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話頭一轉，“到時候再說吧，以她目前的情況，距離青草試煉還差的多。”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相對來說。莫迪爾大師研發的突變藥劑更穩定一些，杰洛特。”

“而且我對你們的藏書也很感興趣，如果你們的大宗師維茲米爾大師不反對的話，我們或許可以進行相互交流。”

“交流？”

“是的，杰洛特。

自從最后的獵魔人離開莫格拉格城堡之后。

熊、蝮蛇、貓、獅鷲、蝎尾獅、狼就再也沒像教團時期一樣親密交流過。

每個學派離開時，都會或多或少的帶走一部分藏書。

教團的底蘊就這樣被消耗殆盡了，我們可以更緊密的交流起來。”

“這些你到時候去找維茲米爾去談吧，他才是大宗師。”

杰洛特搖了搖頭，懶得再深想，“說說眼前的事情，我們怎么過去呢？”

“我早就想好了，”

維恩掏出地圖，直接鋪在地上，“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想要過去的話，必須穿過雅魯加河。”

“還走上次那條偷渡路線？”

“不能原路返回了，杰洛特。

上次那個指揮官放我們過去，是看在我們是獵魔人的份上才讓我們過來的，另外……”

維恩停了下來，看了眼熟睡的希里。

“他們是泰莫利亞的士兵，雖然不會傷害希里，但是也絕不會任由我們帶走她。”

“但是不原路返回，我們還能去哪里呢？現在整個沿岸都布滿了兩方的士兵。”

杰洛特反問，“最起碼那里還是北方控制的。”

維恩的手指在地圖上向東劃去：“順著雅魯加河往東走，我們找機會偷渡過去。”

“對岸是凱德杜黑森林，里面還有德魯伊之環——

那里有群熱愛自然以及和平的德魯伊，可不會拿一個亡國公主去換賞金。”

他繼續移動手指，“然后我們穿過黑森林，去瑪哈坎山脈，東側全是密林，能夠有效的隱蔽。

“最為危險的地方就是瑪哈坎山脈和凱斯卓山脈交界處的龐塔爾河谷，那里一馬平川，還有整個北方最堅固的哈吉要塞。”

說到這里，維恩嗤笑一聲，“說來可笑，對我們現在來說，最危險的就是人類了，而我們恰恰是他們的保護者。”

“等到了凱斯卓山脈就好辦了，沿著白石河，直達凱爾莫罕。”

杰洛特凝視著維恩在地上畫出的路線圖，眉頭緊鎖。

“這路線太冒險了，”

他最終開口，聲音低沉，“光是穿越凱德杜黑森林就要至少兩周，更別提瑪哈坎山脈的矮人未必歡迎我們。”

維恩輕輕旋轉著手中的樹枝，“比起被兩國軍隊圍剿，我寧愿面對森林里的怪物和固執的矮人——至少他們講道理。”

“軍用級別的地圖，你已經投靠北方了嗎？”

“暫時……還沒有。”維恩輕聲道。

“但這是早晚的事了……

我們若不團結起來，等到尼弗迦德人踏上這片土地之后。

不管是狼還是貓都遲早會步蝮蛇學派的后塵。

當然，尤其是你們凱爾莫罕……”

“什么意思？”杰洛特顯得有些緊張。

“看看這個。”維恩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怪物，狩魔獵人的寫照。

的確，沒有任何東西比名為狩魔獵人的怪物還要丑陋，他們是術士和惡魔的產物，違反自然法則。

他們毫無品格、良心或是道德感，是純粹的惡魔生物，唯一的功能就是殺戮。

在正派與誠實的人們中，沒有他們的位置。

凱爾莫罕，這些臭名昭著的生物就棲息于此，并在此為非作歹。

它所有的邪惡存在痕跡，必須在整個地方撒上鹽與硝石加以去除才算完成。”

杰洛特皺著眉頭看完，目光微動，“哪里來的？”

“之前在酒館看到的，據老板說，自從大戰過后，他們每次進口來自尼弗迦德的酒水的時候。

箱子里都塞滿了這些紙，用來當做緩沖。”

維恩挑挑眉，繼續說道：“看吧，他們用紙張而非稻草，難道尼弗迦德人已經富裕到這種程度了嗎？。

還是說……他們另有所圖呢？

要不了多久，這些文字就會傳遍整個北境。

到時候……你們要怎么辦呢？”

杰洛特皺著眉一言不發。

維恩繼續說道：“他們見識了索登山上術士的威力，據說已經開始著手收編南方的術士了。

而如今，帝國境內唯一的獵魔人團體又被他們的上一任皇帝所摧毀。

現在，皇帝的目光開始投向你們這些不穩定因素了。”

“為什么是……狼學派？我們一直堅持著中立。”

“你在開玩笑嗎？杰洛特。

中立？可笑。

你們不是他的朋友，那么……就是他的敵人！

或許……不止尼弗迦德的皇帝是這樣想的，杰洛特。”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外，誰也沒有再說些什么。

良久，杰洛特拍了拍身上的露珠，目光轉向熟睡的希里。

女孩蜷縮著睡在床邊，嘴角帶著久違的安寧。

自從辛特拉陷落，這是她第一次睡得這么安穩。

“她承受的夠多了，”杰洛特低聲說，“她剛失去了一切，又要面對青草試煉。”

他沉默片刻，忽然看向維恩：“你覺得……我們獵魔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杰洛特，”維恩坐直身子，“你覺得，獵魔人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

“斬妖除魔？”杰洛特不確定的說道，“三百年前，阿爾祖創造我們，就是為了清除怪物。”

“你覺得現在怪物減少了，我們也就沒必要存在了是嗎？”

杰洛特沒有回答，但內心卻隱隱認同這個觀點。

“現在看起來，怪物確實是越來越少了。”

“但是，你看到了嗎？”維恩看向遠方被戰火波及的焦土，“食尸鬼、水鬼因戰場尸體增多而泛濫，妖靈因怨念未消而滋生。

那些士兵，那些貴族、領主，甚至是國王，誰會管平民的死活？他們眼里只有土地和金子。

盡管一些刁民稱我們‘變種怪胎’，指控我們收費太貴，見錢眼開。

但是當遇到怪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獵魔人，知道為什么嗎，杰洛特？

因為如果去找領主幫忙，那群蛀蟲只會從他們身上再刮一層油水，來供養自己奢靡的生活。”

“想想教團時期吧，杰洛特。”

維恩站起身，右手猛地一揮，像是要斬斷什么。

“那時候多簡單——怪物就是壞的，人類就是好的。

我們幫助村民解決怪物，村民恭恭敬敬叫我們‘大師’，金幣雙手奉上。”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而現在呢？民眾既需要我們，又唾棄我們；權貴把我們當工具，用完就扔。

各大學派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獵魔人像野狗一樣獨來獨往——窮得叮當響，還要挨白眼。

“我們得變一變了，杰洛特。”他的貓瞳在月光中收縮，“我們必須適應這個時代了！”

“變？怎么變？“杰洛特聲音低沉，“像之前的貓學派那樣接暗殺委托？還是給貴族當看門狗？“

月色穿透云彩，映照出他臉上那道穿過眼角的傷疤。

維恩咧嘴一笑，“我們為什么非要聽他們的話呢？他們是人類……而我們不是。“

杰洛特沉默地看向他，“不要做蠢事，維恩，即使是精靈也被人類所折服了。更遑論我們這群不能生育的……怪胎。”

“我當然知道這點，我們無法戰勝他們，但是可以融入他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