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

送走了張延之后，徐凡和姜珊都有些沉默。

徐凡沉默是因為得知，津門臺打算拿《天津衛》和王碩的新劇打擂臺，越發覺得放棄這部戲十分可惜。

同時她也對張延有了新的認知，以前喊對方‘大作家’多少還帶了點調侃的意味，現在則無形中多了幾分敬畏。

畢竟那可是王碩點名要會會的主兒。

不過在發現姜珊比自己還沉默之后，徐凡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了？”

“沒怎么。”

姜珊微微噘嘴，不是很開心的道：“你不覺得他整個人變化很大嗎？”

徐凡回想了一下，道：“換了發型之后，確實顯得更精神了——也不知是在哪兒理的發，以前沒見過這樣的。”

“哎呀，誰跟你說這個了！”

姜珊無語道：“我是說，他好像……好像一下子在那方面成熟起來了。”

“你說的是哪方面？”

“就是、就是……”

姜珊有些不知該怎么形容，支吾了好一陣才道：“當初試鏡時，我隨便撩撥一下，他就面紅耳赤的，但現在他好像已經完全適了，甚至還想反過來撩撥我。”

說著，她狠狠一跺腳：“該不會是有人撬了姑奶奶的的墻角吧？！”

聽了這話，徐凡腦海中就浮現出陳虹那張臉，她早知道頂替自己的是陳虹，但姜珊似乎不知道這件事。

至于為什么不知道，現在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于是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撬就撬了唄，你不是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嗎？干脆就放他一馬得了。”

“雖然是遠水，但也是肥水！”

姜珊大搖其頭：“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寫的劇本要跟王碩打擂臺呢——我倒也不指望他有王碩那么牛，但凡能有一半就了不得了！”

說著，她毅然決然道：“等實習結束我就去津門瞧瞧，我就不信了，還有姑奶奶套不牢的男人！”

徐凡暗暗搖頭，她感覺那個陳虹也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已經占盡了先機，姜珊想要打贏這場仗可不容易。

不過張延要是真有王碩一半的本事，倒也值得姜珊去搏一把。

就算換成自己也絕不會輕言放棄。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姜珊說要去一下廁所，徐凡懶得等她，便自顧自往宿舍樓走——說是宿舍樓，其實一樓、二樓都是辦公室，三樓是男宿舍、四樓是女宿舍。

路過三樓樓梯口的時候，正撞見班長胡君提著水壺路過，徐凡隨口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往四樓去。

“徐凡。”

胡君卻叫住了她，笑道：“回頭記得替我們跟你男朋友道一聲謝——當時光顧著鬧騰了，都沒來的及打聲招呼。”

徐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張延。

大概是因為自己先過去招待張延，所以才會產生這種誤會。

她正要解釋，胡君又好奇道：“那哥們干什么的，也是演員嗎？”

“不是，他是個作家，其實他不是……”

“噢~”

胡君忽的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穿越鼻祖張延！昨天報紙上就有他的照片，這突然換了發型，我一時還真沒認出來。”

說著，又好奇道：“這人最近好像還挺有名的，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他寫了個劇本，我去試鏡時認識的。”

“就你為了來了人藝實習，只能推掉的那部戲？”

“就是那部戲，劇本寫的其實特別好，可惜……”

“是挺可惜，不過人都被你拿下了，以后肯定還有機會的。”

正說著，就有同學催促胡君趕緊去打熱水。

“知道了！”

胡君回頭喊了一聲，又問徐凡：“你們吃方便面不，光明紅燒牛肉面，味道老攢勁兒了。”

“不了、不了。”

徐凡擺擺手，繼續往四樓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沒解釋清楚和張延的關系。

想著回去專門再解釋一下，又覺得有點怪怪的。

算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

張延離開人藝后，就覺得有點意興闌珊。

當初試鏡時，熱情主動的姜珊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這次再見面，雖然姜珊依舊熱情主動，卻好像沒了曾經的感覺。

唉~

經歷了周濤和陳虹之后，他的閾值果然是大大提高了。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張延便打車去了史鐵升老師家——為了遷就史鐵升，這次飯局就訂在了地壇附近。

見張延過來，史鐵升從抽屜里拿出幾個信封，又從書架上抽出幾本雜志，一并遞給張延道：“雜志社寄樣品和稿酬的時候，你正在搞巡回簽售，所以就先寄到我這里來了。”

這是上次說好的轉載。

張延簡單翻了翻，發現基本都是純文學雜志，雖然沒有一線的期刊，但各自也算有些影響力了。

也不知道這里面有多少是沖著自己的文章，又有多少是沖著史鐵升的面子。

張延又掂了掂裝著稿酬的信封，笑道：“要不咱們今兒就吃它得了。”

“用不著。”

史鐵升搖了搖頭，然后又道：“走吧，我也算半個東道，應該早一點到場——你推著我咱們慢慢走，正好也看看沿途的風景。”

“好嘞~”

張延也不矯情，把錢磕出來塞進皮夾，又找陳曦米要了兩個塑料袋——這年頭塑料袋質量差，只套一個怕路上漏了。

按照史鐵升的意思，兩人先繞至地壇轉了半圈，期間遇到好幾個蹲點打卡的上來找史鐵升要簽名。

他就趴在扶手上一筆一筆的慢慢寫，寫完又向對方歉意的表示，這個姿勢不太方便，所以寫出來的字有些丑。

到了飯店，史鐵升讓張延把自己推到臺階上面，然后給輪椅拉了手剎，笑道：“就在這里等一會兒吧，以往都是他們等我，難得我有機會等他們。”

也沒等多久，就有輛立標奔馳開了過來。

看史鐵升對這車行注目禮，張延就以為是正主來了，心說不愧是老牌暢銷作家、京城影視圈大佬，單這輛車怕就得5、60萬。

看來寫小說也是能賺大錢的嘛。

這時車上呼呼啦啦下來四個人，其中一個禿腦門看著眼熟，好像是電影《頑主》里的楊重；另一個戴眼鏡中年人的也是里面的演員，不過具體演的誰，張延一時想不起來了。

另外兩人，一個尖嘴猴腮，笑的滿面春風；一個挺胸疊肚，拽的二五八萬。

王碩呢？

“鐵升~”

這時那司機粗聲大嗓的道：“這幾塊料說要騎摩托過來，我瞅他們跟疊羅漢似的，一打聽晚上全是熟人，干脆就開車拉他們過來了。”

說著，就率先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這是又跑去劇組客串了？”

史鐵升說著，回頭給張延介紹道：“這是特別特商城的老板李成儒，一個想當演員的億萬富翁。”

【PS：李成儒客串的戲份，就是馮曉剛寫的劇本。】

李成儒嘿嘿一笑：“你怎么不說我還在《西游記》干過劇務呢？”

特別特商城是眼下京城最火的商城之一，年前去廣播學院測試資質時，張延就是在特別特給妹妹置辦的行頭。

張延這還是頭一次在現實當中見到億萬富翁，聽兩人對答，便隨口接了句：“這就叫‘不想當影帝的劇務不是一個好老板’。”

李成儒聞言哈哈大笑，看向張延道：“你就是他們說的張延吧？小伙子有點意思，以后多努努力，爭取把王碩拉下馬！”

這時后面三人也湊到了近前。

那尖嘴猴腮的伸手指著禿腦門和眼鏡男，道：“這二位一個是來湊熱鬧的，一個是來攀鄉親的——我不一樣，我是來找組織的！”

說著，就熱情的握住了張延的手：“以后有了張老師頂在前面吸引火力，看誰還敢笑話我老馮是美工出身的跨界編劇！”

這人雖然長的磕磣了點兒，但捧哏是真有一套，抓住美工和編劇兩個重點，迅速就拉近了雙方的關系，明顯是提前做了功課的。

而且馮曉剛這個名字，貌似在夢里見過幾次，看來以后也是位著名編劇。

至于另外兩位，一個是相聲大師侯保林的兒子侯姚華，一個是著名演員葛村壯的兒子葛由，同時也是張延的恒江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