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林沐璇臉色難看。
她沒想到劉平居然敢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她。
好大的膽子!
他憑什么?
連先天境都沒有踏入的垃圾,一個即便是在濁世都是底層的濁人,自己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
居然敢拒絕她,而且還如此的理直氣壯,毫不客氣。
她的負(fù)面情緒開始在身體內(nèi)分泌,驅(qū)使她產(chǎn)生了一個又一個念頭,例如掰斷對方的骨頭,扭斷手腕,挑斷腳筋,或者直接擊殺......
雖然在盜眾當(dāng)中她是最不殘忍和弒殺的一個,但這一刻,她就是想肆無忌憚的發(fā)泄一下。
但她不能那么做!
甚至,不能露出不悅。
從前段時間開始,她就有了莫名針刺心脈的癥狀,而且就和劉平說的一樣,時間周期,越來越頻繁。
她試過各種辦法,自查,訪名醫(yī),甚至去過好幾個知名的大醫(yī)院檢查,但都沒有查出問題所在。
所有人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你沒事。
可正是因為如此,林沐璇才會越驚怕。
這都查不出問題,就說明問題比她想象的還要棘手和麻煩。
就如同劉平對她的評價一樣,她是一個聰明人,在仔細(xì)分析了一番后,林沐璇得出了一個推測。
是有人用極為高深且特殊的武功,在她身體里放下了某種‘真氣種子’。
是誰?
她有幾個備選,之前,鬼面生也只是這幾個備選中的一個。
但今天,劉平的出現(xiàn)和行為,讓林沐璇可以確定,暗算自己的,就是那位盜眾首座,鬼面生!
因為只有鬼面生,和劉平這個人有過那么一點點間接的‘交集’,其他的‘備選’,和這個劉平八竿子打不著。
她要搞清楚這件事,要么去找鬼面生,要么找劉平,因為鬼面生不知所蹤且修為比她要強(qiáng),所以劉平就成了她唯一的目標(biāo)。
當(dāng)然,林沐璇還有更多的疑問。
例如,這個劉平是怎么知道自己被算計的事情?
畢竟,今天對方是主動透露出那些癥狀的,對方又是怎么知道緩解這種癥狀的功法技巧?
這種東西不可能是碰巧,運氣口訣比這世上最復(fù)雜的密碼都要復(fù)雜萬倍,如果不是言傳口授,絕不可能知道。
所以林沐璇可以確定,劉平見過鬼面生。
是鬼面生告訴他的。
但白羅梟說過,鬼面生死了,又或者,失蹤了。
只剩下了對方標(biāo)志性的黑色大氅和惡鬼面具,正因為如此,白羅梟和骨閻羅等人,才商議找人冒充鬼面生,以達(dá)成凝聚盜眾高手的目的。
林沐璇自己也傾向于鬼面生意外身死。
武道高手意外隕落的事情,在武神界并不罕見。
更不用說鬼面生的仇家有很多,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現(xiàn)在看,鬼面生沒死。
那么,這個劉平又是什么時候見過鬼面生?
不,他們絕不只是見過那么簡單,鬼面生會將那種關(guān)鍵的功法口訣告訴一個不相干的小人物嗎?
換個思路來看,能讓鬼面生告知功法口訣的人,就不可能是小人物。
這個劉平的身份、修為和背景,普通、弱小和不值一提,這種人根本不可能入得了鬼面生的法眼。
所以,真相是什么?
這一刻,林沐璇甚至想到了一個讓她恐懼到腳趾頭都在發(fā)麻的可能性。
鬼面生,這個數(shù)十年前將一盤散沙般的白浪磯盜眾重新凝聚起來的先天四境武道高手,武功深不可測,實力之強(qiáng)悍,手段之恐怖,讓人只是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感覺到害怕。
這么一個人物,從不向外人表露真實模樣,任何時候都是戴著一個惡鬼面具,披著黑色大氅,每一次出現(xiàn)都能攪動風(fēng)云,掀起血雨腥風(fēng),沒人知道他的樣子,更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面前的這個劉平其實就是......
林沐璇的漂亮的眼球這時候顫了一下,眼皮跳動,連帶長長的睫毛也有些抖動。
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離譜,但誰又能說,完全沒有這種可能呢?
有些事兒,一開始覺得是胡扯,但不能細(xì)想,只要細(xì)想然后再這么一分析,原本對方一些看似奇怪的舉動,也似乎暗藏深意,更神秘了起來。
就例如,他認(rèn)出自己,并不慌張,這是普通人該有的反應(yīng)嗎?
又例如,他敢對自己動手動腳,這種事兒,便是那些吃人嚼骨的盜眾惡徒都不敢,這些人自己看一眼,他們都要嚇個半死。
人的主觀認(rèn)知,是會影響甚至是忽略客觀因素的,現(xiàn)在的林沐璇走進(jìn)了屬于她的‘心迷宮’,已經(jīng)有點越陷越深的意思。
因為她發(fā)現(xiàn),如果這個推測成立,她現(xiàn)在就非常危險。
鬼面生,會允許一個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活著嗎?
不,絕不會。
這種梟雄,一定會殺人滅口。
偏偏自己已經(jīng)著了對方的道兒,根本無法反抗。
也就是說,他想對自己做什么,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等一下,等一下!
林沐璇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走進(jìn)了一個誤區(qū),她所有的恐懼和無措,都是建立在她自己所推理的一種‘假設(shè)’當(dāng)中。
既然是假設(shè),那么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
如果是假的呢?
那這樣的話,怎么解釋劉平知道自己針刺心脈的事情,又如何能以真氣緩解痛苦?
完了,又繞回來了。
“喝點茶吧!”這時候,劉平的聲音打斷了林沐璇那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麻的思緒。
她瞪著略有血絲的眸子看向劉平,發(fā)現(xiàn)對方非常淡然,就像是招待尋常客人一般。
不對!
此人若是鬼面生,那自己危矣。
逃?
逃不掉的,對方打入自己體內(nèi)的東西,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枷鎖,已然將自己困住套牢。
看到劉平看著自己,林沐璇想了想,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劉平愣了愣,這大美女什么意思?這表情怎么就和自己逼著她喝毒藥一樣?
居然,喝出了一絲悲壯?
他不會讀心術(shù),更不是對方腹中蛔蟲,當(dāng)然就不清楚剛才短短時間里,林沐璇已是腦洞大開,那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快開車開到三體星了。
這時候劉平手機(jī)響了。
他拿起看了看號碼,眉頭微皺。
起身走到窗口接起。
“喬仔,什么事?”
“平哥,常六讓我告訴,她要去和城西老焦談判,你得跟著去。”
“讓她自己給我打,記住,以后不要傳話,再犯,你就跟著她混吧,別跟我。”劉平嚴(yán)厲訓(xùn)斥。
喬仔講義氣重情義,就是容易讓人當(dāng)槍使。
說完,劉平掛斷了電話。
果然,沒等五分鐘,另外一個號碼撥了過來。
劉平?jīng)]接,按了。
過了一會兒,又打來了。
這次他才接起。
里面是常六的聲音:“有區(qū)別嗎?”
咋一聽,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劉平知道,她是在說喬仔打電話和她打電話,有區(qū)別嗎?
“你旁邊的秦姨,是不是剛才嚷嚷著要干掉我?”劉平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句反問,讓電話那邊的常六沉默了。
過了十幾秒,才道:“別扯別的,若還要合作,一起賺大錢,就來城西望月樓,半小時內(nèi)趕到就行,或者,你讓喬仔去接你,他知道地方。”
說完,掛了!
劉平放下電話,心里則開始琢磨這件事。
之前血髓劍的事情鬧的很大,直接將深鯨市地下的一位地頭蛇黃啟和其勢力拔起,現(xiàn)在事情告一段落,原本被攪亂的生意和利益,自然也要重新分配。
這是必然的事情。
自己想要在武道上有所建樹,就要確保修煉資源。
還是那句話,只是一個江雪樓外門弟子的身份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畢竟江雪樓內(nèi)部也存在競爭,拼的是天賦和資源,這兩個東西,天賦乃是天定無法更改,只有資源能拉開距離。
所以深鯨市這邊的地下生意,劉平要分一杯羹。
那今天的談判,就必須去。
可以想象,這一次的談判必然是暗藏兇險,須得準(zhǔn)備妥當(dāng)......
抬頭,劉平就看到了那邊端坐的林沐璇,當(dāng)下念頭一動。
“你一會兒去哪?”
“不知道!”林沐璇搖頭,她還在思索之前的事情。
“正好,跟我去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