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龜張開嘴巴,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沒有人會懷疑,這牙齒是否能夠輕易的將鐵鏈咬斷。
但水元龜并沒有這么做,伴隨著它張嘴一吸。
頓時間,以它為中心,周圍天地間的水汽,似乎全部暴動起來,一條粗大的水龍從白浪河中悍然拔起,直沖鐵鏈橋。
“轟隆!”
一聲巨響,鐵鏈橋中間的木板幾乎全部被掀飛,同時被掀飛的還有上面擁擠的人群,他們嘴里發出慘叫,身體卻無法控制的跌落河中。
也就在這時,河中突然浮現出一道道黑影,小的半米左右,大的兩三米。
而這些黑影,密密麻麻,全都是水元龜。
它們看著跌落在面前的人,興奮的沖了上去。
很快,河面便被鮮血染紅。
橋上殘存的人,還有幸運的逃到岸上的人,全都呆滯的看著這一幕。
最終,還是橋上殘存的那些人先反應過來,爭先恐后的朝著岸上逃去,為了逃命,除了懷里貼身存放的靈石,其余的包裹,幾乎全部丟掉。
甚至,余大山看到有人為了逃命,直接將擋在身前的同伴推下橋。
在摧毀一截橋面后,水元龜也沒有再攻擊,只是安靜的看著那些子子孫孫進食。
就連岸邊的煉氣境修仙者,似乎都不被它看在眼里。
所有的一切,對它來說,都仿佛只是隨手為之。
人類獵殺妖獸,反之亦然。
歸根結底,本質上就是弱肉強食。
而這個世界的殘酷,也遠不止眼下這一隅。
至于那位負責守護牛脊嶺聚集地的煉氣境修仙者,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幻一下,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發生。
一直到河面沒了動靜,那只煉氣境的水元龜才懶洋洋的沉下去,最后甚至還‘挑釁’的看了岸上的那名煉氣境修仙者一眼。
等所有水元龜消失不見,兩岸幸存的人群中,漸漸傳出哭泣聲。
剛剛水元龜那一擊,再加上推擠,掉下去了足足七八十人,差不多是隊伍的十分之一。
關鍵是,這些人多數都是青壯勞力。
對于本就人口稀少的牛脊嶺聚集地來說,可謂是傷筋動骨。
有的人,全家一起掉下去,有的僥幸逃出一兩個。
此刻岸邊的哭泣,多數來源那些失去親人的。
但更多的人,已然悄悄把目光望向那位煉氣境修仙者,似乎在埋怨對方為什么不出手。
后者明顯也察覺到這些目光,眉頭一皺,揚手劈出一道類似刀罡的勁氣,直接將躲在人群中的一人劈成兩半。
鮮血飛濺,同時也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人心中升起的怒火,余下的只有恐懼。
剛剛被斬殺的那人在牛脊嶺聚集地也算有點小名氣,乃是胎動大成。
可就是這么一位胎動大成,面對煉氣境修仙者的時候,哪怕隔著十幾米,都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眾人清晰的意識到,眼前這位煉氣境修仙者,跟他們這些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區別。
殺完人后,對方身子一閃,重新回到馬車中。
接著,一位站在馬車旁邊的中年男子往前兩步,高聲說道:“孫海逃命之時,故意將他人推下河,當殺!”
孫海便是剛剛被劈成兩半的胎動大成。
也是之前余大山看到的,逃命時,將擋在前面的同伴推下去的那人。
同樣看到那一幕的,顯然不止余大山一人,所以此刻并沒有人為其說話。
見狀,中年男子繼續說道:“剛剛那只水元龜,已經相當于煉氣境中期,在白浪河里,就算煉氣境后期,都難以將它斬殺。
而大人之所以沒有出手,便是擔心,一旦交戰,激怒了那只水元龜,在場能夠活下來的人,恐怕連一半都不會有。
到時候,鐵鏈橋也必定會毀掉,斷了這條路,對岸的人還要不要過來?明年你們回歸聚集地的時候,難不成想要游回去?
再者,如果不是有大人在旁震懾,你們以為那只水元龜會這么輕易的放過你們?
就你們也配怨恨大人見死不救?
愚蠢!”
“還請大人恕罪,我等絕無此念,為感謝大人救命之恩,我周家愿奉上五百塊靈石。”
人群中,一個穿著明顯跟周圍人不同的老者走出來,對著馬車恭敬一禮。
此人,便是獵蟲隊周家家主。
也是周家那位身處福地中修行的煉氣境修仙者的親叔叔。
但如無特殊必要,也就是被福地派遣到某一聚集地坐鎮,其余的修仙者只會待在福地中。
福地里,不管是修行環境,還是各種資源,都不是聚集地能比的。
而到了煉氣境,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修行,像家族的瑣碎雜事,通常都由家主負責處理。
“周家主客氣了,守護聚集地安危,本就是我家大人的職責。”
先前喊話的中年男子輕輕點頭。
接著,其余幾家相對有點實力,或明或暗,都有煉氣境支持的小家族,也紛紛‘表示’感謝。
他們本就走在隊伍最前面,早早過了橋,這次遭襲,并沒有任何損失。
而如趙坤,余大山這一類普通人,卻連上前感謝的機會都沒有。
盡管對方已經解釋了那位大人沒有出手的緣故,而且表面上,也沒有人再有什么意見,但真正如何,只有他們自己心里知道。
弱小者,便是連憤怒,都是那么的無力。
甚至一個眼神,都有可能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隨后,在對方的組織下,將邊緣那些沒有被波及到的木板拆下來,重新鋪出一條窄橋,讓逃到對岸,以及還沒來得及登橋的人過來。
有了剛剛那一出,重新登橋的人,戰戰兢兢,卻又絲毫不敢停留,近乎一路小跑的奔了過來。
至于說將鐵鏈橋重新鋪滿木板,也就只能等明年了。
不然就算剛剛沒有被水元龜摧毀,等黑湮風災來了以后,橋上的木板也保不住。
在所有人都過來,重新整合后,眾人繼續朝著福地前進。
但氣氛,卻不復之前。
趙坤這一行人中,就連趙家棟,都悶著頭趕路。
顯然之前的事情對他刺激不小。
相比起他來,趙翠蓮重新背上自己的行李,并竭力不讓自己落后。
鐵柱的媳婦,牽著兩個孩子,臉上只有慶幸。
如果她們母子三人,不是跟著余家三兄弟,壓根就沒資格擠到隊伍中游。
那么剛剛被掀落河里的人,說不定就有她們。
但要說這件事情對誰刺激最大,無疑是余家三兄弟。
因為,他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