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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無常

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沙……沙……

一陣輕微的、仿佛鐵鏈拖地的聲音,從房梁的方向傳來。

很輕,很慢。

姜臣猛地抬頭。

只見房梁的陰影中,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凝聚。

不是實體。

更像是一團扭曲的光影,逐漸拉長、變形。

最終,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穿著一身慘白的長袍,袍袖寬大,幾乎垂到地面。

頭上戴著一頂極高的白色尖帽,上面寫著“一見生財”。

帽檐下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唯一清晰的,是那雙眼睛。

空洞,漆黑,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手中,拖著一條長長的、泛著幽光的鐵鏈。

鐵鏈的另一端,垂落在地,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是他?!?

姜臣瞳孔驟縮。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但那標志性的裝扮,那陰冷肅殺的氣息……

陰司正神,勾魂使者。

白無常。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

姜臣心中念頭急轉。

按理說,人死之后,魂魄自有陰差接引。

白無常親至,要么是死者身份特殊,要么是出了什么變故。

就在姜臣還在思索的時候。

那白色的身影,已經從房梁上緩緩飄落。

他懸停在半空中,距離地面約有半尺。

目光,先是落在了棺材里那具還在微微抽搐的僵尸身上。

然后,緩緩轉向了姜臣。

“凡人?!?

“此地亡魂,何在?”

姜臣心頭一凜。

果然是為了宏老太爺的魂魄而來。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這位差爺。”

“此間主人宏遠山,魂魄早已不知所蹤?!?

“我來之時,便已是如此?!?

“如今尸身生變,正待處理?!?

那白無常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緩緩飄到棺槨上方,低頭,空洞的目光掃過棺材里的僵尸。

片刻后,他再次轉向姜臣。

“魂,不在?!?

“尸,已變?!?

“此地,唯你一人,身負道法。”

他伸出慘白的手指,指向姜臣。

“是你,拘了此魂?”

陰司勾魂,自有法度。

陽間修士,膽敢插手陰司之事,拘禁待勾之魂,乃是大忌。

“差爺誤會了?!苯及櫭冀忉?。

“我受宏家所托,前來處理白事?!?

“發現魂魄不在,尸身有異,才出手鎮壓,以免為禍人間。”

“至于魂魄去向,我亦不知?!?

“不知?”白無常冷笑一聲。

“此魂陽壽已盡,名列勾魂簿,本該由我親自接引。”

“如今魂魄不見,尸身卻在此作祟?!?

“不是你這陽間術士從中作梗,還能是誰?”

他手中的鐵鏈,開始發出嘩啦啦的輕響。

一股更加龐大的陰煞之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凡人,交出魂魄,隨我回陰司受審?!?

“否則,休怪本座無情。”

姜臣臉色沉了下來。

這白無常,似乎認定了是他搞的鬼。

解釋不通。

“差爺明鑒?!苯嘉站o桃木劍,語氣也硬了幾分。

“宏遠山魂魄失蹤,另有蹊蹺,絕非我所為?!?

“我若想拘魂,何必等到現在?”

“更不會在此地留下這即將尸變的禍患?!?

“巧言令色?!卑谉o常厲聲道。

“陰司之事,豈容爾等凡人置喙?”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話音未落。

他手中那條泛著幽光的鐵鏈,猛地一抖。

嘩啦!

鐵鏈帶著刺骨的陰寒,閃電般朝著姜臣纏繞而來。

速度之快,遠超之前的僵尸。

姜臣早有防備,腳下急退。

同時,左手快速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破煞符”,朝著襲來的鐵鏈拍去。

“敕!”

符紙金光一閃。

然而,那鐵鏈卻視若無睹,直接穿透了符紙的金光。

啪!

符紙在接觸到鐵鏈的瞬間,便化為飛灰。

鐵鏈去勢不減,繼續朝著姜臣的脖頸鎖來。

姜臣心中一驚。

臥槽,外掛。

這還玩個雞毛。

他不敢怠慢,右手桃木劍急忙迎上。

劍尖點向鐵鏈的鎖頭。

叮!

一聲輕響。

桃木劍尖與鐵鏈碰撞,濺起一星微弱的火花。

一股巨大的陰寒之力,順著劍身傳來。

姜臣只覺得手臂一麻,虎口劇痛,桃木劍差點脫手。

整個人被震得連退數步。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白無常冷哼。

他手腕一抖。

那條鐵鏈在空中靈活地一甩,再次朝著姜臣纏來。

這一次,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鉆。

姜臣咬牙,強忍著手臂的麻痹感,揮舞桃木劍格擋。

叮叮當當!

鐵鏈與桃木劍不斷碰撞。

每一次碰撞,姜臣都感覺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一分,陰寒之氣也更盛一分。

桃木劍上的陽氣,在對方精純的陰煞之力面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劍身的光澤,正在迅速黯淡下去。

“不行,這樣下去,桃木劍撐不了多久。”

姜臣心念急轉。

對方是陰司正神,神力加持,尋常道法難以奏效。

必須用真本事了。

他虛晃一劍,逼退鐵鏈,同時快速后退。

左手伸入懷中,摸出一疊巴掌大小,顏色漆黑,質地奇異的紙張。

這紙張,比尋常黃紙更厚,更韌,表面有天然形成的暗紋。

正是姜家祖傳,用來制作特殊紙扎的玄陰紙。

他抽出一張玄陰紙,右手桃木劍暫時交到左手。

右手兩指并攏如飛,在那張黑色的紙上快速折疊、裁剪。

沒有圖紙,沒有度量。

全憑感覺和肌肉記憶。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指尖翻飛間,留下道道殘影。

“裝神弄鬼?!卑谉o常見狀,有些不耐煩。

他手中鐵鏈再次甩出,這一次,鐵鏈在半空中幻化出數道虛影,從四面八方朝著姜臣罩來。

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眼看鐵鏈即將及身。

姜臣手中的動作,也恰好完成。

一張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黑色紙鳶,出現在他指尖。

“疾。”

他低喝一聲,屈指一彈。

那黑色紙鳶翅膀一振,瞬間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迎向了漫天襲來的鐵鏈虛影。

嗤嗤嗤!

黑色紙鳶速度極快,在鐵鏈的縫隙中靈活穿梭。

每一次與鐵鏈虛影接觸,都會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鐵鏈上的陰煞之氣,被紙鳶吸收、化解了一部分。

“嗯?”白無??斩吹难壑校W過一絲詫異。

他沒想到,這小小的紙片,竟然能抵擋他的勾魂索。

就在他分神的剎那。

姜臣沒有停歇,雙手再次拿出玄陰紙,動作更快。

這一次,他同時折疊兩張。

轉眼間,兩個巴掌大小,身穿黑色甲胄,手持紙質長槍的紙人士兵,出現在他手中。

“兵!”

隨著姜臣一聲低喝。

他將兩個紙人士兵往空中一拋。

那兩個紙人士兵迎風便漲,瞬間化作半人多高。

它們的面容依舊模糊,但身上的甲胄和手中的長槍卻凝實了幾分,散發著淡淡的陰冷氣息。

它們落地無聲,邁著整齊的步伐,一左一右,朝著白無常沖去。

手中的紙槍,直刺白無常本體。

“紙人?”白無常看著沖來的兩個紙人士兵,語氣中帶著一絲驚疑。

“不對……這紙,這手法……”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面對兩個紙人士兵的攻擊,他沒有再用勾魂索。

而是寬大的白色袍袖一甩。

呼!

一股陰風憑空刮起。

兩個紙人士兵前沖的勢頭猛地一滯,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

它們手中的紙槍寸寸碎裂,身上的紙甲也開始剝落。

但它們并沒有后退,依舊奮力向前,試圖突破那股陰風的阻礙。

“姜家……”白無??粗莾蓚€在陰風中艱難掙扎的紙人士兵,又看了看半空中與勾魂索纏斗的黑色紙鳶。

他空洞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姜臣身上。

“你是……姜家的人?”

姜臣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又拿出了一張玄陰紙。

“住手。”白無常突然開口,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平淡。

他袍袖一揮,那股陰風瞬間消散。

兩個紙人士兵失去了阻礙,踉蹌幾步,停了下來,身上的破損不再加劇。

半空中,那條勾魂索也停止了攻擊,重新化為一條普通的鐵鏈,被白無常收回手中。

黑色紙鳶盤旋一圈,飛回姜臣身邊,重新變回一張普通的黑色紙片,落在他掌心。

靈堂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緩和下來。

姜臣看著突然停手的白無常,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有放松警惕。

“你既是姜家傳人,當知陰陽規矩?!卑谉o??粗?,緩緩說道。

“姜家紙扎術,溝通陰陽,渡魂送鬼,向來與我陰司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棺材里的僵尸。

“此間事,確有蹊蹺。”

“宏遠山魂魄失蹤,并非尋常?!?

姜臣聞言,心中微動。

看來,這姜家紙扎術的名頭,在陰司那邊還挺響亮。

“差爺明察。”姜臣收起玄陰紙和桃木劍,拱手道:“我確實不知其魂魄去向。”

白無常沉默了片刻。

“罷了。”他最終說道。

“此事,本座暫且記下。”

他重新看向姜臣。

“你既是姜家后人,當有手段查明真相。”

“限你……”

“頭七之內?!?

“尋回宏遠山魂魄,送其歸位,或引入輪回?!?

“否則……”

“頭七一過,魂魄若還滯留陽間,或被邪祟所用,陰司必將介入?!?

“屆時,事情就沒這么簡單了?!?

姜臣眉頭緊鎖。

尼瑪,老子就一個扎紙匠。

頭七之內,找到一個不知所蹤的魂魄?

談何容易。

更何況,宏家這潭水,明顯不淺。

“差爺,”姜臣問道:“能否告知,宏老太爺的魂魄,是否有可能是被……其他陰司之人帶走了?”

白無常搖了搖頭。

“勾魂簿上有名,除當值勾魂使者,無人可動?!?

“除非……”

他停頓了一下。

“除非,有大神通者,蒙蔽天機,強行截留?!?

大神通者?

姜臣的心沉了下去。

“言盡于此?!卑谉o常不再多說。

“你好自為之?!?

他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透明。

周圍的陰寒之氣,也隨之退去。

“記住,頭七?!?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靈堂內,只剩下姜臣一人。

他看向棺材里,那具被金光咒重創,暫時無法動彈的僵尸。

“頭七”。

“從宏老太爺去世算起,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媽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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