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衛所,地面。
狼藉的泥土地上,一個完全由磚石所構成的石梯忽然探出地面,接著又如同流水般自行消散不見。
“呼~終于出來了——嗯?”
鼻尖時刻繚繞的陰濕不再,呼吸著和地下截然不同的新鮮空氣,維斯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
只是他的雙手才剛剛抬起,眼前的一幕,又讓他悄無聲息的將手縮了回去。
“維斯,你怎么在這!?”
“維斯大人!”
借助著晨曦散落的輝光,幾個小時前還空無一人的泥土地上,此刻卻已經站滿了人,其中的熟面孔數不勝數,而剛剛開口說話的,正是艾德琳與格雷西兩人。
“先不說我們,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維斯一邊說著一邊環視四周,現在圍在這里的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其中不是圣教的神職人員,就是城衛所里剛剛收服的城衛人員。
“誒?你不知道嗎?”艾德琳訝異的看了維斯一眼,隨后繼續道。
“就在不久之前,這里忽然爆發了大規模靈性波動,強度是劇院那邊的好幾倍?!?
“不但引發了小規模地震,而且還有一道光柱....總之,整個銀嶺城的人都看見了?!?
“整個銀嶺城的人都看見了?”維斯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不用想,這動靜肯定是博士那家伙搞出來的,雖然這點維斯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可實際造成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一些。
“呼,銀嶺城里現在有人在討論這件事嗎?有沒有造成恐慌?”維斯揉著眉心。
現在可是對抗邪教徒的關鍵時刻,如果銀嶺城的居民現在爆發內亂,那好不容易挽回點的局面恐怕會急轉直下,甚至大不如前。
“放心吧,這個時間段的人還不是很多,而且圣教里的修女已經準備好了說辭,等到人流多起來以后就會散播出去,一定可以阻止恐慌?!?
“嗯?已經準備好安撫的說詞了?”
看來圣教里的人還是靠點譜的嘛。
艾德琳的話讓維斯心里一松,下意識道“什么說詞?說說看?!?
艾德琳想了想道“簡單的說,就是城衛所發現了邪教徒的活動,不過圣教和城衛所已經完成了鎮壓,所以讓他們不用擔心。”
不是,都說了是安撫用的說詞,你們怎么還能把真話往外說呢?
本地教會的素質這么高嗎?
見維斯黑著一張臉,艾德琳頓時訕笑著摸了摸鼻尖道“咳咳,那什么,原本這方面都是由傳教士負責的,但昨晚他們剛經過洗禮,所以大部分人還沒醒來,所以.....”
所以這些事情就落到修女們的身上了?
艾德琳的話沒說完,維斯便已經大概有了猜測。
從艾德琳平時的表現里就能看出,比起工于心計,圣教里的修女們明顯更擅長戰斗爽,或許其中有不少腦子靈活的例外,但修女們貌似對主動欺詐有著一種莫名的排斥。
這么對比起來,圣教戰斗修女和傳教士的差異性很明顯啊。
搖了搖頭暫且將腦海中的猜想丟掉,維斯看著艾德琳開口道。
“讓他們換一套說辭,就說銀嶺城的伯爵已經回歸,城衛所會在今天重新恢復運轉?!?
維斯頓了頓后繼續道“另外,告訴銀嶺城的居民,沒事的人可以在今天中午去圣教門口,參觀有關雷夫一家的公開審判,這件事著重宣傳一下?!?
維斯的語速很快,三兩下便將之后的事情全部安排妥當。
恰好圣教的修女娜迪亞也在附近,她下意識的疑惑道“那有關城衛所里的光柱和地震的事情呢?”
“不用提及,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會過去,另外,城衛所的事情你們就暫且不用管了,這邊我來處理。”
說話間,維斯見身后的莉莉已經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也趕忙讓米迦勒帶著對方先去圣教治療,隨后扭頭略帶歉意的看了雪莉一眼。
“抱歉了雪莉,我還需要你幫我一些忙,如果.....”
“維斯大人,請不用在意?!?
沒有等維斯把話說完,雪莉便輕聲打斷了他,一雙冰藍色的眸子中雖然帶著疲憊,卻也同樣有著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倒不如說,請務必多麻煩我吧,這是我的榮幸?!?
“哈?!本S斯笑了笑,心情更是瞬間愉悅起來。
于是他也沒再推脫,將安撫和宣傳工作全部交給對方后,這才重新看向一臉吃飽了的娜迪亞。
“咳咳,昨晚的的銀嶺城怎么樣?還發生過什么異常嗎?”
“好,至于昨晚的銀嶺城。”沒有理會維斯的咳嗽聲,娜迪亞笑了笑,接著將昨夜的情況仔細回憶了一遍。
“如果沒有城衛所的事情,那昨晚的銀嶺城,就是這兩個月來最安穩的一晚了?!?
娜迪亞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而一旁的艾德琳也是點頭道。
“我們昨晚守了一晚上的夜,并沒有其他意外發生,我們也是等到加恩回去后,才向這邊趕過來支援的?!?
“等等!你說加恩回去了?”維斯抓住了艾德琳話語中的關鍵,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回去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異常?”
聽到維斯的詢問,艾德琳也是眉頭一皺,努力回憶道“時間就在城衛所的那道光柱出現前,中間距離的時間不久,但我仔細檢查過,他的身上并沒有什么污染的痕跡?!?
“會不會是被打上了命運印記?”娜迪亞思索道。
格雷西也小聲補充著“加恩回來的時候,他的情緒好像很壓抑?”
“很壓抑?”維斯的目光立刻望向格雷西“再具體一點,我們邊走邊說?!?
“也就是一種感覺,不像是維斯大人您說過的、那種人偶的僵硬感,反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感覺?”格雷西不斷整理著語句。
過于敏感的性格對格雷西來說是福也是禍,雖然這會讓她更容易受他人的情緒影響,但同樣的,在當事人都察覺不到的瞬間,格雷西很有可能會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你的意思是,他在擔心著什么事情?”維斯沒有懷疑,直接追問道。
點了點頭,在經歷了格羅鎮一事后,格雷西的膽子明顯大了不少,面對著眾人投來的視線,雖然她的膽怯依舊還在,但也多出了以往難有的勇氣。
“嗯?!备窭孜髋哟罅俗约旱穆曇簦Z氣鄭重道。
“而且我能感覺的到,他不是在為自己擔心,而是在為他的妻女感到擔心,并且這種情緒很急切,就好像是.....”
“.....下一刻就會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