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以前是對家。

綜上，前人已經總結了一條可行性很強的道路——

被軟封殺？別怕！

去國外刷大獎。

只要你出名了，全世界都會對你熱情擁吻。

驀然回首，你猛地發現——世上沒有壞人，只有擁躉。

盧同決定照搬這條路。

沒拿獎也沒關系。只要提名了，回港在《文匯報》《大公報》等自家報紙上營銷一波，把對手吹得天花亂墜，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見識過內娛千奇百怪營銷方式的蛋蛋后，最擅長的就是營銷。

……

“同仔請客啊？”張鑫巖沖著盧同又問了一遍，盧同點頭，張鑫巖拿起喇叭大喊，“盧生請客，大家一起來宰這個狗大戶！”

“好啊！”劇組一片歡呼。

只有朱圓圓婉拒了：“我今晚還有應酬，你們聚吧！”

“大紅人就是忙?。　睆場螏r感慨了一句，開始收拾電影器材，嘴里還不忘給盧同挖坑，“今晚盧生要請我們多少錢啊！”

燈光師姚志豪起哄：“少說也要請一千吧！”

“一千哪夠？同仔大方——”張鑫巖繼續戴高帽，“三千！”

盧同：(⊙o⊙)

我認你是親叔，你卻害我血輸！

沈巍放聲大笑，在公司六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盧同吃癟。

“笑毛?。　北R同對著沈巍的臀就是一肘擊，指著拍攝設備，“這是老豆剛從影聯帶回來的，一套將近七十萬，還不幫忙收好！”

“知道了。”沈巍揉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去干活了。

惠櫻紅見大家都在忙，瞥見阿梅在搬東西，忙上前幫忙。阿梅指著片場外的白色面包車：“你把東西搬到那里，車是我們公司的，等下張生會把車開回去?！?

“好。”惠櫻紅搬起箱子就走。

邱淑珍看到灶臺邊的塑料砧板上還有幾個泡芙，阿梅準備扔掉，急忙跑上前：“姐姐，唔好丟喇，畀我帶返去畀細佬細妹食。”

“好?！卑⒚分狼袷缯涫俏髯型瑢W的妹妹，找了裝蛋撻皮的盒子，把泡芙放進去，“拿好了?！?

“謝謝姐姐！”邱淑珍接過盒子甜甜一笑，轉頭就跑——她剛剛看到阿爸在門口了！

沈巍把器材搬到面包車上，看到惠櫻紅搬了一堆東西堆在車旁，趕緊用鑰匙打開后備箱，幫忙把東西搬上去?；氐狡瑘鰰r，沈巍發現邱淑珍不見了，忙問坐著休息的阿梅：“你有沒有看到那小鬼？”

“哪個小鬼？”阿梅懵圈。

“邱淑珍！”

“那女孩叫邱淑珍啊?！卑⒚费杆俜磻^來，回道，“她阿爸來接人了，剛剛離開?！?

“沒丟就好?！?

很快，東西就收拾完了。鍋碗瓢盆原地壘好，不帶走。張鑫巖從沈巍手上拿過鑰匙，開車回公司。公司辦公樓旁搭了一個鐵皮車庫，把車停進車庫里，車庫門一鎖，東西就不怕被偷，也不用搬來搬去。

左派的片場規模比較小，公司離片場就五分鐘的腳程，張鑫巖很快就把車停好了。老麥在茶水間打水時，聽到車庫鎖門的聲音，出去和張鑫巖打招呼。張鑫巖借花獻佛：“同仔請劇組所有人吃飯，你來嗎？”

“必須來??！”麥金喜把馬克杯放到桌上，跟著張鑫巖一起走了，出門前還不忘對著安保室喊，“老徐，我去外面吃飯，記得看門。”

保安徐聲音洪亮：“收到！”

兩人走到片場外的小吃攤時，劇組的人已經到了。

“吃什么，隨便點！”盧同見干爺爺給的十個武師有些緊張，熱情地招呼他們來小吃攤，拋磚引玉般，向碗仔翅的老板訂了二十三份吃食。

暮色中的巷道飄著油爆蒜香，十幾盞白熾燈在鐵皮攤檔上方搖晃。

惠櫻紅踮著腳尖，數著小攤竹簽上的魚蛋，碎花連衣裙的裙擺掃過摞著的啤酒箱，驚起幾只打盹的野貓。

“三碗云吞面走蔥，牛雜要蜂窩肚配黃芥末。”張鑫巖的竹筷在醬油瓶上敲出鼓點，后仰時藤椅發出吱呀聲響，被阿梅無情嘲笑。

姚志豪從附近報攤買了一份《東方日報》，胳膊肘撐開半張報紙，副頁的頭條上寫著“恭喜張美俊導演的《千刀萬里追》票房大捷”。

“來一份豬油渣拌飯！”姚志豪沖伙計喊話，喉結上的疤痕跟著跳動——那是早年在邵氏片場工作時，被跳彈的道具劍誤傷留下的。

麥金喜從帆布包掏出放大鏡，鏡片懸在碗仔翅上方兩寸：“發菜絲少過前日三成?！?

牛雜芳聽到這話，急忙給麥金喜一把花生米，用蹩腳的國語賠笑道：“老宋的發菜絲用完了?！?

“也不備齊一點?！丙溄鹣侧洁熘障禄ㄉ?，沒再計較。

牛雜芳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們劇組二十幾號人涌過來，一人點了一碗碗仔翅，發菜絲會用完嗎？

阿梅無語：“今天是盧生請客，你還這么計較！掃興！”

“你不懂！”麥金喜搖頭晃腦地把放大鏡放回包里，換了話題，“下晝剪輯室冷氣壞了，阿梅，明天記得找師傅來修?！?

“隨便修修就好了，下個月，我們換新的?！北R同咽下魚蛋，口齒勉強清晰地說。

沈巍抽出一雙竹筷，剛插到干炒牛河，惠櫻紅遞來一罐辣椒油。沈巍搖頭婉拒：“《申報》講，吃辣生暗瘡?！痹捯粑绰?，少女已經舀了勺咖喱汁澆在自己的白切雞上。

“盧生、阿紅！”甜妞的聲音從邵氏片場的方向飄來，手上還拿著一杯單凍檸茶。

“甜妞，你落班啦？”惠櫻紅放下筷子，開心地跑上前。

“中午剛殺青，去隔壁劇組客串了一下?！碧疰せ卮稹?

盧同好奇：“聽說今天片場殺青了兩部戲？”

“就《射雕》殺青了，還有哪個劇組——”甜妞疑惑了一下，猛地想起一事，改口道，“應該是李導的《乾隆下江南》補拍鏡頭結束，被大家誤認為殺青了?！?

李瀚祥也在片場？

李瀚祥和胡金全是好友，要是能靠著李瀚祥搭上胡金全……

“誒！”盧同掩蓋心中失落，熱情地招呼著甜妞落座，“來都來了，一起吃個飯！”

小攤里，收音機傳出了去年由許冠潔演唱的《半斤八兩》。

“我哋呢班打工仔，通街走糴直頭系壞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