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維恩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時，莉莎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轉向床上的男孩，“怎么樣了？”

“剛把他放下，”莉莎長舒一口氣，說著又蹙起眉頭：“還沒仔細檢查。”

“嗯，”維恩放下手中的銀劍，任由少女幫他卸甲。

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粘連在皮甲縫隙，帶出來一道道黑紅色的粘絲。

濃重的鐵銹味讓她胃部一陣翻騰，但她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維恩走向前去，看著男孩完好的衣物，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輕輕掀開衣角，隨即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了？”

莉莎剛把沾血的皮甲掛好，聞聲快步走來。

“啊！”

維恩連忙一把捂住了莉莎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少女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昏暗的油燈下，只見男孩身上全是淤青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發黑。

看來那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還是有所忌憚。

沒有用鞭子這種造成開放性傷口的刑具，看淤青的痕跡，估計是用木棒拳頭之類對其進行逼供的。

維恩的手緩緩撫過男孩塌陷的胸膛，指尖感受著骨骼的錯位。

“一根、兩根……斷了五根肋骨……”

就在這時，男孩突然從昏迷中驚醒，劇烈地咳嗽起來。

血沫夾雜著細小的組織碎片從他口中噴出，在被子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紅點。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而艱難，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不自然的“嗬嗬“聲。

顯然肋骨已經扎進了肺部，而且……

聽著男孩越來越虛弱的心跳聲，估計斷裂的肋骨已經傷到了心臟。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還能堅持這么久，但是此方世界的醫術顯然已經無法治療了。

即便是魔法，想當初……不對，應該是在未來的利維亞大屠殺之中，杰洛特被神器草叉所刺中。

即便是葉奈法那樣的強大術士，最終也無力回天。

想到這里，維恩無奈的嘆了口氣。

莉莎心里這時涌起了不妙的感覺，聲音顫抖著，眼中已經蓄滿淚水“大師，我弟弟？”

維恩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抱歉，莉莎。”

他轉身走向樓梯，沒有再說更多。

他看得出來，她此時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獨處的空間——

在這最后的時刻。

這是個堅強的女孩。

維恩來到二樓的陽臺，靠在欄桿上，任由夜風吹散身上的血腥味。

他調出系統界面，金色的文字在視網膜上浮現：

【支線任務：我維恩與賭毒不共戴天（二）】已完成

【任務目標：找到白薔薇騎士團在艾爾蘭德的麻藥粉儲存倉庫，并將其摧毀】

【獎勵】：

【自由技藝點+1】

【特殊牌：一顆紅心】*1

「說明：使用此卡牌后，面對不法分子時，可生成一塊以自身為中心，半徑不超過3m且隨自身移動的的禁魔區域，持續時間10min，可使用次數：1」

“有意思。”維恩輕聲自語。

與需要直接接觸的阻魔金不同，這張卡牌創造的禁魔領域是個完美的球形屏障。

對于擅長近身戰斗的貓學派獵魔人來說，這簡直是量身定制的利器。

面對身軀孱弱的術士，維恩有信心1v10而毫發無傷。

若是配合之前獲得的【特殊牌：哥譚市的熱心市民】的效果。

即便面對同等數量的獵魔人，亦可游刃有余。

樓下的嗚咽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莉莎壓抑的哭聲時斷時續，偶爾夾雜著幾句模糊的低語。

接著是良久的沉默。

半個小時后，一道艱難的呼吸聲停止了……

維恩慢慢走下樓去。

昏暗的燈光下，莉莎緊緊地握著男孩的手，怔怔的看著他。

她慢慢轉過頭來，猛地鋪了過來。

“維恩，我弟弟……嗚嗚……”

莉莎語速極快，似乎想要把整個心里堆積的苦悶都一股腦的傾瀉出來，但是說著說著，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嗚咽。

這痛苦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減。

維恩沒有說話，只是抱著這個剛剛失去至親的女孩，輕聲安慰著。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兩人合力為男孩進行了簡單的葬禮。

維恩在城外一棵老橡樹下挖好了墓穴，莉莎則為弟弟換上了干凈的衣服。

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新墳上已經擺好了幾朵野花。

“走吧，”維恩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的，他準備帶莉莎去凱爾莫罕。

煉金術這項技藝對于獵魔人來說不可或缺，這個女孩繼承了父親的技術。

萬事開頭難，先拐過來一個是一個。

……

晨霧籠罩著艾爾蘭德郊外的荒野，葡萄載著維恩和莉莎艱難的行進在泥濘的小路上。

莉莎的斗篷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她紅腫的雙眼，但維恩仍能從她僵硬的軀體中感受到那股壓抑的悲痛。

他們已經走了三天，沿著人跡罕至的小道向北行進。

維恩刻意避開了大路和村莊，以免留下蹤跡。

白薔薇騎士團的勢力范圍雖然主要集中在艾爾蘭德城市周邊，但他們的眼線遍布整個親王國，尤其是在黑市和傭兵聚集的城鎮。

“前面有座廢棄的哨塔，”維恩頭也不回地說，“今晚在那里過夜。”

莉莎只是點點頭。

三天來，她的話越來越少，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開口。

維恩并不在意——悲傷需要時間消磨，而獵魔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了那座半坍塌的石塔。

維恩檢查了一圈，確認沒有野獸或強盜的痕跡后，才讓莉莎進去。

塔內積滿灰塵，但至少能遮風擋雨。

“生火，”維恩扔給她一塊燧石，“我去打點獵物。”

莉莎機械地接過燧石，開始收集干燥的樹枝。

十幾分鐘后，維恩拎著一只野兔回來。

火堆已經燃起，少女正盯著跳動的火焰發呆。

“吃吧。”

維恩把烤好的兔腿遞給她。

莉莎接過食物，小口啃著，油脂順著她的手指滴落。

突然，她的動作停住了，耳朵微微一動：“有人來了。”

維恩早已聽到遠處的馬蹄聲——至少五個人，騎術粗劣，馬匹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