衣不遮體的可憐女人們進行著互動。

舞池里彌漫著汗水和香水混雜的氣味。

賽勒斯大主教像座肉山般站在舞池中央的地毯上，下巴上的金鏈隨著喘息不斷晃動。

他那件鑲金絲的深紅法衣早被解開，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綢緞。

一個紅發女子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用銀勺將冰鎮櫻桃喂進他的嘴里，而他那肥厚的手掌正順著她的小腿往上爬。

這姑娘穿著僅能勉強遮住臀部的連衣裙，主教的手指不住的摸索著，引得她發出吃吃的笑聲。

端在手里的櫻桃從盤中震落，剛好掉在她的的鎖骨上。

這位威名遠揚的賽勒斯主教艱難的俯下身來，用牙齒輕輕將其咬碎，滴暗紅的漿液順著薄紗領口滑進露出小半個渾圓的紗衣之中。

他的喉嚨里發出渾濁的笑聲，身上的一層層肥肉隨之蕩漾起來。

不知從哪里沾滿了粘稠液體的手指摟在她的腰上，把絲綢面料揉出了淫靡的褶皺。

賽勒斯主教的金鏈隨著喘息不斷拍打在紅發舞娘胸前，她薄紗下的肌膚已經泛起玫瑰色的潮紅。

看見時機已至，角落里彈魯特琴的樂師突然換了曲歡快的調子。

燭火將舞池映得昏黃，蒸騰的熱氣裹挾著香薰的氣味在絲綢帷幔間流轉，另外兩個金發舞娘也踩著碎步貼了上來。

這是維恩貢獻的至尊加料普拉斯版熏香，至于效果自然不必多言。

她們纏繞著金鈴的腳踝赤果的踩在地毯上，銀絲胸衣在燭光下閃爍著點點星光，腰間的銀鏈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兩個金發舞娘解開了腰間的銀鏈，圍著主教肥胖的身軀堪堪繞了一圈。

此時魯特琴的曲調達到了高潮，在外圈等候許久的侍女將托盤的花瓣灑向空中。

“贊美永恒之火！”*N

直到掌聲響起，維恩這才發現周圍的神甫們不知何時都站了起來，向著主教歡呼，仿佛他剛才完成了一件多么偉大的壯舉似的。

會玩還得是他們，維恩感覺在他們面前，自己的尤芙莉亞像個新兵蛋子。

賽勒斯主教氣喘吁吁地結束表演，將手臂從戀戀不舍的紅發女子身上抽出來。

隨后旁邊的侍女一擁而上，擦汗的擦汗，整理著裝的整理著裝，熟練的樣子表明她們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做了。

幾分鐘后，在她們的攙扶下，賽勒斯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找我什么事？”

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女走開，他拿起手帕擦拭著額頭。

后背整個靠在椅子上，顯然剛才的“表演”讓他有些疲乏。

“霍桑二世最近……”

他擺擺手，表情有些不耐煩，“直接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就行了。”

旁邊的侍女連忙端上來一杯冰鎮紅酒，還貼心的擦去了外面的冷凝水。

“我想殺了霍桑二世，您覺得如何？”

維恩簡裝也不墨跡，直截了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