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握著解剖剪的手懸在半空。浸泡在防腐劑中的牛心標本，冠狀動脈分布呈現詭異的人類特征。當張宇的柳葉刀劃開左心房時，暗紅色心肌突然抽搐——這分明是顆仍在代謝活性的人類心臟。

“別看。“張宇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白大褂袖口染上褐色的陳舊血跡。解剖室頂燈突然頻閃，陳思思在明滅間瞥見標本標簽被修改的痕跡——原始編號CM307，正是她夢中反復出現的冷凍艙代碼。

暴雨在黃昏時分灌滿下水道。陳思思蜷縮在圖書館古籍修復室，金箔鑷子尖端突然顫抖。拜占庭圣母像眼部的貼金層剝落時，紫外燈下浮現出螺旋狀熒光紋路——那是用納米金粒子標記的CRISPR基因編輯序列。

張宇踹開門的瞬間，陳思思正將顯微微鏡對準金箔。他濕透的襯衫貼著胸膛起伏，甩出的水珠在羊皮紙上洇開深色痕跡：“他們在追蹤你的端粒酶讀數。“陳思思這才發現窗外懸著微型無人機，鏡頭反光里映出自己后頸浮現的條形碼。

老座鐘的齒輪發出瀕死的呻吟。陳思思被張宇拽進鐘樓密室時，雷暴引發的電磁脈沖讓備用燈驟滅。閃電劈中避雷針的剎那，他們十指相扣的掌心竄過藍色電弧，陳思思突然看見六歲時的張宇被鐵鏈鎖在培養艙里，而玻璃外穿防護服的女人長著自己的臉。

“呼吸！“張宇的吼聲震碎記憶殘片。陳思思摸著唇間渡來的氧氣，發現兩人正蜷縮在防核爆級別的保險柜里。幽藍應急燈下，張宇撕開她衣領，芯片掃描儀對準鎖骨下逐漸顯現的烙印——CM307-4，第四代克隆體的標記。

冷凍胚胎監控視頻在此刻自動播放。三百個培養艙排列成基因雙螺旋結構，每個陳思思克隆體后頸都插著不同顏色的導管。張宇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她虹膜上：“看仔細。“染血的視野里，視頻右下角始終坐著記錄數據的青年研究員——赫然是二十年前的張宇。

暴雨沖刷著通風管道的血跡。陳思思握著張宇給的陶瓷手槍，發現扳機弧度完全貼合自己指紋。當她用俄語報出武器型號時，太陽穴突然劇痛——記憶閃回中，自己正用這把槍抵著穿實驗袍的張宇，而他胸口名牌寫著“首席研究員“。

“你終于醒了。“張宇在廢墟里為她注射淡藍色藥劑，脖頸靜脈浮現納米機械蟲游走的凸痕。陳思思的淚水滴在燃燒的日記殘頁上，燒出焦黑的“懺悔“字樣。他握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臟在掌下瘋狂跳動：“這顆心臟，是用你第三任克隆體的干細胞培育的。“

當追兵的紅外瞄準點爬上眉心時，陳思思本能地旋身開槍。子彈穿透雙層防彈玻璃的瞬間，她看見童年孤兒院的修女舉著十字架項鏈——吊墜里嵌著的芯片，正是自己大腦中記憶阻斷器的遙控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