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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銅燼燈》

第一章血染青燈

東荒大陸的夜雨裹著血腥氣,將林氏宗祠的朱漆大門染成暗紅。十六歲的林寒跪在青石階上,掌心被碎瓷片割得血肉模糊,卻仍死死攥著半塊刻著“林“字的族徽玉佩。

三日前家族大比的場景在眼前閃回。測靈石泛著灰蒙蒙的光,執(zhí)事長老搖頭嘆息的聲音刺得他耳膜生疼:“靈根駁雜,此生難入凝氣三層。“

“這樣的廢物也配姓林?“嫡系子弟的嗤笑混著雨水砸在臉上。林寒抹了把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詭異地懸浮在半空,在玉佩表面勾勒出繁復(fù)的云紋。

祠堂內(nèi)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林寒渾身一震,那是父親最珍愛的青花梅瓶——半月前父親閉關(guān)沖擊筑基時,還笑著說要拿這祖?zhèn)髦锝o他換洗髓丹。

“爹!“他踉蹌著撲向偏殿,卻在門檻前生生剎住腳步。

七盞長明燈映著滿地血泊,素來威嚴的父親仰面倒在太師椅上,心口插著半截青瓷片。更駭人的是那張臉——整張人皮如同褪色的宣紙般耷拉在頸側(cè),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觀想境修士的顱骨,果然瑩潤如玉?!瓣帎艕诺穆曇魪牧荷蟼鱽?,黑衣人身形如煙,袖中探出的骨爪泛著青紫幽光,“小子,你爹臨死前用血遁術(shù)傳走半縷殘魂,可是藏在你身上了?“

林寒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低吼,轉(zhuǎn)身時袖中暗扣的雷火符已燃起青光。這是他花了半年時間在坊市淘來的保命符箓,此刻卻連黑衣人衣角都沒沾到,就在對方彈指間化作飛灰。

“倒是孝子?!昂谝氯溯p笑,指尖凝出一滴墨色血珠,“可惜你們林家旁支的血脈,只配做我血魂殿的燈油?!?

林寒感覺周身血液突然沸騰,皮膚下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黑紋。就在意識即將潰散時,懷中的玉佩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芒,祠堂供奉的三清像應(yīng)聲炸裂,露出一盞青銅古燈。

燈芯無火自燃,跳躍的焰心竟呈現(xiàn)出蓮瓣狀。林寒驚覺自己破碎的經(jīng)脈正在重組,丹田處凝結(jié)出一輪血色氣旋。黑衣人首次露出驚容:“燃魂燈!林家竟藏著這等至寶!“

“轟!“

古燈突然爆發(fā)出萬千道金線,黑衣人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化作飛灰。林寒噴出一口黑血,在徹底昏迷前,隱約看到燈影中浮現(xiàn)出個戴青銅面具的人影,指尖點在自己眉心。

“以血為引,以魂為燈,此乃《九轉(zhuǎn)玄天訣》總綱......“

暴雨沖刷著檐角的青銅風鈴,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寒強撐著翻出后窗,手中古燈在雨幕中映出詭譎青光。他最后回望一眼燃燒的祠堂,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火苗竟在半空凝成個模糊的“仙“字。

第二章幽冥血誓

林寒在腐骨鷲的尖嘯中醒來,發(fā)現(xiàn)正倒掛在千丈血藤之上。暗紅色霧靄遮蔽天光,腳下翻滾的粘稠血浪間,不時浮出森白的人面骷髏。他摸向懷中青銅古燈,卻抓了個空。

“在找這個?“沙啞如生銹鐵鏈摩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血藤主干上坐著個半透明的灰袍老者,枯槁的指尖正摩挲著青銅古燈。更詭異的是老者胸口插著半截青銅燈芯,每當血浪翻涌,那燈芯就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林寒瞳孔驟縮,那燈芯的斷裂處與古燈缺口嚴絲合縫——這殘魂竟是古燈原本的主人!

“三百年了...“殘魂突然將古燈拋向血海,林寒飛撲去接的剎那,血浪中伸出無數(shù)白骨手臂,“第一個考驗,從十萬怨靈手中奪回你的燈。“

腥臭的血水灌入鼻腔,林寒感覺千萬根冰針刺入骨髓。那些浸泡在血海中的骷髏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窩,下頜開合間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誦經(jīng)聲。他右臂皮膚突然浮現(xiàn)血色紋路,竟徒手撕碎了撲來的怨靈。

“有趣,血魔之體居然提前蘇醒了。“殘魂的聲音帶著玩味,指尖彈出血珠沒入林寒眉心。

劇痛讓林寒在血海中蜷縮成團,丹田處的血色氣旋瘋狂旋轉(zhuǎn),背后浮現(xiàn)出三頭六臂的魔神虛影。當他再次睜眼時,血海在他眼中已化作流淌的靈氣脈絡(luò),那些張牙舞爪的怨靈,不過是靈氣淤塞形成的漩渦。

青銅古燈正在百丈外的血渦中心沉浮。林寒踏著怨靈頭顱縱躍,每一步都在血海上踏出金色蓮紋。當他抓住燈盞的瞬間,燈芯突然爆發(fā)出漆黑火焰,將方圓十里的血海蒸騰成猩紅霧氣。

“第二個考驗?!皻埢瓴恢螘r出現(xiàn)在血霧中,胸口燈芯指向天際,“用燃魂燈燒斷鎖住老夫的九幽冥鏈?!?

林寒順著望去,渾身血液幾乎凝固。原來纏繞血藤的并非藤蔓,而是九百九十九根銘刻佛經(jīng)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掛著顆仍在跳動的金丹!

“這些是歷代血燈持有者?!皻埢険崦渲幸活w刻著“林“字的金丹,“包括你們林家十七位先祖?!?

林寒握燈的手劇烈顫抖,燈焰映出鎖鏈上密密麻麻的姓氏。當他看到最新那根鎖鏈末端浮動的虛影時,古燈差點脫手墜地——那分明是父親閉關(guān)時穿的法袍!

“他們自愿成為燈油。“殘魂的瞳孔化作兩簇幽火,“現(xiàn)在輪到你了?!?

血霧突然凝聚成血色契約,林寒識海劇震,《九轉(zhuǎn)玄天訣》的經(jīng)文自動浮現(xiàn)。他此刻才驚覺,這功法每層突破都需要修士精血為引,而父親閉關(guān)前給他的洗髓丹...分明帶著青銅燈油的氣息!

“原來林家世代都是你的血奴!“林寒雙目赤紅,背后魔神虛影仰天咆哮。

殘魂卻突然捏碎那顆林氏金丹,磅礴靈氣注入古燈:“若不愿,你現(xiàn)在就能帶著燃魂燈離開?!八赶蜓I峡针[約的出口,“只是血魂殿的追兵已到幽冥崖...“

古燈映出血海外界的畫面:七個黑袍人正在崖頂布陣,為首者手中拎著的,赫然是昏迷的玄衣少女——林寒在族學唯一的朋友,蘇家庶女蘇璃!

第三章血燈引

青銅燈焰在血色契約上灼燒出焦痕,林寒背后的魔神虛影突然伸手攥住他的心臟。劇痛中,他看到自己左眼映出幽冥崖頂飄雪,右眼卻倒映著三日后蘇璃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場景。

“這是燃魂燈的‘三世瞳’?!皻埢晷乜诘臒粜就蝗簧扉L,刺入林寒眉心,“能見過去未來,代價是五感錯亂?!?

林寒踉蹌跪地,指尖陷入腐肉般的血藤。他此刻才看清,那些纏繞金丹的青銅鎖鏈上,細如發(fā)絲的銘文竟是流動的——每個林家先祖的名字都在鎖鏈上重復(fù)鐫刻九次,如同九世輪回的囚徒。

“戌時三刻,血鷲食眼?!皻埢晖蝗煌鲁鲎徴Z,“你現(xiàn)在趕去幽冥崖,還能救下那女娃的左眼。“

林寒猛然抬頭,古燈映出的畫面里,黑袍人手中的剔骨刀正滴落墨綠色液體。蘇璃脖頸處的胎記突然泛起青光,竟與青銅古燈底部的云紋一模一樣!

“她身上有另一半燈芯!“殘魂首次露出急切神色,整片血海隨著他的情緒翻涌,“血魂殿要用活人養(yǎng)燈,子時前若不能......“

話音未落,血海上空突然裂開七道紫雷。林寒懷中古燈劇烈震顫,燈油竟是他腕間流出的鮮血。那些懸浮的血珠自動排列成星圖,指向崖頂某處暗穴。

“用燃魂燈燒我!“殘魂突然抓住林寒的手按向自己胸口,“這些佛紋鎖鏈遇血即長,唯有同源燈焰......“

林寒瞳孔中的未來畫面突然碎裂。他看到自己此刻若燒斷鎖鏈,殘魂脫困瞬間就會捏碎蘇璃的魂魄;但若轉(zhuǎn)身離去,血藤上所有林氏先祖的金丹都將化作燈油注入古燈。

“選第三條路?!澳裉撚巴蝗婚_口,聲音與林寒重疊。

他徒手挖出丹田處的血色氣旋,連同半副肋骨擲入古燈。燈焰暴漲的剎那,九百九十九根青銅鎖鏈同時繃直,那些懸掛的金丹如流星墜入血海。殘魂發(fā)出非人的嚎叫,胸口燈芯寸寸斷裂。

“你竟敢用血飼燈!“殘魂的身軀開始虛化,“沒有我傳授......“

“你教我的《九轉(zhuǎn)玄天訣》第二篇第七行,藏著一句倒寫的‘萬物皆燈油’。“林寒七竅流血,手中卻結(jié)出完美道印,“多謝前輩教我——如何把殘魂煉成燈芯!“

血海突然沸騰如熔爐,殘魂的慘叫化作漫天金色符文。林寒抓住那截斷裂的燈芯刺入右眼,劇痛中,他看見蘇璃脖頸的胎記正與自己手中的半截燈芯共鳴。

幽冥崖頂?shù)穆溲┩蝗混o止。當林寒破開血海沖天而起時,懷中的青銅古燈已變成妖異的雙色焰心,映出崖邊七個黑袍人驚駭?shù)哪槨?

“時辰未到......“為首黑袍人話音戛然而止。

林寒右眼淌下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燈盞形狀,那些飛濺到黑袍人衣角的血滴,突然燃起沒有溫度的青色火焰。七個筑基期修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化作七盞人形燈籠懸浮在半空。

蘇璃跌落雪地時,看見少年左眼重瞳中流轉(zhuǎn)著血色星圖,右眼卻嵌著半截青銅燈芯。她頸間胎記突然灼痛,恍惚間竟聽到自己體內(nèi)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響。

“別碰那燈芯!“她突然尖叫,“那是輪回契......“

話未說完,林寒手中的青銅古燈突然映出萬丈紅塵。兩人腳下的雪地裂開深淵,露出其中無數(shù)盞漂浮的青銅燈,每盞燈芯都燃燒著熟悉的面孔——那竟是三百年來所有林氏族人!

第四章往生鏡影

七盞人形燈籠映得雪地猩紅,蘇璃頸間胎記突然剝離皮膚,化作青銅殘片嵌入古燈缺口。林寒右眼的燈芯劇烈震顫,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入——三百年前的血月夜,戴著同樣青銅面具的玄衣女子,將半盞燃魂燈按進他胸膛。

“原來你就是那個叛逃的燈奴。“沙啞嗓音穿透暴風雪,漫天燈籠突然匯聚成血色漩渦。漩渦中踏出的灰袍人,竟與血海殘魂有七分相似,只是胸口插著完整的青銅燈芯。

林寒瞳孔中的血色星圖自動運轉(zhuǎn),卻看不透此人修為。懷中的古燈首次發(fā)出恐懼的嗡鳴,燈焰縮成黃豆大小。

“血魂殿主居然親自來捉煉氣期的小輩?“蘇璃突然冷笑,指尖凝聚的冰晶化作玄奧符印。她發(fā)間不知何時多了支破碎的玉簪,簪頭雕刻的正是青銅古燈缺失的蓮紋。

灰袍人袖中飛出的鎖鏈突然停滯在半空。他盯著蘇璃眉心浮現(xiàn)的雪紋,嗓音陡然尖銳:“玄冰仙子?!你不是被煉成往生鏡的器靈了么!“

暴風雪突然凝聚成冰鏡,鏡中映出的卻不是當下場景——三百修士正在圍攻雪山之巔的琉璃宮,為首者胸口赫然插著半截青銅燈芯。蘇璃的嘆息與鏡中玄冰仙子的聲音重疊:“當年你騙我點燃魂燈窺探天機,可曾算到鏡花水月會倒映真相?“

林寒右眼的燈芯突然刺入冰鏡,前世記憶轟然炸裂。他看見血魂殿主還是正道劍修時,如何將道侶玄冰仙子騙入往生鏡,又如何剜出她的冰魄道體煉制燈油。而鏡中揮劍斬向琉璃宮的少年劍修...竟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往生鏡最大的秘密,就是能照出魂魄最深的執(zhí)念。“蘇璃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她脖頸處的燈芯紋路與林寒右眼產(chǎn)生共鳴,“林公子,你當真不記得這把斬魄劍了?“

冰鏡應(yīng)聲碎裂,無數(shù)碎片中浮現(xiàn)三百世輪回的畫面。林寒痛吼著捂住右眼,指縫間溢出的卻不是血——而是細如發(fā)絲的青銅鎖鏈,正將蘇璃的魂魄緩緩扯向鏡中世界。

血魂殿主突然捏碎本命魂燈,滔天血浪中浮現(xiàn)九具黃金骷髏:“既然往生鏡現(xiàn)世,本座便用十萬修士精血重啟輪回大陣!“

林寒背后的魔神虛影突然實質(zhì)化,竟是被煉成燈奴的玄冰仙子殘魂。她指尖點在蘇璃眉心,冰晶瞬間蔓延全身:“要想斬斷輪回契,唯有讓燃魂燈吞噬真正的持燈人......“

未等說完,血魂殿主胸口的燈芯突然穿透時空,將林寒的心臟與三百年前的往生鏡相連。蘇璃在徹底冰封前,將半塊燈芯刺入自己天靈穴:“記住,下次在血海選擇時...燒斷所有鎖鏈......“

天地突然陷入絕對寂靜。當林寒再次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家族祠堂,掌心攥著未染血的族徽玉佩,檐角青銅風鈴正在雨中輕響——竟是回到了滅門之夜!

五章往生燈訣

祠堂漏雨的檐角在雷光中忽明忽暗,林寒攥著溫熱的玉佩踉蹌后退。掌心尚未結(jié)痂的傷口傳來刺痛——這痛感比記憶中的滅門夜早了半柱香。

“寒兒,怎的還不去睡?“父親的聲音驚得他渾身劇顫。抬眼望去,廊下執(zhí)傘的中年人眉眼鮮活,根本不是血海中那具被剝了皮的尸骸。

林寒喉間涌起血腥氣。右眼突然灼痛,青銅燈芯在瞳孔深處旋轉(zhuǎn),映出父親丹田處纏繞的七條透明鎖鏈——每條鎖鏈盡頭都系著盞青銅燈,其中六盞已經(jīng)盛滿暗紅液體。

“爹的洗髓丹...“他嗓音嘶啞得不像少年人,“是不是裝在青玉髓瓶里?“

林父撐傘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傘面垂落的雨簾遮住神色:“胡說什么,洗髓丹何等珍貴...“

話音未落,林寒已經(jīng)撞開偏殿暗格。青玉髓瓶在雷光中泛著妖異的紫,瓶中丹藥表面浮動的根本不是丹紋,而是細如發(fā)絲的青銅燈芯!

記憶如驚雷炸響。三百次輪回中,父親每次閉關(guān)前都會笑著遞來這瓶丹藥。那些被他親手喂進父親口中的“洗髓丹“,實則是將活人生魂煉成燈油的往生訣!

“為什么要騙我?“林寒捏碎玉瓶,瓷片割破掌心卻渾然不覺。燈芯在血水中瘋狂扭動,竟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林父的嘆息混著雨聲飄來:“寒兒,你看這祠堂的'林'字。“

林寒猛然抬頭。橫梁上鎏金的“林“字在燈芯映照下,竟是由無數(shù)細小的鎖鏈編織而成。那些鎖鏈穿透瓦片直通天際,每一節(jié)鎖環(huán)都刻著生辰八字——全是林家歷代子嗣!

“我族本是往生燈的守燈人。“林父指尖燃起青焰,照亮心口蠕動的燈芯,“直到三百年前,有位先祖將半截燈芯煉入血脈...“

雷鳴淹沒了后續(xù)話語。林寒突然想起蘇璃冰封前的唇語,右眼燈芯不受控制地刺向父親心口。本該致命的一擊卻穿透虛影,青銅風鈴在檐角炸成齏粉。

“太遲了?!傲指傅纳碛叭鐭熛?,唯有聲音在雨夜回蕩,“往生燈訣一旦運轉(zhuǎn),子時前必須飲夠血親魂燈......“

地磚突然塌陷,林寒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無數(shù)盞青銅燈從水底浮起,每盞燈芯都燃燒著林氏先祖的面容。他右眼的燈芯突然分裂,蘇璃冰封前的記憶如利刃刺入識海:

血魂殿主胸口插著的不是普通燈芯,而是用他三百世輪回中殺死的至親魂魄煉成的往生釘!

“找到...真正的燈油......“

蘇璃的聲音被水流絞碎。林寒在窒息中驚覺,那些纏繞父親的透明鎖鏈并非來自血魂殿,而是自己三百次輪回中親手系上的因果鏈!

水面突然映出血色月光。林寒破水而出時,正對上七盞懸浮的人皮燈籠。燈籠下站著個戴青銅面具的玄衣女子,指尖挑著的琉璃瓶中,一滴冰魄精血正在侵蝕燈焰。

“玄冰仙子?“林寒瞳孔驟縮。

女子卻扯下面具,露出蘇璃的面容。只是那眉心多了一道冰裂紋,瞳孔中漂浮著細碎的鏡面殘片:“林公子,這是你第二百九十九次問我這個問題?!?

她手中的琉璃瓶突然炸裂,冰魄精血化作萬千劍影。林寒右眼的燈芯自動結(jié)陣防御,卻在觸碰劍影的剎那讀取到可怕真相——眼前人不是蘇璃也不是玄冰仙子,而是往生鏡中生出的鏡靈!

“你以為輪回是解法?“鏡靈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每逆轉(zhuǎn)一次時空,往生釘就多穿透一重因果。當釘透九重天時......“

話未說完,血月突然裂開縫隙。血魂殿主的身影尚未完全顯現(xiàn),鏡靈已經(jīng)化作流光沒入林寒右眼。往生鏡的碎片在識海中重組,映出令他肝膽俱裂的畫面:

三百世輪回中,自己每次為救蘇璃逆轉(zhuǎn)時空,就會有一脈林氏族人被煉成燈油。而此刻父親正站在血海祭壇中央,將最后半截燈芯刺入自己的心臟!

“寒兒,記住...“林父最后的口型與蘇璃冰封前完全重合,“真正的燈油,是輪回盡頭不肯熄滅的悔......“

第六章燃燈焚天

林寒右眼的青銅燈芯在暴雨中嘶鳴。祠堂地面龜裂的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化作萬千條扭動的青銅鎖鏈。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被鎖鏈釘在墻面上,而本該死去的父親正從影子里緩緩站起。

“寒兒可知,為何林家祠堂不供祖先牌位?“林父的指尖撫過鎏金梁柱,所觸之處竟浮現(xiàn)密密麻麻的青銅燈盞。每盞燈芯都困著個扭曲人影,其中一盞赫然是三個時辰后的蘇璃!

林寒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古燈在掌心燃起青紫雙色焰。他此刻才驚覺,祠堂根本就是倒置的青銅燈盞——飛檐是燈罩,梁柱是燈架,而所有林氏族人都是燃燒的燈芯!

“因為這祠堂本就是往生燈的燈座啊?!傲指竿蝗怀堕_衣襟,心口處蠕動的燈芯刺破皮膚,“歷代守燈人都要將親子煉成燈油,直到......“

話未說完,林寒手中的古燈突然爆發(fā)出龍吟。他右眼的燈芯破眶而出,竟與父親體內(nèi)的燈芯絞成雙螺旋。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兩人之間飛濺,林寒終于看清那個血色月夜:

三百年前的祠堂里,少年模樣的父親跪在燈座前,親手將祖父的魂魄注入燈芯。而站在陰影里傳授煉魂訣的灰袍人,胸口插著的青銅燈芯與血魂殿主一模一樣!

“你才是初代血魂殿主!“林寒七竅滲出血線,古燈映出父親丹田內(nèi)盤踞的九幽冥蛇。那畜生額頭的血月印記,分明與往生燈座的紋路如出一轍。

林父突然大笑,笑聲震得祠堂瓦片迸裂。他的皮囊如蛇蛻般剝落,露出布滿青銅鱗片的軀體:“我兒終于想通了?當年為父剜出半顆道心保你性命,等的就是今日!“

暴雨突然倒卷上天。林寒腳下的青磚化作血色琉璃,映出蘇璃在幽冥崖頂被鐵鏈貫穿的場景。他左眼重瞳自動運轉(zhuǎn),看見三百條因果線從自己心臟延伸而出,每條都纏繞著蘇璃脖頸。

“你以為輪回是救她?“林父的蛇尾掃滅數(shù)十盞魂燈,“每逆轉(zhuǎn)一次時空,往生燈的燈油就多浸透她一縷魂魄!“

古燈突然重若千鈞。林寒驚覺燈油竟是自己的心頭血,而血泊中漂浮著細碎的冰晶——那是蘇璃被輪回契剝離的魂魄殘片!

“寒兒可知,為何蘇家庶女天生帶著燈紋胎記?“林父的蛇信卷起盞青銅燈,燈芯里封著個冰雕美人,“三百年前玄冰仙子自碎道體,其中半塊冰魄......“

“落在了蘇家祖墳?!傲趾蝗唤涌冢已蹮粜菊ǔ尚切?。那些星屑在空中凝成往生鏡碎片,映出父親不敢直視的真相:

當年根本不是玄冰仙子私傳燈訣,而是父親剜出她的冰魄道體煉制燈油。鏡中瀕死的仙子將最后靈力注入腹中胎兒,而那胎兒轉(zhuǎn)世成的正是蘇璃!

祠堂突然陷入絕對寂靜。林父的蛇鱗片片倒豎,林寒卻在這死寂中聽到冰晶生長的聲響。他腕間不知何時纏上了蘇璃的發(fā)帶,帶子上凝結(jié)的冰霜正順著血脈往心臟蔓延。

“璃兒......“林寒突然捏碎發(fā)帶上的冰晶。往生鏡的碎片從傷口涌入,在他識海中拼湊出最后真相:每次輪回中蘇璃主動被擒,竟是為了用冰魄道體吸收他身上的因果業(yè)力!

血月在這一刻圓滿。林父的九幽冥蛇真身徹底顯形,蛇口中吐出的卻不是信子,而是三百根燃燒的往生釘。林寒背后的魔神虛影突然實質(zhì)化,竟是蘇璃燃燒著冰焰的魂魄!

“寒哥哥,這次要記得......“蘇璃的殘魂握住林寒持燈的手,冰焰順著燈芯逆流而上,“真正的燈油不是悔恨,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癡念?!?

古燈轟然炸裂。青紫雙色焰化作兩條蛟龍,一條銜住林父的七寸,另一條直沖血月。林寒在強光中看見自己與蘇璃的三百世剪影——私塾里互砸硯臺的孩童,幽冥崖底分食野果的少年,往生殿前交拜的道侶......

當光芒褪去時,祠堂只剩滿地冰晶。林寒跪在冰棺前,棺中蘇璃的眉心插著半截燈芯。血月在他右眼中逐漸熄滅,耳畔卻響起父親最后的嘆息:“原來癡兒不止我一個......“

冰棺突然浮現(xiàn)玄奧紋路。林寒蘸著心頭血在棺蓋書寫往生訣,每一筆都引起天地震顫。當最后一畫落下時,三百個時空的青銅古燈同時浮現(xiàn),燈焰匯聚成星河注入蘇璃體內(nèi)。

“這次換我作燈芯。“林寒折下右眼殘余的燈芯刺入心口,“你且看看,何為焚天之道?!?

九幽冥蛇的悲鳴響徹三界。往生燈座在血焰中崩塌,無數(shù)被困的魂魄化作流星。林寒在意識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蘇璃睫毛上的冰霜融成春雨,而春雨里浮著父親七歲那年偷塞給他的桂花糖。

第七章余燼照影

余燼海翻涌的浪濤聲,像極了林寒當年在私塾打瞌睡時的磨牙聲。蘇璃赤足踩在灰白色的砂礫上,每粒砂子都映著張模糊的臉——三百世輪回里,林寒殺死的每個敵人都成了這片海的塵埃。

“寒哥哥的鼾聲可沒這般吵人?!八讣饽霰校瑪財嘣噲D纏上腳踝的怨靈觸手。發(fā)間玉簪突然發(fā)燙,映出海底萬丈深處那盞殘缺的青銅燈。

海水突然靜止。無數(shù)灰燼凝聚成林寒的模樣,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正踮腳去夠祠堂梁柱間懸掛的蜜餞盒子。蘇璃眼眶刺痛,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林寒——尚未經(jīng)歷滅門之禍,眼角眉梢還帶著世家子的驕矜。

“小心!“幻象中的少年突然轉(zhuǎn)身,將虛空中的蘇璃拽到身后。他手中雷火符炸開的剎那,余燼海深處傳來鎖鏈繃斷的巨響。

真實的灼痛從掌心傳來。蘇璃低頭看見自己握著半截燈芯,而海底那盞青銅燈正在灰燼中重組——燈座上纏繞的根本不是尋常鎖鏈,而是用《九轉(zhuǎn)玄天訣》經(jīng)文編成的臍帶!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輪回契......“她將冰魄之力注入燈芯,海底景象豁然開朗。數(shù)以萬計的青銅燈組成蓮花狀大陣,每片蓮瓣都躺著個冰封的林寒。而蓮心處沉睡的玄衣女子,竟與自己容貌別無二致!

余燼突然化作暴雨傾盆。蘇璃在雨幕中看到更可怖的真相——那些蓮瓣上的林寒,額間都嵌著塊冰魄碎片。而她手中這截燈芯,正與玄衣女子心口的窟窿完美契合。

“還不明白么?“玄冰仙子的聲音從海底傳來,帶著冰川移動的轟鳴,“你我皆是往生燈的藥引,三百世輪回不過是為了......“

話未說完,蘇璃發(fā)間的玉簪突然刺入太陽穴。劇痛中,她看見自己跪在往生殿前剜出冰魄道體,而血泊中漸漸成型的,竟是初代血魂殿主的胚胎!

“終于......等到涅槃時刻?!昂5椎男屡油蝗槐犙郏字行D(zhuǎn)著九幽冥蛇的豎瞳。余燼海開始沸騰,那些灰白的砂礫變成嬰兒牙齒,鋪天蓋地涌向蘇璃。

冰刃在掌心崩碎。蘇璃驚覺自己的冰魄之力正在倒流,而海底那具軀體散發(fā)出的氣息,分明與林父化蛇時如出一轍!

“璃兒,接??!“少年林寒的幻象突然實質(zhì)化,將蜜餞盒子拋來。蘇璃本能地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盒底畫出往生訣——這動作她做過三百次,每次都是為林寒包扎傷口。

蜜餞盒炸開的瞬間,余燼海上空浮現(xiàn)巨大的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場景,而是林寒化作燈芯前最后的記憶:他在時空裂隙中看到初代血魂殿主降世,而孕育那怪物的冰棺上,赫然刻著玄冰仙子的本命符!

“原來我才是禍源......“蘇璃突然輕笑,指尖凝出枚冰針刺向眉心。海底卻傳來嬰兒啼哭,那具玄冰仙子的軀殼竟開始分娩,無數(shù)青銅鎖鏈從她腹中鉆出,每條鎖鏈盡頭都拴著盞燃燒的魂燈。

蜜餞的甜香突然濃烈。少年幻影握住蘇璃持冰針的手,將沾滿灰燼的桂花糖塞進她口中:“姐姐說過,余燼海里最危險的不是怨靈......“

“是記憶?!疤K璃下意識接口,嘗到的卻是林寒最后一戰(zhàn)時的血銹味。她突然讀懂少年眼中的哀求——這幻影根本不是往生燈的殘念,而是林寒剝離的最后一縷純善魂魄!

海底傳來瓷器碎裂聲。蘇璃在青銅鏡的倒影中看到驚悚一幕:自己的倒影沒有跟隨本體動作,反而正將冰魄之力注入初代血魂殿主體內(nèi)!

“鏡靈,你違約了。“她突然捏碎玉簪,往生鏡的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滴入余燼海的剎那,三百盞青銅燈同時熄滅,海底傳來玄冰仙子撕心裂肺的慘叫。

少年幻影開始消散,指尖卻死死拽著蘇璃的衣袖:“去祠堂地窖...那里有寒哥哥七歲埋的......“

余燼海突然地動山搖。蘇璃在崩塌中墜向海底,看見初代血魂殿主的真容——那怪物半邊臉是林寒的模樣,半邊臉竟是玄冰仙子,而胸口插著的正是往生燈缺失的最后一截燈芯!

“終于完整了?!肮治锾炙毫芽臻g,幽冥血海與余燼海開始融合。蘇璃在滔天血浪中捏碎全部冰魄,卻聽見林寒的聲音從燈芯傳來:

“璃兒,糖罐底下......“

第八章命牌

都映著林寒不同年歲的模樣。她伸手觸碰十五歲那年的糖粒,指尖卻穿過虛影,碰到個冰涼堅硬的物件。

“這是…寒哥哥的命牌?“她舉起半塊碎裂的青玉髓瓶,瓶身突然浮現(xiàn)血色脈絡(luò)。那些脈絡(luò)在糖霜折射下,竟組成完整的《九轉(zhuǎn)玄天訣》經(jīng)絡(luò)圖——每個穴位標注的都是林家祠堂的方位!

罐底傳來細碎的啃噬聲。蘇璃捻訣凝出冰刃,卻見只巴掌大的九幽冥蛇正在啃食糖塊,蛇尾纏繞的正是林寒七歲那日戴的長命鎖。

“小東西,你也被困在此處?“她以冰魄之力凝成牢籠,那蛇卻突然口吐人言:“蘇姑娘,看看你腕間的守宮砂?!?

糖霜突然暴烈。蘇璃的冰牢在震顫中崩解,腕間朱砂痣滲出青銅色的血——那根本不是守宮砂,而是往生燈芯的封印標記!三百世輪回的畫面在腦海中炸開,她終于記起最重要的事:

滅門夜林寒翻出后窗時,曾將半塊浸血的桂花糖塞進她手心。而她在幽冥崖被擒前,特意將那糖塊埋在了......

“林家祖墳的往生碑下!“蘇璃捏碎青玉髓瓶,用碎片割破朱砂痣。糖罐空間應(yīng)聲崩塌,她墜入的地方卻不是幽冥血海,而是三百年前玄冰仙子自戕的琉璃宮!

風雪裹著血腥味灌入喉管。蘇璃看見年輕時的林父跪在冰棺前,手中《九轉(zhuǎn)玄天訣》的墨跡未干。而冰棺中玄冰仙子的右手,正保持著結(jié)印的姿勢——那是往生燈封印術(shù)的起手式!

“原來如此...“蘇璃突然輕笑,任由風雪撕扯魂魄。她化作流光沒入冰棺,在玄冰仙子將散的殘魂中,看到了被歷史掩埋的真相:

當年根本不是玄冰仙子私傳禁術(shù),而是林父盜取燈芯不成,用子母傀儡術(shù)將未出世的林寒煉成燈油。仙子為保胎兒靈智不滅,自碎道體將冰魄之力注入輪回,這才有了蘇璃的往生胎記!

“寒哥哥,我們都被騙了...“蘇璃在冰魄中重塑身形,掌心浮現(xiàn)那半塊染血的桂花糖。糖塊遇風即燃,青色火焰中浮現(xiàn)林寒最后一縷殘魂。

琉璃宮突然地動山搖。初代血魂殿主撕開時空裂隙降臨,半身蛇鱗正在蛻變成冰晶。蘇璃在漫天飛雪中看清,那怪物心口跳動的竟是林父剜出的半顆道心!

“璃兒,糖要蘸著冰霜吃才甜。“林寒的殘魂突然開口,抬手凝出柄冰劍。劍身映出的卻不是當下場景,而是往生燈初成時的模樣——燈座上纏繞的根本不是鎖鏈,而是玄冰仙子的本命劍!

蘇璃福至心靈,將冰魄之力盡數(shù)注入殘魂。林寒的身影瞬間凝實,手中冰劍發(fā)出龍吟。初代血魂殿主發(fā)出驚怒交加的嘶吼,蛻變的蛇鱗突然倒卷,竟是要將整個琉璃宮吞入腹中。

“三百年前你騙我母親燃魂,三百年后...“林寒的劍鋒燃起青焰,與蘇璃掌心的燈芯共鳴,“該嘗嘗焚身之痛了。“

冰劍刺穿的剎那,時空突然靜止。蘇璃看到劍氣中流轉(zhuǎn)的萬千光影:林父剜出道心時滴落的血珠、自己埋糖塊時顫抖的指尖、玄冰仙子自戕前撫腹的淚痕......所有因果在此刻收束成線,纏上初代血魂殿主的咽喉。

“不——!“怪物的慘叫震碎琉璃宮頂。林寒的身影開始虛化,劍鋒卻越發(fā)凝實:“往生燈最大的秘密,就是持燈人從來都是......“

“兩個人!“蘇璃突然接口,發(fā)間玉簪化作燈芯刺入自己心口。青焰順著血脈燃遍全身,她與林寒殘魂合二為一,化作盞琉璃冰燈。

初代血魂殿主在冰焰中灰飛煙滅,最后時刻竟露出釋然微笑。蘇璃在意識消散前,終于看清他唇間吐出的遺言:

“阿姐......“

第九章無相燈冢

新任守燈人小林的指尖剛觸及蜜餞盒,槐樹上的冰魄人影便碎成星屑。月光穿過殘影灑在供桌上,映出盒底第二層暗格——那里靜靜躺著半塊沾血的桂花糖,糖衣表面凸起的紋路竟是縮小版的《九轉(zhuǎn)玄天訣》經(jīng)絡(luò)圖。

“這糖...會動?“小林下意識縮手,蜜餞盒突然爆發(fā)出刺骨寒意。青銅風鈴在檐角劇烈搖晃,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祠堂地面正在軟化,青磚縫隙滲出粘稠的糖漿。

槐樹突然開出滿枝血花?;ò陦嫷爻勺?,拼出句令人膽寒的讖語:“往生燈滅時,無相冢門開。“

糖漿已漫至腳踝。小林欲要后退,卻見糖漿中浮出張美人面——正是族譜中記載的玄冰仙子!只是那冰雕般的面容上爬滿青銅紋路,眼角還凝著血色的冰晶。

“林家第七十九代守燈人,“美人面開口時,糖漿沸騰如熔巖,“可知為何祠堂禁食蜜餞?“

小林突然想起父親臨終時詭異的叮囑,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顫抖著摸向腰間雷火符,卻抓了滿手蠕動的糖絲——那些糖絲正順著毛孔往體內(nèi)鉆!

“因為蜜餞會喚醒餓鬼道的味覺?!懊廊嗣嫱蝗涣殉善甙辏堪甓蓟髑嚆~燈盞,“就像現(xiàn)在...“

祠堂四壁轟然倒塌。小林在糖漿漩渦中看到駭人景象:無數(shù)青銅燈盞從地底涌出,每盞燈芯都困著個林氏先祖的魂魄。而本該供奉在祠堂的三清像,此刻竟坐在由燈盞堆砌的王座上,手中拂塵沾滿糖霜!

“寒哥哥,這孩子撐不過三息。“槐樹梢傳來女子輕嘆。小林在意識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兩道冰魄凝成的人影踏月而來。男子指尖跳躍的青色燈焰,竟與族徽玉佩的紋路一模一樣。

林寒的殘魂在觸碰到糖漿時,突然記起七歲那年的上元節(jié)。蘇璃攥著偷來的蜜餞翻過祠堂矮墻,糖渣落在《九轉(zhuǎn)玄天訣》的“貪“字訣上,竟意外遏制了他體內(nèi)往生釘?shù)陌l(fā)作。

“無相燈冢要吞的不是祠堂,“他并指為劍,青焰在空中繪出往生陣圖,“是三百年前我們埋在槐樹根的東西?!?

蘇璃的冰魄之軀正在消融。她低頭望向糖漿中掙扎的小林,突然屈指彈出血色冰晶:“這孩子體內(nèi)有往生釘!“

冰晶映出小林丹田處盤踞的九幽冥蛇。林寒瞳孔驟縮——那畜生額頭的血月印記,竟是用《九轉(zhuǎn)玄天訣》倒寫的“赦“字!

“原來如此...“林寒突然捏碎手中陣圖。青焰化作萬千火蝶撲向三清像,每只火蝶背上都馱著個燃燒的林氏先祖魂魄:“你們想要的無相冢,不就在這里么?“

糖漿瞬間凝固。三清像的金身層層剝落,露出內(nèi)里玄冰仙子的冰棺。本該封存仙體的冰棺此刻爬滿青銅銹跡,棺蓋上用血寫著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恭迎第七十九盞人燈歸位?!?

小林突然發(fā)出非人嘶吼。他丹田處的九幽冥蛇破體而出,蛇尾竟纏著塊青銅命牌——上面赫然刻著林寒三百年前的生辰八字!

“終于等到涅槃火?!靶勺拥穆曇魪乃拿姘朔絺鱽怼;睒涓蝗徽?,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粘稠燈油。林寒在火海中抱住即將消散的蘇璃,突然輕笑出聲:

“璃兒可還記得,當年你說蜜餞要蘸著血吃才甜?“

蘇璃的冰魄突然重聚。她指尖凝出枚血色冰錐,狠狠刺入林寒心口:“現(xiàn)在該蘸你的心頭火了!“

青焰與冰魄交融的剎那,無相燈冢的時間突然倒流。小林看見自己變成七歲稚童,正將沾血的桂花糖埋進槐樹根。而他身側(cè)站著個眉眼溫柔的女子,正在糖紙上書寫倒轉(zhuǎn)的《九轉(zhuǎn)玄天訣》......

“蘇...蘇祖奶奶?“小林駭然發(fā)現(xiàn)那女子竟與族譜中的蘇璃畫像別無二致。更可怕的是,女子腳邊躺著具冰棺,棺中玄冰仙子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他娘親的翡翠戒指!

槐樹轟然倒塌。林寒與蘇璃的身影在時空亂流中逐漸透明,唯有他們共握的那柄冰火劍,將無相燈冢劈出萬丈裂縫。小林在墜入裂縫前最后聽到的,是三百年前的自己與蘇璃的對話:

“寒哥哥,這改良后的《九轉(zhuǎn)玄天訣》,真能遏制往生釘?“

“若不能...“少年林寒將蜜餞塞進女童掌心,“你就蘸著我的血吃糖,總歸是甜的?!?

現(xiàn)世祠堂恢復(fù)平靜時,朝陽正染紅檐角青銅風鈴。小林怔怔望著掌心的桂花糖,糖塊中央嵌著枚冰火凝結(jié)的劍形印記。供桌上的蜜餞盒不知何時敞開著,盒底靜靜躺著半塊帶血的族徽玉佩——正是林寒滅門夜丟失的那塊!

槐樹殘樁突然生出新芽。嫩葉上滾動的露珠里,倒映著無相燈冢深處的景象:十萬盞青銅燈組成的王座上,沉睡的蘇璃冰雕正在融化。而她心口插著的不是冰錐,而是半截沾糖的槐樹枝......

第十章風鈴度厄

青銅風鈴的震顫聲里,小林手中的桂花糖突然滾落。糖塊墜地的剎那,祠堂四十八盞長明燈齊齊爆燃,火光中浮現(xiàn)出三百年前的真實幻境——少年林寒正將染血的族徽玉佩按進槐樹根,而玉佩背面刻著的根本不是“林“字,而是倒寫的“蘇“!

“原來蘇祖奶奶才是初代守燈人...“小林踉蹌著扶住供桌,掌心被玉佩棱角割破。血珠滴入糖塊的裂縫,竟喚醒段被抹殺的記憶:七歲那年,父親帶他跪拜的并非林家先祖,而是口深埋在祠堂地窖的冰棺!

幻境中的少年林寒突然轉(zhuǎn)頭,重瞳穿透時空望向小林:“第七十九盞燈,該醒了。“

槐樹新生的嫩芽驟然瘋長。藤蔓纏住小林四肢,枝條尖端刺入太陽穴的剎那,他看見往生燈真正的模樣——那是由十萬個林寒的輪回殘影組成的燈芯,而燈座正是玄冰仙子冰棺所化的無相冢!

“璃兒,該收網(wǎng)了?!盎镁惩獾牧趾畾埢晖蝗荒龑?,指尖青焰化作鎖鏈捆住初代血魂殿主。蘇璃的冰魄之軀從燈芯中走出,手中握著段沾血的槐樹枝:“阿弟,當年你在蜜餞里摻入噬魂散時,可曾想過因果輪回?“

初代血魂殿主的蛇鱗盡數(shù)剝落,露出與林寒七分相似的面容。他腹中突然傳出嬰兒啼哭,三百盞青銅燈應(yīng)聲炸裂,每片碎屑都映出個血色真相——當年玄冰仙子分娩的根本不是死胎,而是被林父偷換成九幽冥蛇的胞弟!

“阿姐...糖...“怪物嘶吼突然變得含糊,蛻變成垂髫幼童的模樣。蘇璃刺出的槐樹枝驟然停滯,枝頭綻放的卻不是桃花,而是用冰魄凝成的往生訣符文。

林寒的重瞳突然淌出血淚。他看見三百世輪回里被自己忽略的細節(jié):每次蘇璃被煉成燈油前,都會偷偷在燈芯里藏入桂花糖碎。那些糖渣在業(yè)火中結(jié)晶,竟形成克制九幽冥蛇的冰魄核心!

“寒哥哥,蜜餞盒該打開了。“蘇璃的冰魄突然開始燃燒,火光中浮現(xiàn)出真正的《九轉(zhuǎn)玄天訣》原本——那是寫在糖紙上的孩童筆跡,墨跡里摻著兩人七歲時的指血。

初代血魂殿主發(fā)出最后一聲啼哭?;睒渲υ谒目谏L成青銅燈盞,十萬輪回殘影化作燈油涌入。小林在劇痛中聽到時空破碎的聲音,祠堂地磚下緩緩升起的,竟是蘇璃三百世輪回中親手埋葬的十萬個蜜餞盒!

“禮成。“林寒與蘇璃的聲音重疊。所有蜜餞盒同時開啟,封存的不是糖果,而是三百個時空的晨曦之光。被黑暗浸染的無相冢寸寸崩解,初代血魂殿主在晨光中褪去蛇鱗,最終凝成樽青銅風鈴懸于槐樹枝頭。

朝陽徹底升起時,小林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重修的祠堂前。供桌上擺著個打開的蜜餞盒,盒中桂花糖排列成北斗七星,糖霜上隱約可見冰火交織的《九轉(zhuǎn)玄天訣》真諦:

“以情為燈,以癡作引,燃盡輪回方見長明?!?

檐角風鈴忽然無風自動。小林抬頭望去,恍惚看見兩道透明人影并肩立于晨光中,女子正將塊沾血的糖塞進男子掌心。當他想湊近細看時,卻只接到片飄落的槐葉——葉脈紋路分明是縮小版的林家祠堂,而祠堂地窖里,靜靜躺著半塊刻有“蘇林“二字的青銅命牌。

百年后的中元夜,新任守燈少女擦拭命牌時,忽聞祠堂外傳來孩童嬉笑。她推開朱門,見槐樹下坐著對冰雕玉琢的璧人,正教群孩童用糖霜在青磚上畫符。

“這是往生符,要逆著時辰畫...“白衣男子握住女童的手,糖霜在磚面留下發(fā)光的軌跡。

紅衣女子突然抬頭望來,眉眼似極了族譜中的蘇璃畫像:“第七百八十盞燈,該添油了?!?

少女低頭看向手中燈盞,發(fā)現(xiàn)燈油不知何時變成了琥珀色的糖漿。夜風拂過檐角風鈴,帶起陣清甜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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