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萱的離去,帶走了壓在劉平心頭的一塊石頭。
妹妹穿著黑衣戴面具出現在現場,恰好給了劉平將一切都推到鬼面生頭上的契機,也無意間,完成了某個根本不存在的邏輯閉環。
個中緣由,有之前劉平的刻意引導,也有一些機緣巧合。
重新進來的劉安和劉淑也不敢亂說話,主要是怕說錯什么,都是眼巴巴看著劉平。
“哥,吃點草莓,很新鮮,我嘗過,特甜。”劉淑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盤洗好的草莓遞過來。
劉平接過,大吃特吃。
這一對兄妹很有默契,昨夜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提,也沒問,畢竟這里是醫院,得提防隔墻有耳。
事實證明,這種小心謹慎是有必要的。
吃第七個草莓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劉安疑惑,去打開病房門后,就見一個戴著眼鏡,略有禿頂,身材有些發福的人捧著一個果籃站在門口。
“你是......”劉安不認識這人。
“我是來探望劉平同學的。”對方一臉討好般的笑容。
正吃草莓的劉平聽到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探頭一看,愣了愣。
門外站著的,居然是那位嚴主任。
之前劉平將對方的小舅子何紹文送進局子里的時候,警方從何紹文手機里找到了一些對這位嚴主任不利的證據,所以對方也被抓進去配合調查了。
這才幾天就放出來了?
那他跑這兒干嘛?
“劉同學,本來是要去你家里探望的,聽你鄰居說你受傷了,所以我不請自到,怎么樣,傷沒有大礙吧?”
嚴主任這一臉笑容,和藹的讓劉平覺得極為陌生。
之前見他,那都是板著臉,要不就是一臉陰狠,沒想到這家伙笑起來,還不如板著臉好看呢。
轉念一想,劉平就知道這人為什么會來了。
上次遇見玉書洞的秦代表,對方在知曉對方面試自己時的所作所為后,當即就表示要嚴加懲處。
所以,嚴主任不是知道錯了,是他怕了。
“嚴主任是玉書洞的大忙人啊,怎么有空來看我?”劉平問道,繼續吃草莓。
“應該的,應該的,劉同學,上次我們之間有點小誤會,而且面試的結果,當時并沒有出來,我這次來也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完全符合玉書洞外門弟子的招收條件,這個是入門表格,你看......”
對方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
態度低的,就連劉安和劉淑都看出來有哀求的成分在里面。
玉書洞面試這件事,他倆也知道,當時聽說就氣得夠嗆,這會兒搞清楚來人就是之前刁難哥哥人,兩人當下是忍不住了。
“你還有臉來?我哥現在可不稀罕你們這外門弟子的身份了,走吧,別一會兒我忍不住了,打你一頓就不合適了。”劉安率先發難,他個頭比劉平還高半頭,身強體壯,怒目圓瞪下很有威懾力。
旁邊劉淑沒這么暴躁,但也不會客氣:“門在那邊,麻煩你從外面把門關上,謝謝!”
羞辱!
對嚴主任這等身份的人來說,被兩個中學生如此擠兌,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他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再憤怒,這時候也得忍著。
因為秦代表,只用一個眼神和一句話,就把他給嚇尿了。
“劉平天資不錯,本就是玉書洞的人,卻被你這小人給推了出去,你去找他,簽他回來,辦不成,你就不用回來了。”
很明顯,不把劉平簽回去,他在玉書洞駐深鯨辦主任這個位子,就算是坐到頭了。
這個身份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可以說沒有這個身份,他狗屁不是。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哪怕跪下給對方認錯,他都得把人簽回去。
此刻嚴主任一咬牙,心一橫,噗通一下就放了大招。
病房里的兄妹幾人有點懵。
這就跪下了?
臉面呢?自尊呢?
“劉平同學,之前是我不對,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計較了,你天資卓越,秦代表看重你,你入得玉書洞,一定是前途無量,說不定過幾年,就能考入內門,這機會千載難逢啊。”
嚴主任很會說話,都是站在劉平的角度分析問題。
但背信棄義這種事兒,劉平怎么可能去做,況且這事兒就是你小子給辦砸的,劉平可不會給對方擦屁股。
“嚴主任,何必呢,你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我且問你,若你是我,已入了江雪樓的門庭,卻又改投玉書洞,這種自掘墳墓的事兒你會做嗎?”
這一句反問,說的嚴主任臉色一陣青白。
的確,換做是他也不可能因為這個改換門庭。
宗門,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到時候江雪樓必然是得罪了,可就算是在玉書洞,又能有什么發展?
一旦失去秦代表庇護,那旁人誰又能看得起一個輕而易舉改換門庭的不忠者?
“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作踐自己?留點體面,走吧!”
劉平擺手,已經非常清晰的表明了態度。
而這些話,和刀子一樣。
嚴主任當真是臉色慘白,此刻他也知事不可為,心中悲嘆憤恨交織,深吸了幾口氣,起身頭也不回走出門外,只是出去之后,整個人似垮了一般,仿佛蒼老了幾十歲,再沒有了之前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樣子。
劉平的傷勢并不重,當天下午就出院了。
尤其是主治醫師知道他修煉的是《紫府經》后,甚至連藥都沒開。
“回去運氣兩日,可恢復如初。”
簽了字,直接走人。
中午的時候妹妹就回去了,說是安裝窗戶的師傅去了,之前破碎的窗戶整個都得換,連框架都斷了。
回到家的時候,窗戶已經換好了,新新的,玻璃擦的干干凈凈,很是明亮,家里收拾過,客廳里還多了兩個大花盆,里面的綠植剛澆了水,綠的很好看。
妹妹正在掃地,見劉平回來,急忙迎上前。
“哥,你回來了!”
劉平點了點頭,轉身道:“小安,關好門!”
“知道了哥。”
“淑,進來。”
后者自然知道劉平要干什么,立刻跟了過去。
關好門,拉好窗。
劉平壓低聲音:“東西呢?放回去了,還是......”
“沒放回去,埋了!”
“埋了?埋哪兒了?”劉平一驚。
“客廳里那倆大花盆你沒看見?”
“......”
“怎么樣,藏的還行吧?我一開始埋咱們樓后面花壇里了,覺得不安全,回來的時候路過舊貨市場,相中這倆花盆了,還送綠植,便宜得很,所以就抬回來了。”
看著邀功一般的妹妹,劉平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
現在從沈萱的反應來看,管理局那邊大概率認定是鬼面生得了血髓劍,而且已經離開了。
宗門也一樣。
這件事會逐漸降溫,風頭一過,自己這邊也就不用再擔心有人偷偷潛入探查,這時候藏在家里,反倒比藏在外面更安全。
“哥,那個......怪叔叔,究竟是什么東西?”劉淑湊過來小聲問道。
昨天的事,在她看起來和做夢一樣。
會說話的面具,還有那一道驚天動地的劍芒......
“它說什么了?”
“沒,我離開后,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也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抑郁了,我問都不吭聲。”劉淑一臉不解。
鬼面生這個反應,劉平也吃不準是什么意思。
但‘它’沒有對妹妹下手,這自然讓劉平松了口氣。
“先吃完,然后好好練功,晚上睡的時候,我給你和你二哥講講,有些事兒,你們早點知道也好。”
“好耶,那晚上吃什么?我想哥你下廚,你做的飯,比外面的要好吃。”
“行,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