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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看走眼

天色漸晚。

城里城外刮起了一陣風,帶著傍晚特有的微涼。

吹在并肩行走在街道兩人的身上,也吹散了些許先前的火藥味。

盡管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

但那幾聲清脆的巴掌聲,仿佛還在周始的耳邊回蕩。

報復回來的那股子興奮勁兒如同潮水般退去之后。

余下的,卻是幾分難言的失落與茫然。

他看著身旁依舊神色平靜的陳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不住悶悶地問道:

“濁哥,你說...我是不是太蠢了?”

“明明咱們是前后腳開始習武,我拜的還是縣城里有名有姓的鎮海武館,師傅師兄們也都說我天分不差,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周始的聲音有些發澀,低頭看著自己方才打人的手掌。

轉眼又瞅瞅陳濁那雙因為常年握持船槳而顯得骨節分明,卻又蘊含著驚人力量的手。

“可結果呢?

我連武館里一個尋常弟子都比不過,還是仗著有你在一旁壓陣,才敢扇那兩巴掌。

可你倒好,三拳兩腳,就把那四個在武館里練了有半年多的惡少年打得哭爹喊娘,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實力差距,我他娘的都簡直算不過來了!”

他越說越是喪氣,先前因為報復回去而提振起來的那點精神頭,此刻又蔫了下去,像只斗敗了的公雞。

陳濁聞言,心頭不由失笑。

這小子,光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

只瞧見自己人前隨意幾下便將人料理干凈,人前顯威風。

卻又哪里知道自己背后在余師傅和阿福手底下遭了多少罪,又吃了多少苦頭。

那拉筋之痛,深入骨髓,徹夜難眠。

若非有【嚼鐵功】和神通時時給予正向反饋,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早就放棄了。

他面上卻是不顯,只是帶著幾分調侃意味地拍了拍周始的肩膀:

“怎么,羨慕了?

要不,我也把你推薦到余師傅那里去?

咱哥倆正好做個伴,當個師兄弟,一同挨練,保管你進步神速。”

“別、別,可千萬別!”

周始一聽這話,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臉上瞬間露出驚恐之色,連連擺手。

“濁哥兒,你就別拿我開涮了!

余瘸子...哦不,余師傅他老人家的威名,珠池縣里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我可是親眼見過,不止一個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哭著喊著要拜他為師,結果呢?

沒過幾天,就鼻青臉腫地被人從那鐵匠鋪里給抬了出來,聽說還有不少直接被練廢了的!”

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再看向陳濁的眼神里便也充滿了敬畏,就仿佛在看一個什么怪物。

“也就濁哥兒你這等變...咳,天縱奇才,才能在余師傅手底下堅持下來,還能像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的?!?

“我這點斤兩,還是老老實實在鎮海武館待著吧,至少至少蘇師傅不會真下死手。”

說到這,周始似乎想起了什么。

臉上的神色又黯淡了幾分,帶著些許自嘲和無奈,繼續道:

“其實,我能拜入鎮海武館當個內門弟子,也算是走了大運。

前些日子,我爹在遠海下網,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居然捕到了一條罕見的‘青背銀梭魚’。

那魚據說肉質鮮美不說,其魚鰾曬干后磨粉,對醫治陳年腰傷有奇效?!?

恰好,我們蘇館主早年闖蕩江湖,與人搏殺時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一到陰雨天便疼痛難忍。

我爹便將那條寶魚獻了上去,蘇館主見獵心喜,這才破例將我收為了內門弟子,還免了入門的束脩。”

陳濁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周始這小子前幾天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見。

再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拜入了鎮海武館,還成了內門弟子。

原來是有這般緣故。

這世道,果然是到哪里都講究個人情世故。

思緒動了動,不由稱贊道:

“周叔當真是好手段,他這一手打漁的技藝,怕是整個珠池也找不出幾個能比的了?!?

聽到陳濁的夸贊自家老爹,周始臉上卻也沒有多少喜色,反而重重嘆了口氣,神色里多了幾分患得患失:

“唉,我爹的本事再大,終究也只是個打漁的。

濁哥兒,不瞞你說,我現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既想著能像你一樣,練出一身好武藝,將來出人頭地,不再受這幫龜孫子的氣。

可又怕自己不是那塊料,練不出什么名堂,白白空耗了家里的錢財,也辜負了我爹的一番心意......”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陳濁看著周始臉上那與年齡不符的憂慮,心中了然。

銀錢來之不易,每一文銅板都浸透著汗水甚至血水。

對于他們這些掙扎在底層的貧賤人家而言,任何一次投入,都像是一場豪賭,賭輸了,可能就再無翻身之日。

這種壓力,如影隨形。

他拍了拍周始的肩膀,語氣沉穩的安慰道:

“阿始,別想太多。

無論如何,練武總歸是一條出路,一條能讓你挺直腰桿做人的路。

總不能指望你爹打一輩子魚,然后你再子承父業,子子孫孫無窮盡,都在這片破碼頭上打轉吧?

人生在世,總要折騰那么幾下。

成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就算不成,至少咱們也拼過、闖過,不留遺憾!”

陳濁的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周始有些迷茫的心底。

他眼中的黯淡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重新燃起的亮光。

是啊,總要折騰一下!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他用力握了握拳頭,眼神堅定起來:

“濁哥,你說得對!”

“我明白了!往后我一定好好習武,絕不懈??!”

他看著陳濁,眼中多了幾分真誠與信服:

“濁哥你的天分,我是拍馬也追不上的,也不指望能跟你比。

我只希望能練得比今天那幾個狗東西強,往后不再受他們的鳥氣!

等以后濁哥你發達了,成了大人物,我周始...就跟著你干。

給你當牛做馬都成!”

陳濁聞言,不由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說什么當牛做馬,太見外了?!?

“咱們兄弟,這叫互相扶持,共同進步!”

“對,互相扶持!”

……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來到碼頭。

周三水早已等候在此,見到自家兒子回來,臉上先是一喜。

可當看清周始半邊臉上那依舊清晰可見的巴掌印時,神色頓時一變,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抓住周始的胳膊急聲問道:

“阿始!你這臉...這是誰打的!”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又欺負你了?!”

周始見到老爹這般關切模樣,心中一暖,連忙擺手道:

“爹,沒事,沒事!”

“就是路上遇到幾個不長眼的潑皮混混,想找我麻煩,都解決了!”

他下意識的久隱瞞了是武館同門欺凌自己的事情。

怕老爹擔心,也怕給武館摸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解決了?”

周三水一愣,狐疑地看向一旁的陳濁。

總不能是這陳家小子幫的忙吧?

他也不過就比自己兒子早了兩天練武,能有這么大能耐!

卻見周始一臉誠懇的說道:

“對,多虧了濁哥路過,三拳兩腳就把那幾個混混給打跑了!”

“爹你是沒瞧見,濁哥現在可厲害了。”

周三水聞言,頓時訝然。

轉而再看向陳濁的眼神里,便充滿了驚疑與不敢置信。

心頭更是狐疑不定。

難不曾,還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這陳家小子,不是白白浪費錢財的敗家子。

竟然還真的讓他從那古怪的余瘸子手里,學到了些真本事?

居然比自己那拜入了鎮海武館,得了蘇館主青睞的兒子,還要厲害不成!

他看看自家兒子臉上那尚未消退的紅印,又看看旁邊神色平靜、氣度沉穩的陳濁。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陳濁與周始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默契的笑意。

有些事情,不必言明。

“周叔,阿始,我先回去了?!?

陳濁沖周三水拱了拱手,又拍了拍周始的肩膀。

“濁哥慢走!”

周始連忙應道。

陳濁點點頭,轉身跳上自家那葉小舢板。

解開纜繩,熟練的搖動船槳,朝著下梅村的方向破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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