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福地面臨的蟲族規模,可曾查探清楚?”
新月福地議事大殿。
宋知行坐在左邊上首的位置,在他的對面,是來自福地內另外三個筑基家族的家主。
四人之下,才是其余煉氣家族的家主。
而大殿最高處,則擺著四張巨大的,通體紫金座椅。
名義上,那是屬于福地內,四位筑基老祖的位子。
只不過,自從這座議事大殿建好以后,那四個位子從未有人坐上去過。
之所以擺在那里,更多的是一種象征,代表著新月福地四大筑基老祖。
有筑基老祖在,大家才能安心。
“基本已經探查清楚,規模比去年大了差不多一倍。”
負責偵查蟲族動向的是一名煉氣境后期,以他的修為,就算在大殿中,也能數得著。
但偏偏,在他沒有起身前,竟然沒有幾個人朝他看去。
仿佛他天生就沒有存在感,容易被人下意識的忽略。
直至站起來,大家的目光才不約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并因為他的話,情不自禁的倒吸口涼氣,面色大變。
蟲族的規模擴大了一倍?
以福地眼下的情形,真的能抵擋住嗎?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權衡著。
同時,也有人隱晦的望著宋知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拋開聚集地,以及作為誘餌的那幾處陷阱呢?”
宋知行繼續問道。
“可以降低一成。”
“一成嗎?”
宋知行點點頭,并未多說什么,甚至也沒有提議‘救援’那些聚集地。
因為這一切,本就在計劃當中。
否則,今年也就不會故意提高進入福地名額的價格了。
而一成,看似不多,但即便只是減少半成,在宋知行,以及大殿內這些人眼中,也是值得的。
“今年蟲族的規模,我想大家也都聽到了,對我們新月福地而言,也是一場大劫,所以今年,福地內所有煉氣境全部出戰,除此之外,征召所有胎動圓滿,以及胎動大成的普通人。”
宋知行環顧一圈,強硬的說道。
“全部?宋家主,我們……”
這時,人群中有人起身,滿臉為難的開口,只是他的話并未說完,因為不僅僅是宋知行,就連另外三個筑基家族的家主,也一起朝他看了過來。
頓時,他就嚇得不敢再說話,即便他已經是煉氣境修仙者,在普通人面前高高在上,此刻仍舊額頭直冒冷汗。
一種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油然而生。
原本以為今年另外三個筑基家族蠢蠢欲動,他們這等小家族,或許可以躲在后面渾水摸魚,現在看來,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在座的人,不少心中冷笑,暗罵傻子。
面對宋知行的要求,他們也不愿意,畢竟戰斗,就有可能受傷,死亡。
但他們心里同樣清楚,這一戰,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如果把他們各自的家族比作小家,那么福地就是大家。
無緣無故的,想要讓他們舍小家,為大家,肯定不可能。
可他們同樣清楚一個道理,覆巢之下無完卵。
沒有福地的庇護,他們的家族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根基,尤其眼下黑湮風災已經降臨,外面到處都是蟲族。
一旦福地被蟲族攻破,他們根本無處可逃,反而會讓整個家族覆滅。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與其說是為了福地,倒不如說是為了自己家族。
哪怕另外三個筑基家族,想要謀奪福地之主的位子,也必須保證,福地是完整的,這也是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
所以,但凡有人偷奸耍滑,不想為福地出力,都將被他們視為敵人。
“宋家主,此次蟲族來勢洶洶,我等齊心協力也是應該的,不過在來此之前,家中長輩托我問一下,宋老祖是否會出手?
畢竟宋老祖是福地中唯一的筑基中期,更是福地之主,擎天之柱,唯有他老人家出手,我等才能心安,便是拼盡家族最后一絲力量,也無怨無悔。”
突然,坐在宋知行對面的一個中年人輕聲問道。
隨著他的開口,大殿內頓時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寂靜。
宋家那位福地之主即將大限,他們都是清楚的,最近一段時間,福地內暗流涌動,也跟此有關。
換做別的煉氣境家主問出這話,宋知行早就勃然大怒。
但眼下問話的卻是來自筑基家族,閻家家主,并且還是替他長輩問的。
至于這個長輩是誰,不言而喻。
“閻家主大可放心,早在黑湮風災降臨之前,老祖便已經出關,如今他老人家正高坐月見峰上,跟月見藤合力抵御黑湮風災。
至于那些蟲族,如果真的到了危機時刻,老祖定然會出手。
倒是閻家主那位長輩,如果空閑了,可以去月見峰跟老祖手談一局,相信老祖定然會欣喜不已。”
宋知行不輕不重的說道。
閻家那位筑基境老祖,也是福地中最年輕的一位筑基,六十年前剛剛完成交替,行事比較霸道。
宋知行自信,以自己在煉氣境打下的根基,一旦突破,絕對可以迅速超越對方,哪怕剛剛突破,他也不虛對方。
但偏偏,他到現在還卡在最關鍵的一步上。
不管他距離筑基境多近,即便只有一絲,都是天壤之別。
現在閻家那位筑基,可以輕易的,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給按死。
再想到自家那位老祖的情形,宋知行就有種緊迫感,這次的計劃,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
只要成功,等他跨入筑基境,跟月見藤締結契約,便是三個筑基境一起上,他也絲毫不懼。
因為那個時候,面對他,將是面對整個福地。
“我會轉告的。”
閻正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至于是否轉告,他壓根就沒這個念頭。
月見峰那是什么地方?
別說他家那位,就算加上另外兩家那兩位,也輕易不敢登上月見峰。
在那里,哪怕宋家老祖大限已至,無法出手,光是月見藤,都足以吊打他們。
好在,他們身為新月福地的一員,正常情況下,月見藤也不會對他們出手。
可誰知道,宋家老祖會不會發瘋?
所以越是對方大限將至,越不會有人去撩撥他。
一切,只待時機。
或許這個時機,已經很近很近,觸手可及。
很快,隨著議事大殿會議結束,一道征召令,如同狂風,短短時間就刮遍整個福地。
無數人因為這道征召令或怒,或喜,或面如死灰。
另一邊。
牛脊嶺聚集地,余安聽著那只野獸靠近的聲音,頓時打起精神。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在墻外面停下后,并沒有立即行動,仿佛在等待,或者試探著什么。
難道……
余安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