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流言之力
- 唐:奴賊成王
- 賀蘭爬山狼
- 2271字
- 2025-05-07 00:06:00
得月樓二層雅間內,窗上的雕花槅扇將街市的喧囂隔絕在外,鎏金獸首銅爐吐著裊裊龍清香。
場地雖無比奢侈,可郭逸親手為三人斟滿尋??梢姷乃诿拙?。
廊下隱約傳來胡姬撥弄琵琶的聲響,便被郭逸的笑聲斬斷。
他用銀刀劃開滋滋冒油的羊腿,油脂滴落在炭盆里騰起青煙:“二位大人盯著這桌酒菜,倒像是看著刑場的斷頭臺?!?
刀刃折射的冷光掃過裴鑄緊繃的下頜,又落在張祥驟然收緊的瞳孔上。
“二位可知,”郭逸將剔骨銀刀擱在青玉碟上,“半個時辰前,信鴿已馱著印有二位的印信的歸隊文書,飛到了平涼郡各處上官的案頭,你們反也是反了,不反還是反了?!?
裴鑄終究是沒有忍住:“郭軍師好手段,如今我二人百口莫辯,遂了你的意”
“哈哈哈,裴大人謬贊,只是因勢而為罷了!”說著話他還給二人盤中夾了兩塊烤半排。
張祥緩緩夾起盤的肉,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裴鑄更是心急:“老張,你還能吃得下,我們這是典型被算計了,你……”
“那,你待如何?”張祥一句話,把裴鑄問的啞了口。
“郭軍師這局,當真是算準了人心?!彼氏氯鈺r,喉間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嘆息。
郭逸心下盤算,想要真正讓二人為自己所用,那就要“殺人誅心”,“今日請二位大人來得月樓,我確實有一事相商,成則雙贏,不成則我贏你們……”
聽他這么說,張、裴二人都看著他,等下文。
“你二人如今事實上已是‘我們’的人,而且以你們二人的影響力,這樣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去大興城(西安)?!?
郭逸的聲音帶著炭火烘烤的暖意,卻讓張祥后頸滲出冷汗。
裴鑄的拳頭在袖中捏得發白,指節咔咔作響。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麾下最得力的偏將因延誤軍糧被煬帝下令車裂,連求情的監軍都被剜去雙目。
此刻郭逸輕飄飄的一句“傳去大興城”,就像一把無形的刀架在脖頸上。
“而且,那位可不會聽你的解釋,天下之大,你們沒有第三條路!”
郭逸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向頭頂。
張祥突然想起去年朝會時,諫官因進言削減遼東軍費,被當場杖斃在丹墀之下。
如今自己“歸降叛軍”的罪名,怕是連全尸都難留。
當“第三條路”的最后一絲幻想被掐滅,他終于彎下挺直了半輩子的脊梁,抱拳的手微微顫抖:“張某甘拜下風,以后唯你馬首是瞻!”
郭逸急切地扶住張祥手臂他望著張祥低垂的眉眼,在心地暗想:這只在隋廷官場浸淫二十年的老狐貍,終究還是被“大興城”三個字折斷了傲骨
裴鑄將酒碗重重磕在案幾上:“罷了罷了,俺這副臭皮囊,就跟著你們干了?!痹捯粑绰?,郭逸已將斟滿粟米酒的白玉碗推到他面前。
“裴將軍的刀,砍過突厥人的彎刀,也斬過監正的狗頭。”郭逸舉起酒碗,“往后這把刀,該為天下饑民而揮?!彼麍远ǖ目粗徼T,“白牧軍的大旗,缺不得裴將軍這樣的虎狼之將?!?
半個時辰后,三人踩著歪斜的步子走出雅間。
裴鑄望著郭逸安排的三十名精壯漢子,說是保護,倒更像無形的繩索。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把刀,怕是再難砍回隋軍的陣中了。
而張祥望著遠處白牧軍臨時府邸前的守衛,袖中那封未送出的家書,終究還是被冷汗浸得發潮。
而后郭逸怎么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其間郭逸和白瑜娑不止一次閉門詳談,“你這流言之力,可當真是把誅心的刀,現在確定要拿那兩個歸附的郡守做文章?”
郭逸將一杯茶推過去:“與其說是文章,不如叫試金石?!彼槌霭刖砦臅E未干的“歸附檄文”上,張祥的小楷工整如刀刻。
“張祥的筆,裴鑄的刀,再加上各城守將對隋廷的怨氣,這仗不用打,也許就能讓蕭關的城防先塌一半。”
白瑜娑抓起文書冷笑:“隋軍的弩箭可不長眼,你就不怕那些守將把咱們的信使當靶子?”
他突然湊近,身上的馬奶酒氣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上個月在會寧,我的探子被剝了皮掛在城樓上示眾?!?
“所以才要雙管齊下。”郭逸鋪開第二卷帛書,上面密密麻麻列著各城糧草存量與守兵布防,“讓張祥以舊部名義寫親筆信,再派裴鑄的親衛送降書——那些守將就算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得罪裴軍的后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白瑜娑腕上的擘張弩,“何況,咱們的擘張弩,也該讓隴右聽聽動靜了?!?
白瑜娑聞言大笑,抓起案頭酒壇仰頭灌下:“幸虧你小子不是敵人!”
這事又發酵了兩日,二十名身著皂衣的信使跨上快馬,前去烏氏縣,百泉縣,會寧縣,默亭縣還有沿線堡寨,瓦亭關、蕭關等遞送招檄文。
臨行前,郭逸往每人手中遞一白由:“見到守將先遞這個,若對方接了,再掏檄文;若是拔刀...”他狠絕的說“用弩箭射穿他們的喉嚨?!?
先說這烏氏縣史訶耽接到檄文后,作為守城尉心里多了許多的心思,畢竟前些日子才被郭逸坑走了六百匹夫良馬,這可以近萬兩金,怎么可能不恨。
可是他看如今平涼郡的局勢,又怕自己孤木難支。
雖說朝廷這幾日已經發了文書要求伐逆,可以如今白牧軍的勢力,就是張、裴二們郡守都投降了,僅靠烏氏縣不足1000多的兵力,豈不是以卵擊石。
可若是就這么降了,就目前看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后來又想到黎陽的楊玄感無故要買那么馬,怕未來要有大事發生。
一時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只得選擇觀望,可是夜夜睡不好,尤其熬人。
可他也明白,萬事最怕這墻頭草,不能果斷做決定,便必然失了先機。
就在他夜夜難寐的時候,接到了平涼郡守皇甫無逸傳來的書信。
如今的皇甫無逸正在蕭關,而這里因其戰略地位的重要性,常年多備儲糧,素有“蕭關儲糧可支十萬眾”的說法。
而且蕭關又控制著清水河通道,所以一般的情況下,只要堅守此關,就可不戰而勝。
而因其就在平涼郡內,所以平時防備也都交給平涼郡守。
白牧軍攻打平高縣那天,皇甫無逸正好在蕭關檢查防務,至此,他才以平涼郡最搞長官的身份也向郡內各處發了繳逆的文書。
然而給史訶耽的卻略有些不同。
信的內容大概是,相較與其它地方,烏氏縣、彈箏峽、默亭縣、瓦亭關如果與蕭關能夠緊密團結,那么即使是再厲害的軍隊也要費上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