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好工具包，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拉開偏廳大門，準備邁步出去的時候。

走廊外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福叔，都安排好了嗎？”

是宏振國的聲音。

“董事長放心，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聯系了幾家信得過的買家，正在評估報價。”福管家低聲說道。

“評估什么？價錢差不多就行了，盡快出手。”宏振國不耐煩地打斷。

“越快越好，我需要大量的現金。”

腳步聲越來越近。

姜臣停在門口，沒有立刻出去。

“董事長，您……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福管家勸說道。

“那些地皮和股份，都是老太爺一輩子的心血……”

“心血？哼。”宏振國冷笑一聲。

“老頭子都死了，留著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我現在需要的是錢，更多的錢。”

“只有錢，才能……才能解決問題。”

他的聲音開始有些含糊，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姜臣眉頭微皺。

他悄悄側身，躲在門后，透過門縫觀察。

宏振國和福管家正從走廊那頭走過來。

宏振國穿著一身昂貴的西裝，但頭發有些凌亂，眼神飄忽，臉色帶著一種不正常的潮紅。

他一邊走，一邊煩躁地扯著領帶。

福管家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滿臉愁容。

兩人正好走到了靈堂偏廳門口。

“對了，福叔。”宏振國突然停下腳步，看向緊閉的偏廳大門。

“那個姓姜的小子呢？來了嗎？”

“回董事長，姜老板那邊我聯系了，說是要等會兒，估計是在準備東西。”福管家回答。

“準備東西？”宏振國皺眉。

“讓他快點。”

“我爹這事兒，拖得越久越麻煩。”

“我總感覺……這老宅子陰森森的，待著不舒服。”

他搓了搓胳膊，看了眼四周。

“董事長，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福管家看宏振國臉色不對，勸說道。

“您這幾天都沒合眼了。”

“休息？我哪有時間休息。”宏振國煩躁地擺擺手。

“行了，我去書房待會兒。”

“有事再叫我。”

他不再理會福管家，轉身朝著主樓的方向走去。

福管家看著他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憂色更濃。

他猶豫了一下，也轉身離開了。

走廊里恢復了安靜。

........

市公安局。

張隊長看著技術隊剛剛修復出來的，從林曉曉直播錄像里截取的模糊畫面。

畫面很暗，噪點很多。

但隱約能看到，在林曉曉被鬼手抓住之前。

水塔底部那個黑漆漆的坑洞旁邊，像是站著一個人影。

一個穿著道袍的……

小孩？

張隊長揉了揉眼睛，湊近屏幕。

沒錯。

雖然極其模糊，但那輪廓，分明是一個穿著道袍的小孩。

小孩的身影一閃而逝。

緊接著，就是林曉曉的尖叫和混亂的畫面。

“這……”張隊長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廢棄水塔底下，半夜三更，出現一個穿道袍的小孩？

這怎么可能？

“隊長。”旁邊一個年輕警察拿著一份文件走過來。

“宏振國的行蹤查到了。”

“他今天上午在公司處理完事務后，下午就開車出去了。”

“我們的人跟丟了一段，最后發現他的車停在了……”

年輕警察頓了頓。

“停在了城隍廟附近。”

“城隍廟？”張隊長皺眉。

“那地方不是早就廢棄了嗎？他去那里干什么？”

“不清楚。”年輕警察搖頭。

“他進去之后，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才出來，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出來的時候，他……他手上好像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

張隊長手指敲著桌子，陷入沉思。

亂葬崗，廢棄紡織廠，水塔，城隍廟……

宏振國，姜臣，林曉曉，穿道袍的小孩……

還有那個匿名舉報電話……

“給我查。”張隊長猛地站起來。

“查那個廢棄的城隍廟。”

“查宏振國最近所有的資金往來。”

“查所有和宏盛集團、西郊紡織廠有關的舊案卷宗。”

“還有，”他看向年輕警察，“那個往生堂的姜臣，也給我繼續盯著。”

“我就不信了，這里面沒鬼。”

……

姜臣回到往生堂。

林曉曉果然還乖乖地守在矮幾旁邊，看到他回來，松了口氣。

“老板，你可回來了。”

“靈兒……靈兒她剛才好像又動了一下。”

姜臣走過去查看。

柳靈兒的氣息確實又平穩了一些，但依舊昏迷。

宏遠山的魂魄飄在一旁，焦急地看著。

“小友，怎么樣了？”

姜臣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他走到那堆陰沉竹前。

拿起之前被林曉曉砍出缺口的柴刀，又找來磨刀石，開始仔細地打磨刀刃。

一下，又一下。

很有規律。

林曉曉和宏遠山的魂魄都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快，柴刀的缺口被磨平，刀刃重新變得鋒利。

姜臣放下柴刀，又從工具包里拿出刻刀、鑿子、量尺等一整套專門用來處理竹子的工具。

他在一張空地上鋪開一張大的油布。

然后，將那些泡在凈煞水里，已經去除煞氣的陰沉竹，一根根搬了出來。

“老板，你要做什么？”林曉曉好奇地問。

“扎個……大件。”姜臣頭也沒抬，拿起一根最粗壯的陰沉竹，開始用量尺仔細測量尺寸。

宏遠山的魂魄看著那些竹子，又看了看姜臣專注的神情。

“小友，你是要……”

“宏老先生。”姜臣打斷他。

“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有些……驚世駭俗。”

“您在一旁看著就好，不要打擾。”

宏遠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飄到角落，靜靜地看著。

林曉曉也不敢再多問，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姜臣的動作。

姜臣深吸一口氣，他拿起刻刀，在那根陰沉竹上，開始勾勒線條。

不是隨意的切割，而是如同繪制圖紙一般，精確到每一分，每一毫。

線條流暢，轉折分明。

很快，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出現在竹子表面。

然后，他換上鑿子，開始小心翼翼地剔除多余的部分。

竹屑紛飛。

他的動作不快，但極其穩定。

每一次下鑿，都精準無比。

那根粗壯的陰沉竹，在他的手中，漸漸開始顯露出一個……

人形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