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他轉身面對莉莎，“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把這個地方摧毀了。

如果你弟弟在那里的話，我會把他救出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莉莎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救他？”

“今晚。”

維恩將炸彈掛在腰間，“他們分出去了人去找你，那么磨坊的守衛會少一些。”

“我也去。”

莉莎猛地站起來，隨即因腿傷踉蹌了一下。

維恩一只手扶住她，“不行。”

“那是我弟弟！”

莉莎掙脫他的手，眼中燃起倔強的火焰，“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了！先生！

我知道一個密道，那是戰爭爆發時父親才挖的。”

維恩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看著她。

他放下藥劑瓶，從行囊中取出一把匕首，刀柄上纏著防滑的鯊魚皮。

“如果你堅持要去，”他將匕首遞給莉莎，“至少學會怎么拿它。”

接下來的幾小時里，維恩向莉莎演示了最基本的防御姿勢和人體最脆弱的部位。

女孩學得很快，但是面對真正的戰斗，這些遠遠不夠。

“記住，”他幫莉莎綁緊護腕，“你的任務是帶路和確認你弟弟的位置。

一旦找到他，立刻帶著他原路返回。

不要逞英雄，不要回頭。”

莉莎點點頭，手指緊握著匕首，指節發白。

“最后，”維恩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如果我們兩個都被抓住了，如果你不想被他們……的話。”

他拿出一個蜂窩炸彈，將其遞給莉莎，“把下面這個繩子拉下來，幾秒后，他們會和你一起飛上天。”

少女接過炸彈，看著維恩的眼睛，“如果我弟弟不在那里的話，你是不是準備用這個對付他們？”

“不，”維恩點頭，然后又搖搖頭。

“那太便宜他們了。”

“謝謝。”莉莎低聲說道。

夜幕降臨后，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租住的屋子。

維恩換上了深灰色的斗篷，銀劍用布條纏住以避免反光。

他們避開主路，沿著排水溝和廢棄房屋的陰影前進。

夜風送來遠處酒館的喧鬧聲和更近處的犬吠。

維恩突然停下腳步，抬起手臂攔住莉莎。

“守衛，”他耳語道，指向磨坊方向，“比你說的多。”

莉莎瞇起眼睛。

磨坊前的空地上，四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圍坐在篝火旁，他們的武器在火光中閃著寒光。

更糟的是，拴在后門的不是普通的獵犬，而是兩只體型巨大的狼犬，黃澄澄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兩對小燈籠。

“計劃有變。”

維恩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他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子，然后一飲而盡。

幾秒鐘后，他脖子上的血管凸起，眼眶周圍也涌起密集的紫色血管。

“我去悄悄引開他們，你從密道進去。

找到你弟弟馬上帶他逃出來，來到外面就發信號。”

“什么信號？“

維恩遞給她一個拇指大小的銅管，“拉底部的繩子，然后扔向空中。我會聽到。”

說完，他像一道陰影般消失在夜色中。

莉莎還沒來得及害怕，磨坊前方就傳來一聲巨響。

一個守衛尖叫著飛過空地，撞在磨坊外墻上。

其他守衛跳起來，咒罵著拔出武器。

兩只狼犬狂吠著沖向聲源。

“這還真是悄悄引開……”

女孩深吸一口氣，彎著腰沿記憶中的路線向磨坊后方移動。

密道入口藏在干涸的水渠里，被雜草和碎石掩蓋。

她扒開偽裝，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洞口。

地道里彌漫著霉味和更刺鼻的苦杏仁味道。

莉莎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地道盡頭是一塊可以移動的木板，她記得父親說過，這通向磨坊的儲藏室。

木板比她記憶中的更沉。

莉莎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頂了幾次才把它推開一條縫。

透過縫隙，她看到儲藏室里堆滿了麻袋和木箱，沒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爬出來，立刻被濃烈的化學氣味嗆得咳嗽起來。

遠處傳來打斗聲和慘叫，但莉莎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儲藏室門口，將耳朵貼在木板上。

外面有腳步聲和模糊的說話聲。

“這幾批貨不太行啊！”

“誰說不是呢。”

“要我說，那幾個士兵根本就不靠譜。

得虧我們還花了大價錢請他們，還他媽唬人都不會。”

“他們還沒把那個妮子找著？”

“還沒信呢！”

莉莎的心跳加速。

她猶豫了，但想到弟弟可能就在幾米外的地下室里，她輕輕推開門，溜進了走廊。

走廊盡頭有向下的樓梯，一個穿皮甲的男人背對著她站在那里。

莉莎躲在陰影里，握緊匕首，想起維恩教她的——

后頸，腎臟，大腿內側。

任何一處都能讓壯漢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她還沒來得及行動，守衛突然轉身。

莉莎僵在原地，但守衛的目光越過她，看向走廊另一端。

“誰在那？”他厲聲喝道，手按在劍柄上。

莉莎趁機閃到一根立柱后面。

守衛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就在他經過立柱的瞬間，一道銀光從陰影中閃過。

守衛的喉嚨噴出鮮血，他瞪大眼睛，無聲地倒下了。

維恩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銀劍滴著黑血。

他的身上有新鮮的血跡，左臂的護甲上面有著幾道劍痕。

“找到你弟弟了嗎？”他低聲問道。

“還沒，”莉莎咽了咽口水，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維恩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靜。

他蹲下身，從死去的守衛腰間取下一串鑰匙。

“跟緊我，”他命令道，“無論看到什么都別出聲。”

兩人悄無聲息地下到地下室。

與莉莎記憶中的不同，這里被改造成了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

沿墻擺放著蒸餾器、坩堝和各種玻璃器皿，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石制工作臺，上面散落著粉末狀的白色物質。

一群人穿著白色的衣服，在里面忙碌著。

更令人不安的是西墻邊的十字架。

一個瘦小的身影被綁在上面。

“最后警告，小鬼。”一個家伙抓起男孩的頭發，“你姐姐躲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