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

莉莎穿著一身白色蕾絲女仆裝，悄悄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她纖細的手指扣在門框上，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

里面，波莉婭夫人已經香甜地睡著了，嘴角還掛著滿意的笑容。

她豐腴的身軀陷在毛絨被里，保養得當的臉上還帶著精油按摩后的紅潤光澤。

維恩用熱毛巾將最后一絲殘留的精油抹去，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房間，隨手將兜里的匯票塞進女仆的口袋，“什么事？”

是的，出于某種需要，維恩從維瓦爾第銀行那里借來了一臺鑒定儀器。

那臺黃銅打造的精密設備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二樓財務室，由莉莎親自掌管。

至于費用維莫先生則表示只要后續的資金全部通過他的銀行走賬，租金費用全免。

莉莎笑瞇瞇地將兜里幾張一百的匯票又取了出來，朝向燈光仔細的打量著。

自從幾天前見到維恩這樣做之后她也學會了，雖然他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但是維恩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的。

“你之前和我說的胸前掛著兩把匕首的人來了。

對了，他胸前還有一枚徽章。”

“人在哪里？”維恩擦擦手，絲綢手帕上立刻沾滿了玫瑰精油的香氣。

他準備去換一身衣服后再去見他們，現在身上沾滿了各種精油的味道，直接過去不太禮貌。

莉莎將匯票裝進胸前的口袋，干癟的曲線因此有了一絲弧度，“我把他們安排在了你的辦公室，安娜在那里招呼他。”她說著皺了皺鼻子，“那個傻丫頭差點把茶打翻在他身上。“

“他？不是他們？”

“只來了一個大塊頭，看起來老實巴交的。”

莉莎捂嘴輕笑，想起了那個大家伙手忙腳亂的給他行禮的樣子。

那人看起來足有兩米高，壯碩的身材行禮時活像個大棕熊。

維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要被這家伙憨厚的外表騙了。”

說著兩人走進盡頭的房間，那里是工作人員更衣室。

里面彌漫著薰衣草香囊的氣味，一排排橡木衣柜整齊地排列著，最里面那扇雕花柜門屬于維恩。

十分鐘后，二樓會客室。

“抱歉，獵魔人大師，我來遲了。”

維恩推開房門，陽光正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將他修長的身影投在華麗的地毯上。

在一旁面對小侍女安娜的服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地雷索當即站起身來，用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行了個禮。

獵魔人大師？

他有些愣住了，真是好久沒人這樣稱呼過他了。

記得上一次，是幾十年前來著？

看出了他的困窘，維恩揮揮手示意小安娜退下。

女孩如蒙大赦般行了個禮，飛快地消失在門外。

面對這么壯一個大塊頭，她顯然比他更緊張。

“我可是等您好久了，獵魔人大師。”

看著眼前顯得頗為熱情的年輕人，雷索面上還是那副憨厚的表情，實際上內心已經警惕了起來。

“不知你有什么事情呢？還需要杰洛特寫信來找我。”他觀察著維恩的反應。

同為獵魔人，但相互之間也還是有競爭關系的存在的，雖然杰洛特信上沒有具體說是什么事情，但是能讓一個狼學派的家伙寫信尋找他們蝮蛇學派的，那肯定就不是獵殺怪物那么簡單了。

雷索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種可能：政治暗殺？貴族陰謀？還是……

果然，下一秒他便聽面前的年輕人說道：“我想雇傭您和您的伙伴三年，為我做事……”

還沒等他說完，雷索便打斷了他的話，“抱歉，我們不接受那么長時間的委托。”

他們此時還處在流亡的途中，重點是他們見不得光，這么長時間的委托很容易暴露自己，于是想都沒想地拒絕了。

“您還沒聽我的報酬呢？”

維恩身體自然放松，整個人半躺在柔軟的沙發上。

“抱歉，這不是報酬的事情，而是我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雷索面露誠懇，面前這家能夠在寸土寸金的金盾區擁有這么大一家的產業，顯然是個大主顧，他可不是沒頭腦的熊學派，談不攏就直接離開。

“其他重要的事情？是指重建蝮蛇學院嗎？”

雷索猛地站了起來，原本憨厚的面容中竟透露出一絲兇惡，黃色的蛇瞳收縮成一條細線。

“是杰洛特告訴你的？”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對，我們兩個上次見面還是在十幾年前，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維恩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同時從茶幾下的暗格里取出一瓶琥珀色的液體。

“嘗嘗這個，來自陶森特的上等葡萄酒。“

他倒酒的動作優雅流暢，仿佛沒看到他繃緊的肌肉，隨時準備發動攻擊或者撤退。

“不必這么緊張，對于篡位者時期，你們學院發生的事情我表示很可惜，但是或許我可以幫你。”

維恩舉起酒杯，透過酒液觀察著雷索的表情變化。

“幫我？”雷索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輕人，確認他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后才坐了下來。

實際上，即便是從外面涌進來十幾個壯漢他也有把握安全逃離，暫且不提他腰間常年備著的炸彈，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沿途的路線記在了腦子里，確保隨時可以安全逃離。

“是的，幫你，當然也是在幫我自己。”

“哦？”雷索感覺有些意思。

“我要重建教團。”

維恩語不驚人死不休。

確實如他所預料，雷索的面色先是震驚，隨后便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在開什么玩笑？”他哭笑不得的說道：“或者說你是哪個老古董嗎？即便是我們學派的大宗師，伊瓦·邪眼生前也沒有這個想法。”

‘他確實是沒有這個想法，’維恩心里吐槽了一句，‘他的想法比這個還要瘋狂，他想要徹底擊敗狂獵。’

“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維恩坐直身子，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雷索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這……”雷索有些語塞，喉結上下滾動。

畢竟他最大的目標也只是重建蝮蛇派學派，并且讓他們能夠在一小塊土地上自由的生活罷了，“這需要很多錢，還要……權力。”

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低沉。

“我有錢，”維恩知道這件事已經成功了一半，“至于權力，這里就是我們獵魔人施展能力最好的舞臺。”

說著他走到旁邊的墻壁，按下隱藏在花瓶后面的開關。

隨著齒輪轉動的聲響，墻壁緩緩分開，露出其中的保險箱。整整十萬枚克朗整齊排列的放在里面，金幣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雷索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猛地站了起來。

椅子翻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原本琥珀色的眼睛泛起了血絲，偽裝了幾百年的憨厚外表也露出了原本的精明和猙獰。

所有第一眼見到他那老實巴交的外表的人都應該清楚，作為一個活了最少一百多年，依靠刺殺為生的蝮蛇學派獵魔人，他就不可能像他外表展現的那么樸實。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足以讓最勇敢的騎士雙腿發軟——那是掠食者看到獵物時的眼神。

看的出來，他在努力克制著自己，雙拳緊攥，發出了嘎吱的聲響。

良久，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有了這筆錢他就能夠馬上實現自己的奔波了數年都沒能完成的夢想，甚至還會有盈余，他們還可以在陶森特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再建立一座城堡。

他已經在想城堡該叫什么名字了，是繼承之前的名字叫格斯維德呢，還是叫做雷索堡呢？

但是，雖然他殺人如麻，以刺殺為生，但他還是一個有著底線的人。

他心里有些慶幸，還好為了確保安全，沒有奧克斯和瑟瑞特進來，反而安排他們在外面接應他。

不然，看到這一幕，雷索認為他們兩個可能克制不住自己。

這并不是對他那兩位出生入死的兄弟的不信任，而是面對這么一大筆龐大的資金，他們的經過突變的大腦會不受他們的控制。

從而做出一些違背他們理智的事情。

“關上它……”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壓抑，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似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亞麻襯衣，在后背形成深色的痕跡。

維恩見狀也不勉強，將保險箱合起，隨著一聲咔嚓的脆響，機關落下，雷索這才睜開眼，帶著遺憾的望向原本的那群小可愛的位置。

“這只能代表你有錢罷了，”雷索扭過頭來，看向站在一旁的維恩，“你還需要有權力，能夠讓獵魔人們在那里不受侵擾。不然的話，即便是建成了，也會被……摧毀。”

他顯然是想到了格斯維德被尼弗迦德軍隊摧毀的一幕。

“這里不屬于尼弗迦德，”維恩重新坐回沙發上，兩只手抵著桌子，撐在下巴上，“也不屬于泰泰莫利亞或者瑞達尼亞。”

他雙手撐開，像是在擁抱什么，“這里是自由之城。我們的對手不是什么盤根錯雜的貴族群體或者是皇帝。

這座城池先是歸屬于瑞達尼亞，接著在七年戰爭時期被泰莫利亞占領，又在拉多維德五世時期成為了自由之城。

后面又有幾十年的的混亂統治，原本盤根于此地的本土貴族死的死逃的逃，真正獨立至今不過幾十年的時間罷了，現在我們是時候在這里吃下屬于我們非人種族的一塊蛋糕了。

我們要應對的，只有區區三個黑幫罷了，至于永恒之火……”

他冷笑一聲，將兜里的貓學派徽章拿了出來，“只要按時交稅，就算女夜魔在這里開妓院他們也會裝作看不見的。”

雷索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粗糙的手指摩挲著下巴上的傷疤。

蝮蛇學派與貓學派一樣，都是后面接的都是暗中殺人的委托，所以他很理解這種渴望見到陽光的感覺。

“狼學派……”雷索斟酌著話語，“維瑟米爾他們已經答應你了嗎？”

維恩搖搖頭，沒有要欺騙他的意思，“維瑟米爾答應我會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去對抗殺人的怪物，同時也會給予我力所能及的幫助。”

“正義的立場上？”雷索若有所思點點頭，“雖然他們的城堡也曾經被破壞過，但是不管怎么說，不影響正常使用，而且作為作為最后一個離開教團的學派，所保存的資料也是最完整的。

而且凱爾莫罕位于偏僻的雪山之中，易守難攻，他們自然有底氣這樣說。”

說著他想起了蝮蛇學派的現狀，大多數獵魔人在學派被摧毀之后便逃離了城堡，零星的散落在南方王國艱難求生，比之還有個家的狼學派，他們更像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你準備把……教團建在哪里呢？”

他接著問道，“諾維格瑞再怎么是個自由之城，也只不過是個城罷了。沒有太多可供獵魔人自由活動的空間。”

“我早就想好了，”維恩從桌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副地圖，正是之前剛碰見小希里的時候在線系統商店兌換的【軍用地圖（泰莫利亞及周邊區域）】。

羊皮紙鋪展開來，上面精細的線條顯示出制圖師高超的技藝。

這張地圖估計是七年戰爭時期繪制的，包含了諾維格瑞。

并且與常見的地圖不同的是，在它的左上角，約莫幾十海里的地方，有一處籠罩在迷霧之中的島嶼。

“它的面積估計比神殿島還要大上一圈，”

維恩指著那塊在地圖上只有硬幣大小的島嶼說道，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足夠我們在那里建立一個學院了，至于安全性，除了某些從柯維爾過來的商船偶爾會因為迷路闖進去，就再也沒人能夠發現它了。”

雷索聽著維恩在這里侃侃而談，內心其實已經信服了七分，但出于謹慎，他還是向維恩表示他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我的朋友，不知道你需要幾天時間呢？”

雷索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圖，“給我三天時間，到時候不管成不成我都會來找你的。”

“好的，”維恩從另一個抽屜里取出兩摞克朗交給他，“這是禮物，畢竟你從麥提納一路趕了過來，我深感抱歉。”

麥提納的東側領土緊挨著陶森特，是尼弗迦德的一個重要行省，面積比陶森特要大三四倍。

雷索在來的路上已經見識過那里嚴密的邊防檢查，不得不繞了遠路。

“好，”雷索也不客氣，這筆錢他后面正好用得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維恩哼著小曲準備去看看波莉婭夫人醒了沒有。

畢竟他的丈夫手里掌管著碼頭船只的管理權，維恩還希望前期借用官方的船只運送物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