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艾爾琳身后距離四百米不到的位置上，有四架Bf109正在追擊。

而查德后方則跟著另外兩架。

敵人很顯然已經看出來她是雙機編隊中的長機，才優先挑選她作為第一目標。

“我開轉了！”

查德說完后，立刻操縱著噴火向左轉。

艾爾琳感受著咬住查德的那兩架敵機的飛行路線，也在合適的時機拉動操縱桿向右轉彎。

如果肖恩在場的話，他估計能秒懂艾爾琳的意思。

這套機動就類似于在中途島戰役中誕生的“薩奇剪”戰術。

雙方互相傾斜交叉飛離彼此，隨后立刻轉向飛向對方，就能使咬尾敵機大面積的側翼暴露出來，從而抓到射擊窗口。

敵機不出所料的追了上來。

當她的航跡與查德的航跡交叉時，其中一架Bf109的航跡正好落在了她的炮口之下。

艾爾琳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火扳機，將最后的十幾發炮彈全打了出去。

但幸運女神并未眷顧她……

艾爾琳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架敵機，正好從兩發偏的離譜的機炮間隙之中鉆了過去。

最后只有幾發7.7毫米口徑的機槍子彈在機翼上留下了彈孔。

“法克?。　?

即便是一直注重語言禮儀的艾爾琳，此刻也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我沒炮彈了！”

跟在她身后的敵機再次開火，她立刻踩舵防御，然后繼續思考起了對策。

庫爾特看著前面的噴火不知道第幾次躲開了他的射擊，心中的驚訝感也慢慢轉變為了難以置信。

這已經不能用技術精湛來形容了……

他甚至懷疑對方腦袋后面是不是長了眼睛。

這可不是空中纏斗時，那些一眨眼就會錯過的射擊窗口。

正六點方向的咬尾射擊，最大的優勢是能讓飛機員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瞄準。

但即便是他和隊友四人輪番射擊，對方也僅僅靠踩舵偏航的小幅度動作，十分輕松地躲開了。

如果換庫爾特自己遇上這種情況，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部躲開。

無線電頻道內的對話中也充斥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味道。

幾乎所有人覺得，眼前的噴火就仿佛是兩條泥鰍一樣。

任憑他們從各種角度瞄準射擊，都能從想不到的角度躲開。

“我打中了！”隊友興奮的呼聲在庫爾特的耳邊響起。

剛才的轉向讓雙方都掉了一些速度，正好也拉近了兩邊的距離。

敵人的僚機恰好露出了部分側翼，被隊友抓住了破綻。

一發20毫米高爆彈炸斷了噴火的右側副翼，令它的整個機身忽然向右傾斜。

下一刻，噴火的飛行員又把飛機姿態強行修正了回去，不過卻讓飛行速度再次降低。

“黃色分隊其余人別動！”

庫爾特看了看即將過半的燃油表，意識到這是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于是立刻放棄追擊敵人的長機，轉而向前推桿，俯沖提速的同時朝著另一架噴火沖了過去。

“黑色三號四號，射擊不要停！”

在庫爾特的要求下，跟在敵人僚機后方的兩架Bf109還在不停地傾瀉火力。

直到機炮彈藥用光，只剩下了撕布機的尖嘯聲。

那架被打傷的噴火仍然在拼命的躲避從后方射來的子彈。

不過副翼被打傷后，動作明顯遲鈍了許多，機翼和機身上也多了一些彈孔。

就在此時，左側那架僚機噴火再次向內傾斜機身。

而庫爾特因為淺俯沖攢速，恰好處于兩人內側的位置上。

敵人的舉動清楚的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立刻拉桿，預判對方飛行軌跡的同時，抬起機頭將槍口指了過去。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又立刻反向傾斜機身，想要躲開這次攻擊。

然而控制飛機滾轉的副翼損壞，讓噴火的動作變得遲緩。

也成功讓庫爾特逮到了這個絕佳的射擊窗口。

沒等眼前的瞄準環全部套中敵機，庫爾特便按下了操縱桿上的開火扳機。

整架戰斗機的火力朝著對方傾瀉而去。

連續命中的20毫米機炮在右翼下方炸出了好幾個拳頭大小的破洞。

甚至右側的起落架也被打飛了出來。

對方一邊下降，一邊在空中翻轉了一圈，接著開始拖著一條不明顯的黑煙向下墜落。

不過噴火的姿態并沒有徹底失控，依舊保持著正飛，最后成功迫降到了下方的草地上。

“時間差不多了。”

庫爾特見到得手后，立刻向其他人說道，“調轉航向170，準備返航。”

其余的Bf109紛紛轉向，開始撤離。

一陣劇烈的摩擦聲后，強烈的震顫感總算停了下來。

查德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成功迫降，身上也不見任何傷口。

劫后余生的后怕與恐慌這才突然涌上心頭，讓他猛烈地呼吸了起來。

他松開死死握著操縱桿的雙手，然后顫抖著扒住了座艙蓋，拼盡全力將其向后推開。

艙外新鮮的空氣混合著泄漏的航空燃油味鉆進他的鼻腔。

緊接著，一股惡心的感覺開始縈繞在他的胸口，就像是原地轉圈后突然立定那樣難受。

加上強烈緊張帶來的橫膈膜痙攣，酸水瞬間從胃部翻涌沖出，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嘔——??！”

查德趴座艙邊上吐了好一會，直到耳機中傳來了艾爾琳急切的呼聲后，才慢慢回過神來。

“查德！查德！你沒事吧？！”

“沒……沒受傷……”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強忍著惡心開始解起了身上的安全帶。

“你先在原地等著，我馬上聯系……”

艾爾琳的話還沒說完，耳機里的聲音就突然斷掉。

應該是電臺在剛才的迫降中被震壞了。

他翻身從座艙中爬了出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根本沒有力氣，又一路從彎曲變形的機翼上摔到了草地上。

查德抬頭望去，用力舉起了右手，向著仍在空中盤旋的艾爾琳揮了幾下。

剛一深呼吸，胸中的惡心感再次襲來，又讓他埋頭吐了起來。

被敵人擊中時的子彈呼嘯和爆炸，還有飛機墜落時的震顫感，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此時，飛機泄露的燃油開始燃燒，火焰緩緩爬上了機身。

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又朝著遠處爬行了數十米。

最后失去意識倒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