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澗月從后方走了出來,望著葉聽風和陸寧道:“這二人若是兇手,既已將你的家丁打倒,為何不趁機逃走,反而留在這里等你們抓?”
“溪師兄?”杜雨柔看了看溪澗月,又看了看葉聽風和陸寧,“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我爹的死與你們有無干系?”
葉聽風道:“我和表妹從外地來此做生意,有意拜會杜老爺。恰逢杜老爺大壽,特來拜壽。方才我表妹覺得宴廳人太多,有些悶氣,便想出來透透氣,無意間走到此處,聽得此房中有響動,便來查看,不想看到杜老爺躺在這里。”
此時的葉聽風早已換了裝束,收起了代表身份的銅錢。杜昌是當地商賈巨頭,常有做生意的人想要與他搭檔上關系,所以他的這套說辭也算合情合理。葉聽風讓開身子,杜雨柔立馬沖進了屋子,跪倒在杜昌身邊。
“爹!……”
杜澤也沖了過來,跪倒在杜昌面前放聲大哭:“爹!你怎么了啊?爹!嗚……”
溪澗月亦走進了房間,俯身查看地上的尸首。片刻之后,他抬起頭來問杜雨柔:“杜師妹,令尊平日身體可有頑疾?”
杜雨柔搖搖頭:“我爹年紀大了,身體上總會有一些小毛病,但精神還算不錯。今日我見到他時,他也并無異狀,甚至還因為做壽十分高興。師兄,你懷疑我爹是突發疾病而死?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的身體不至于啊……”
溪澗月想了想,轉過頭對杜府管家說道:“勞煩您派人去把官府找來,并安置好堂中賓客。”
杜管家聞言看向杜雨柔,杜雨柔點了點頭,道:“忠叔,照我師兄說的做。”
“是,小姐。”杜忠應聲離去了。
“看來杜家是杜小姐說了算,這老管家不征詢杜少爺的意見,卻是看杜小姐的眼色。”陸寧對葉聽風小聲說到。
杜雨柔似乎注意到了這邊,起身對葉聽風和陸寧說道:“二位,在官府來之前,還請你們暫且留下。”
葉聽風聳了聳肩,“沒問題。”
眾人撤離了杜昌被害的房間,只留下幾個人看守尸體,等待官府的到來。葉聽風和陸寧被安排在單獨的小房間內,有專人看守,杜雨柔還是沒有打消對兩人的懷疑。
“這下好了,東西沒找到,還被人當作殺人兇手留在這里。”陸寧抱怨道。
“你要換一種思路,我們留在這兒了,不就有時間找東西了么?”葉聽風道。
“我們還能在這府里亂走?”陸寧白了他一眼。
“我們可借協助查案之名,名正言順地在杜府走動。那個溪二公子看上去是個講道理的人,可以利用。”
葉聽風說著走到門邊,沖著外頭大聲喊道:“喂,我們有事要找溪二公子。”
話音剛落,門開了。站在外頭的不是看守,卻正是溪澗月本人。
葉聽風和陸寧皆是一怔。
溪澗月看了看兩人,笑道:“在下也正有事要請教二位。”
葉聽風回頭和陸寧對視一眼,側身讓溪澗月進了門。溪澗月進門坐下后,向兩人一拱手,道:“在下蒼云溪澗月,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我叫葉聽風,她叫陸寧。”
陸寧原以為葉聽風會報上假名,沒想到直接就把他和自己的名字都報出去了。不過也罷,誰知道葉聽風這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名呢?
“葉公子,陸姑娘,我與杜雨柔曾是同門,如今她家遭此不幸,我也想略盡綿薄之力,故來叨擾。二位是第一個發現杜老爺尸體的人,可否同我說一說當時的情形?”溪澗月道。
“溪公子方才檢查過杜昌的尸體,有何見解?”葉聽風不答反問。
溪澗月略一思索,答道:“現場并無兇器,尸體上無明顯傷痕和中毒跡象,初看之下像是突發某種疾病而亡,但具體死因恐怕還要等仵作尸檢之后才能得出。”
“恐怕不是發病而亡。”葉聽風說道,“我們聽到茶杯碎裂的聲音之后立即沖進了杜昌的房間,看到他時他就已經死了。人從發病到死亡會有一個過程,大多不會死得這么快。若是中了劇毒,倒是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身亡。”
溪澗月點點頭,“如果是中毒,也只能等官府檢驗過之后才知道了。在你們發現尸體之前,有看到過什么人在兇案現場出現么?”
“沒有。”葉聽風答道。
溪澗月道:“看來只能到兇案現場去尋找線索了……”
他將目光投向陸寧,見她似在思考著什么,于是問道:“陸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陸寧聞言看向溪澗月,突然問了一個看起來不相干的問題:“溪公子,你用香嗎?”
溪澗月聞言一愣:“什么?”
“你平日會在屋里熏香嗎?”
溪澗月眨了眨眼,答道:“偶爾會點上一些。”
“點的都是些什么香?”陸寧又問。
雖不明白陸寧為何在此時問這一問題,溪澗月還是耐心地回答道:“青木、沉水之類。”
陸寧聽罷道:“男子用的薰香大多以淡雅為主,但我在杜昌房里卻聞到了一種很甜膩的香味,這種香味連許多女孩子都是不會用的,更何況一個耳順之年的老人。當然,也不排除杜昌有這種嗜好。”
“香味?”
溪澗月和葉聽風同時開口,互看了對方一眼,陷入了回憶。
不等他們回憶起自己是否聞到過這種香味,陸寧突然變魔術般地掏出了一片碎布,舉到了葉聽風鼻子底下。
“喏,就是這種氣味。”
葉聽風見那碎布大吃一驚:“這、這是杜昌衣服上的?你什么時候……”
溪澗月:“?!……”
“你跟他們打架的時候我順手撕下來的。”陸寧坦然說道,“你快聞聞這是什么香味。”
葉聽風:“……”
葉聽風湊近那片布使勁聞了聞,還真聞到了一絲甜膩的香氣。他接過陸寧手中的布料遞給溪澗月,溪澗月也聞了聞,點點頭:“確實有香氣。”
“這么淡的味道,你隔那么遠都聞到了,你是屬狗的吧?”葉聽風對陸寧說道。
陸寧不理會他,轉而問溪澗月:“溪公子,這算不算疑點?”
“自然算。”溪澗月道,“倘若這香不是杜昌常用的,就說明有其他人在他死前接觸過他,而那個人身上用的就是這種香。陸姑娘,可否把這個借給我,我可命我的侍童去查香料的來源。”
“可以啊,”陸寧說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