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秋夜,寒意沁骨,沈兒峪谷地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呼嘯的夜風裹挾著砂礫,如無數細小的箭矢,狠狠地撲打在明軍營帳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中軍大帳內,牛油燭火在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昏黃的光影在帳中晃動,映照出徐達緊繃的面容。這位大明開國名將身著鎖子黃金甲,肩披猩紅披風,此刻正俯身專注地審閱著面前的軍情圖。案幾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和各類兵符令箭,墻上則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定西防線布防圖,密密麻麻的標記和線條,彰顯著這里戰事的緊張與復雜。
突然,帳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馬蹄聲,那聲音仿佛是死神的腳步,由遠及近,以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奏,無情地打破了夜的寂靜。還未等徐達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親衛校尉便如同一道閃電般猛地撞開那厚重的牛皮帳簾,狼狽地跌跌撞撞地沖進帳中。
只見他渾身浴血,鎧甲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破損,那原本锃亮的甲片此刻已黯淡無光,仿佛在訴說著他剛剛經歷的一場殘酷而血腥的惡戰。他的臉上更是掛著幾道猙獰的傷口,鮮血緩緩流淌,將他的面龐染得斑駁陸離,那痛苦與驚恐的神情,讓人心生憐憫卻又不敢有絲毫懈怠。校尉“撲通”一聲跪地,氣息紊亂,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和難以掩飾的驚恐:“大帥!東南壘遭元軍突襲,胡德濟將軍……”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悶雷般的喊殺聲,那聲音仿佛是地獄的咆哮,伴隨著沖天而起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半邊天幕。那火光在夜空中熊熊燃燒,宛如一只巨大的惡魔之眼,貪婪地吞噬著黑暗,將整個戰場渲染得如同煉獄一般。沙盤上的那些小旗在風中劇烈地搖晃著,仿佛是戰場上那些搖搖欲墜的據點,隨時都有可能被狂風折斷,被戰火吞噬。
徐達目光如電,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黑夜,死死地盯著標著“東南壘”的那只木牌。心中警鈴大作,那警鈴之聲在他腦海中不斷回蕩,如同重錘敲擊著他的靈魂。三日前,他親自在此處精心部署過防務,對每一個防守細節都了如指掌,深知東南壘的重要性。它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扼守著明軍的糧道,是定西防線的關鍵所在。一旦此處被元軍撕開缺口,那整個防線將如同被狂風席卷的沙堡,岌岌可危,糧草斷絕不說,明軍還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到那時,后果不堪設想。
“傳令馮勝!”徐達聲如洪鐘,那威嚴的聲音在帳中回蕩,仿佛具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他抄起一旁寒光閃閃的玄鐵佩劍,劍鞘重重地磕在案幾上,震落無數火星,那火星如同點點星辰,在黑暗中閃爍著轉瞬即逝的光芒。“各營固守營寨,違令者斬!”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威嚴如同山岳般壓在每一個在場之人的心頭,讓他們不敢有絲毫猶豫和退縮。
徐達深知,此刻的局勢萬分危急,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乎著明軍的生死存亡。他迅速在腦海中梳理著各種應對之策,那思緒如同一團亂麻,卻又必須迅速理清。他想起了胡德濟將軍,那位勇猛無畏的將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擔憂。他祈禱著胡德濟將軍能夠堅守住東南壘,為明軍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在這緊張而危急的時刻,徐達仿佛化身為一名鋼鐵戰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果敢,他的行動中充滿了果斷與決絕。他知道,他必須帶領著明軍,迎擊元軍的突襲,保衛定西防線,保衛大明的江山社稷。那一夜,徐達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高大,他猶如一座屹立不倒的豐碑,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生命。
帳外,親兵早已牽來徐達的烏騅馬。這匹駿馬渾身漆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猶如踏雪而行。它昂首嘶鳴,前蹄高高揚起,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與憤怒。徐達大步走出帳外,翻身上馬。就在這時,他瞥見軍中火頭軍抱著鐵鍋亂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徐達冷笑一聲,喝道:“慌什么?元人敢來,便叫他們有來無回!”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每一個明軍將士的心頭,瞬間驅散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話音未落,十余騎親兵已如離弦之箭,緊緊跟隨在徐達身后,裹著滾滾煙塵,向著東南壘疾馳而去。馬蹄聲如鼓點般密集,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仿佛是明軍將士們的戰歌,宣告著他們即將與敵人展開一場殊死搏斗。
夜幕如墨,籠罩著定西的群山。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卷起陣陣黃沙,仿佛預示著一場激戰即將來臨。烏騅馬昂首嘶鳴,鬃毛在夜風中狂舞,徐達輕拍馬背,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凝視著前方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元軍陣營。
“出發!”徐達一聲令下,長劍出鞘,寒光閃爍。烏騅馬如離弦之箭,載著他沖入敵陣。徐達的劍法凌厲至極,劍刃寒光連閃,兩名元軍百夫長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應聲落馬,鮮血濺灑在冰冷的土地上。親兵們緊隨其后,長槍如林,以排山倒海之勢撕開元軍側翼。黑暗中,有人驚恐地高喊:“徐達來了!”這喊聲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元軍陣腳微微動搖,但他們仍死死咬住東南壘不放,攻勢絲毫不減。
“結鴛鴦陣!”徐達長劍指向元軍騎兵,聲如洪鐘。明軍步兵訓練有素,迅速變換陣型。盾牌手在前緊密排列,結成堅不可摧的龜甲陣,將自己和身后的戰友嚴密保護起來;長槍兵從盾牌的縫隙中刺出,如毒蛇吐信,嚴陣以待。洶涌而來的蒙古鐵騎,在這銅墻鐵壁般的陣型前,被迫停下了沖鋒的腳步,被逼退三步。一時間,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戰馬嘶鳴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夜空。
混戰中,徐達瞥見不遠處胡德濟渾身浴血,正揮舞長刀獨戰三名元軍裨將。胡德濟的戰甲早已被鮮血浸透,頭發散亂地貼在臉上,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手中長刀虎虎生風。然而,三名元軍裨將配合默契,攻勢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胡德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徐達心中一緊,立刻拍馬馳援。玄鐵劍帶著凌厲的氣勢,蕩開元軍裨將的彎刀,為胡德濟解了圍。胡德濟抬頭見是主帥,眼眶瞬間通紅,聲音中帶著愧疚:“末將失職!”
“先殺賊!”徐達厲喝一聲,劍鋒橫掃,削斷一名元軍喉管。兩人并肩作戰,在敵陣中左沖右突,所到之處,元軍紛紛敗退。戰至寅時三刻,元軍后方忽然傳來梆子響。徐達心中一喜,知道是馮勝的援軍已截斷元軍退路。果不其然,王保保的旗號在火光中晃動兩下,元軍如潮水般退去。胡德濟看著敗退的元軍,熱血上涌,欲拍馬追擊,卻被徐達按住肩膀:“窮寇莫追,清點傷亡。”胡德濟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聽從了命令。
晨光微露時,東南壘呈現出一片慘烈的景象。尸橫遍野,鮮血將土地染成暗紅色,斷戟殘戈散落一地。徐達踩著斷戟,面色凝重地檢視戰場。他發現陣亡的明軍多是后背中箭,眉頭瞬間擰成鐵結。胡德濟跪在碎石上請罪,盔纓沾滿血泥,聲音顫抖:“昨夜元軍突至,末將……”“你可知為何兵敗?”徐達突然打斷他的話,彎腰撿起半截染血的令旗,語氣冰冷,“三日前我便命你在寨外設鹿角拒馬,為何不見?”
胡德濟面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就在這時,他身后的親兵隊長突然搶前一步:“大帥!胡將軍昨夜醉酒,將軍令拋諸腦后……”胡德濟聽了這話,如遭雷擊,臉上滿是懊悔與絕望。他拔出佩劍,抵住脖頸,聲音哽咽:“末將愿以死謝罪!”
徐達背過身去,目光望向定西主峰。晨霧漸散,山巔殘雪泛著冷光,仿佛也在為這場慘烈的戰斗默哀。“傳令下去,”徐達聲音低沉如鐵,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胡德濟臨戰失策,暫押中軍大帳。其余將士各回營休整——王保保不會善罷甘休。”說完,他轉身離去,只留下胡德濟呆坐在原地,淚水無聲地滑落。
殘陽西下,余暉灑在帥帳上,給整個營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幕。徐達獨坐帥帳,案頭擺著新送來的密報:王保保麾下大將賀宗哲已率兩萬騎兵繞道六盤山。徐達摩挲著地圖上的沈兒峪關隘,那是通往中原的重要屏障,戰略位置極其重要。他盯著地圖,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元軍的意圖和應對之策。許久,他忽然輕笑出聲:“好個王保保,倒要看看是你的連環計厲害,還是我的甕中捉鱉高明。”
徐達叫來傳令兵,開始部署新的戰略。他命人加強沈兒峪關隘的防御,增設拒馬、鹿角,加固城墻;又派遣一支精銳部隊埋伏在元軍必經之路的兩側山谷,準備來個出其不意;同時,通知附近的友軍隨時準備支援。一切安排妥當后,徐達走出帥帳。
帳外晚風獵獵,吹得“徐”字大旗獵獵作響,似在預告更大的風暴。徐達望著遠方,眼神堅定而深邃。他知道,一場更為激烈的戰斗即將來臨,但他早已做好準備,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他都有信心捍衛大明的疆土,為百姓帶來和平與安寧。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整個營地都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士兵們日夜操練,加固防御工事,每個人都知道大戰在即,不敢有絲毫懈怠。徐達也親自巡視各個營地,鼓舞士氣,檢查防御部署。他走到哪里,哪里就響起熱烈的歡呼聲,士兵們對這位主帥充滿了信任和敬仰。
而此時的元軍,在賀宗哲的率領下,正快速向沈兒峪關隘逼近。賀宗哲是王保保麾下的一員猛將,作戰勇猛,足智多謀。他深知沈兒峪關隘的重要性,此次繞道六盤山,就是想避開明軍的正面防御,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當元軍接近沈兒峪關隘時,賀宗哲命部隊停下休整,他親自觀察關隘的防御情況。只見關隘城墻高聳,城墻上明軍戒備森嚴,旌旗飄揚。賀宗哲皺起眉頭,他知道,想要攻破這座關隘并非易事。但他并沒有退縮,而是召集將領們商議作戰計劃。
經過一番討論,賀宗哲決定采用聲東擊西的戰術。他派遣一支小部隊在關隘正面佯攻,吸引明軍的注意力,而他則親自率領主力部隊從關隘側面的一條小路悄悄迂回,準備突襲明軍后方。
戰斗打響后,正面佯攻的元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喊殺聲震天動地。明軍守將按照徐達的部署,沉著應對,憑借著堅固的城墻和有利的地形,一次次擊退元軍的進攻。賀宗哲見正面進攻受阻,心中暗喜,認為明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便率領主力部隊加快速度向明軍后方迂回。
然而,賀宗哲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徐達的掌握之中。當元軍主力進入山谷時,突然一聲炮響,山谷兩側的明軍伏兵萬箭齊發。元軍頓時陷入混亂,死傷無數。賀宗哲大驚失色,連忙指揮部隊反擊,但在狹窄的山谷中,元軍騎兵的優勢無法發揮,只能被動挨打。
就在元軍陷入困境時,徐達親自率領援軍趕到。他一馬當先,沖入敵陣,手中長劍揮舞,如砍瓜切菜般斬殺元軍。明軍士氣大振,喊著口號,向元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賀宗哲見勢不妙,知道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便率領殘部突圍逃跑。
這場戰斗,明軍大獲全勝,不僅成功守住了沈兒峪關隘,還重創了元軍。消息傳開,舉國歡慶。徐達站在關隘城墻上,望著遠方,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等著他,但他堅信,只要有必勝的信念和周密的戰略,大明的江山必將穩固如磐石。
胡德濟酒后失策將受何懲處?徐達如何應對王保保的后續攻勢?六盤山方向的元軍是否將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