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沈菀卿因為在咖啡廳喝多了咖啡，翻來覆去睡不著。

索性爬起來打開電腦，翻出珍藏的十幾個顧云舟的講棋視頻。

耳機里漏出顧云舟清凌凌的聲音，屏幕上少年正拿鼠標戳著棋盤：

“這里拐頭是正手，但你要是敢...”

沈菀卿盯著他說話時微顫的睫毛尖，忽然想起在鷺島那晚：海風掀起的白襯衫衣角，沙灘上用貝殼畫的棋盤，還有他握著自己鼠標認真下棋的模樣，自己莫名其妙發燙的耳根。

等回過神來，視頻進度條早跑了大半。

“小舟舟，你一定要考上震旦呀。”

沈菀卿想著，打開QQ，給滬上幾個從事圍棋教育的棋友發消息：

“你好，麻煩問一下，國慶節期間，滬上哪里有沒有組織比賽，可以拿業余5段證書的那種。”

要說起國內的業余段位證書，那水可深了。

像芭樂這種小縣城，縣冠軍才給發個業余1段，實際上實力都能摸到6段門檻。

但到了滬上這種大城市就不同了，區級比賽進個前幾名，直接給你蓋5段的紅戳。

過兩年更離譜，聽說同是5段能差出六個子的天塹，差不多就是顧云舟和韓尋文的差距。

當然，沈菀卿打聽這個自然不是為了自己參賽，而是想讓顧云舟能來拿個業余5段的證書，方便參加震旦的圍棋特長生比賽。

畢竟一心賭晚報杯，終究還是有點風險。

……

第二天上午，芭樂一中高三七班的英語課上，顧云舟單手托著腮幫子，眼睛直愣愣盯著課本發呆。

講臺上漂亮的女老師正講解著完形填空，可那些知識點全被他腦子里“啪啪”的棋子碰撞聲給蓋過去了。

腦子里在復盤昨晚跟李青天下的那盤棋，推演了兩遍，發現從頭到尾，對方沒有半點機會。

李青天終究是年紀大了，實力跟虎糾的韓彥博差不了多少了。

不過眼下他更惦記的是晚上第三輪比賽，對手可是大名鼎鼎的“龍飛虎”。

當然這個龍飛虎倒不是當年在清風圍棋贏了羅星河的丁威，而是被別人搶先注冊了。

現在該ID擁有者是散裝省的職業棋手周鎮宇，目前是職業三段。

周鎮宇年紀小顧云舟一歲，不過履歷倒是還過的去。

他在2000年獲得了晚報杯冠軍，同年成為職業棋手，后來也參加過圍甲比賽。

大概是到了2018年覺得在職業棋壇混不出名頭，就退役成為業余棋手。

然后就蛟龍入海，晚報杯、黃河杯、智力運動會之類的業余比賽冠軍拿到手軟。

在2023年被國際業余圍棋聯盟賦予業余8段，到了2025年更是榮登全球業余棋手積分榜首。

他的棋風以凌厲攻擊著稱，而且擁有職業棋手的底蘊，被譽為“攻如烈火，守若磐石，算無遺策”。

就目前來看，應該是顧云舟遇到的最強的對手。

顧云舟課間翻出最新一期《圍棋天地》，上面正好有對方上個月全國個人賽的棋譜。

他過了一遍記載腦中，一天時間里不停拆解分析。

越琢磨越來勁，因為對方好戰，正好也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下課鈴一響，顧云舟溜達著往圍棋活動室晃悠。

這幾天已經養成了習慣，就算不下棋，也會來看看。

畢竟自己重生前，就無比希望學校里能有這么一個地方。

現在雖然跟他們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但是圍棋普及工作，自己力所能及的，還是該參與一下。

活動室里，周曉涵正跟韓尋文在棋盤上殺得火熱。

顧云舟心想，這一對這輩子說不定要提前開始了。

不過也好，省得韓尋文被那朱白薇養了四年的魚。

“哎！”

周曉涵一抬頭看見顧云舟，雙馬尾跟著晃了晃，

“顧大高手又要說晚上得去下那個東洋杯對吧？”

顧云舟點點頭：

“是呀，昨晚又晉級了。”

“哇！好厲害哦！”

周曉涵故意拖長音調，裝模作樣拍了兩下手，心里卻暗戳戳想著：

過兩天我就要去見那個ai，到時候看你還怎么扯謊。

眼看韓尋文死活不認輸，她突然“嘩啦啦”把棋子掃得滿桌亂滾：

“不下啦，我也要早點回去，晚上請叫我ai和龍飛虎對決，堪稱世紀大戰呀！”

說完像只兔子似的蹦起來，馬尾辮在夕陽里甩出個金燦燦的弧度，一溜煙跑沒影了。

韓尋文盯著滿地棋子發愣，心里翻江倒海。

跟自己一起學棋的人，現在居然要跟龍飛虎這樣的高人對決了？

他也琢磨著，晚上得逃個課，去網吧看棋。

……

顧云舟到家剛登上QQ，沈菀卿的消息就噼里啪啦彈出來，全是周鎮宇的棋譜分析。

“明天上午沒課，我今天又回家了，你安心下棋，好好加油！”

打開了tom圍棋，發現還有十分鐘才開始，于是捂著臉閉上眼睛，放空腦子。

此時京都國少隊里。

周鎮宇比顧云舟還緊張，他是2000年就定段，入選了國少隊。

后來由于剛脫離父母管束，加上年紀小自制力較差，就沉迷上電腦游戲，這幾年棋力幾乎是原地踏步。

今天發現自己對手是那個五十二連勝的ai，還把自己幾個隊友都干趴下了，心里不免直打鼓。

“老周，今天拜托你幫我們報仇了。”

傍晚訓練結束，朱元浩胳膊往他脖子上一勒，拽著就往食堂跑。

打完飯還哐哐往他盤子里懟紅燒肉：

“多吃點補補腦，晚上干死那小子！”

周鎮宇戳著飯粒嘆氣：

“人家連勝記錄擺著呢，搞不好是哪個國家隊老師的馬甲...”

朱元浩筷子往桌上一拍：

“嗨，俞道說了，那就是個林北鄉下的一高中生。你看他每盤都點三三，哪個職業棋手會這么下？”

這話像打了針強心劑，周鎮宇眼睛唰地亮了——要真是職業高段棋手咱認栽，收拾個業余的怎么說也是贏面大吧？

回到宿舍，國少隊的小家伙們，他們留著周震宇在宿舍里，剩下人呼啦啦全擠進訓練室。

大屏幕直播對局，十幾個腦袋圍著棋盤擺變化，熱鬧得跟網吧開黑似的。

這一切就宛如芭樂縣的周斌家里。

周斌幾個棋友也都好奇，楊和彥為何會對這網絡比賽這么上心。

不過他們也關心，這叫ai的到底什么時候才會輸棋。

楊和彥心里直樂，要是你們知道這ai就是咱芭樂土生土長的高中生，你們比我還激動呢。

那感覺怎么形容呢，大概突然發現奧特曼住在自己小區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