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陸寧心中驚嘆，她忍不住上前去看那朵花。此花并非真花，用法術凝成，施法之人靈力越是精純，霜花越是清透無雜質。每個人的靈力不同，凝出的靈花也不同。溪澗月凝出的曇霜花氣清質潔，花瓣上隱隱透著一層光暈，恍若遺世獨立的仙靈。溪澗月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在一條小溪中央又凝出一朵曇霜花來。又跟著他繼續往前走，他走走停停，似乎在選擇合適的地點放置曇霜花。陸寧一邊看著，心里一邊在想，難道這就是明天考題？讓考生找到谷地里的這些靈花？

正這樣想著，走在前方的溪澗月突然腳步一頓，猛地回過身來。陸寧正在想事，差點來不及收住腳步，和溪澗月差點兒面對面撞上，嚇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只見溪澗月的目光忽然落向右邊，他邁步走向右首的一塊石頭，在石縫中凝出一朵霜花。這朵霜花開得十分好看，半透明的花瓣上灑著一層薄薄的淡黃色光暈，就像……

“好像月光灑在上面呀……”陸寧忍不住低聲呢喃著。

溪澗月看著那朵曇霜花，忽然手指一劃，霜花跌落在地。陸寧不由得低呼一聲，蹙起眉來，“干嘛折掉啊？”

溪澗月沒有去管那朵掉落的花，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陸寧拾起地上的花，左看看，右看看，心想：“這花結得挺好的呀，沒啥毛病呀，為什么不要了呢？”

她越看這花越喜歡，抬頭見溪澗月已經走遠，連忙將花收入囊中，快步跟了上去。兩人在林間穿梭了一個多時辰，溪澗月布置好了所有的曇霜花，陸寧也默默記下了花的位置。陸寧心想，這下回去能和山颯有交待了。

興許是累了，溪澗月坐在一棵樹下打坐調息。陸寧深覺他不容易，身為掌門弟子還要來做這些雜事，凝結出這么多的曇霜花，畢竟要耗費不少靈力。不過靈力薄弱之人，就算勉強凝出了霜花，要持續到第二天考試結束恐怕也是不行的，看來此項工作也只能由溪澗月這種靈力充盈的弟子才能勝任。

陸寧跟著他行了許久的路，也是累了，便也坐下來休息，順便在腦海里再回憶一遍曇霜花擺放的位置，加深一下印象。忽覺林間吹過一陣清爽的風，陸寧下意識地抬頭，只見溪澗月抬手一揮，空中突然雪花紛飛，盛大而潔白，如輕巧的精靈在林間起舞。她眸光一動，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晶瑩透亮的雪瓣落在手心里卻是暖的，上頭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光暈。

“是靈力凝成的？”

陸寧轉頭看向溪澗月，只見他坐在“雪”中，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美得不似人間之景。陸寧一時間忘乎所以，跑到靈力化成的雪中翩翩起舞，那一刻她忘記了自己來蒼云的目的，忘記了來人間的目的，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離塵天無憂無慮的時候。陸寧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無拘無束地跳舞了。

遙遠的天際出現一點光亮，是林迢御劍來尋溪澗月了。溪澗月手一揮，散去漫天靈雪，似是有意無意地朝陸寧這邊看了一眼，而后招出飛劍，御劍沖向了天際。

溪澗月離開前的那一眼看得陸寧心驚肉跳，她不知剛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溪澗月真的看到她了。她低頭看看自己，隱身術沒有失效，剛才只是錯覺吧？保險起見，陸寧打算在林子里待上一會兒再離開，她倚著樹干休憩，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野獸的嘶吼劃破陸寧的耳膜。

一間沒有光的房間內，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以奇怪的姿勢跪坐在地上，雙手像是被看不見的線左右拉住，如一只提線木偶。他的脖頸處有一條深黑色的陳年血痕，仔細看去，他的脖子幾乎斷了，只剩下一點皮肉連著筋，看上去十分的詭異。

烏星羅坐在男人面前，指尖上懸浮著墨綠色的液珠，她操縱著液珠飛上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絲線，液珠順著這絲線一路爬進男人的腦袋。男人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哀嚎，手腳拼命掙扎，那細得看不見的絲線卻如千斤重的鐵鏈，將男人牢牢困住，任他如何掙扎都不得脫。

“這么慢，要等到什么時候？”

倚在窗邊的女子打了個呵欠，有著一張和烏星羅一模一樣的臉。不，她才是烏星羅，操縱毒液的女子是點金坊坊主烏織織。

烏織織白了烏星羅一眼，沒有說話，只繼續著手上的操縱。一滴、兩滴、三滴毒液順著蛛絲爬入男子的頭和手足，男子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烏星羅嫌惡地捂住口鼻，退避三舍。

男子終于開口了：“你們……是誰？”

聲音沙啞如同許多年未曾開口，事實上，他也確實很多年沒有和人說話了。

烏星羅和烏織織都沒有說話，一齊將視線轉向房間的角落。葉聽風從陰影中走出，來到男人的面前。他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足下的小鬼，聲音威嚴而不容質疑：“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我便讓你解脫。”

通過了武試的考生當晚接到通知，第二天前往蒼云山后山以北的曉夢谷參加最后一輪考試。第二天，山颯起了個大早，卻仍然沒有見到陸寧回來。

“太不靠譜了，還說什么去打探消息，怕是趁機跑路了！”

雖然這么說，但山颯心里還是有些不安，她還沒有把后續的傭金交給陸寧，她不可能一句話不說就消失的呀？莫非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山颯走出客棧，見雷妙妙也正從對面的客棧出來，一臉神清氣爽的模樣。山颯狐疑地看著雷妙妙，想從她身上瞧出點端倪。雷妙妙感覺到了山颯的目光，皺著眉頭瞪向她：“看什么看？土包子！”

山颯也皺起了眉，竟破天荒地沒有反駁她。只因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雷妙妙看著一點都不心虛，陸寧的失蹤或許與她無關，那若是與她無關，陸寧該不會是出了別的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