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輿論計劃
- 殘唐復興
- 鱸州小魚
- 2485字
- 2025-04-22 16:00:00
“……官,君莫想;錢,君莫想。大有深意啊,其中韻味,值得細品。先生高才,義山不勝佩服矣?!?
青年文士,說是青年,其實稱他中年人亦無不可??此昙o,應該是和李瀍相仿佛,李瀍今年虛歲二十六,已近而立之年,這個年紀,長相老成點就是中年,保養得好些,說是青年也沒錯。
其實義山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叫李商隱,此行是入京赴考去的。他已經看到了李瀍的車夫是個宦官,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宦官接送的詩人,從李太白起,就并不罕見,這位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兄弟身負如此高才,會被宦官接送入京也不奇怪。
至于來不及通名什么的,那就更是不足為奇了,詩人么,專心作詩,忘了通名什么的就再正常也不過了,壓根就不值得計較。
其實也就是他沒報名,而是依照時代習俗報的字,不然李瀍肯定得震驚一番,花間派兩大代表之一,不愧是大唐,居然隨處就能見到一位名詩人。
這倒是不奇怪,晚唐時,大唐能控制的疆土也只有兩京周圍了,其他都是藩鎮們實控的地方。詩人們也沒了盛唐、中唐時的浮躁,都老老實實的開始科舉,也不再想著赴邊疆,在邊將幕府中博個前程了。
李瀍這時代,不但朝中有個白居易,其實還有個劉禹錫,也是久在朝中,加上面前的李商隱,以及花間派的另一位代表,溫庭筠,都是這個時代任過官的,最后,還得加上那位和戰國名將同名的杜牧,他這個時代的詩人正經不少呢。
當然了,這些詩人往往只是文章做得好,實際的政務能力,都是和李白差不多的,就是幾近于無,再加上晚唐的局勢,就算房杜復生,也是難挽大局了,遇到一百個詩人,也不如真遇到個名將李牧。
至少有個名將,可以真的掃平藩鎮、異族,真的重興大唐,這一堆詩人卻是啥用也沒有的。
“先生過贊了,孤乃當朝穎王,這次赴京是因為皇兄病重,所以應召而去……”李瀍話只說了一半,因為應宦官的召去當皇帝,這話他覺得有點丟臉,說不出口。
“原來是殿下當面,商隱失禮了?!崩钌屉[卻是大吃一驚,連忙跪下行禮。
當朝天子病重,算得上是舉國皆知的大事了,李商隱雖只是個舉子,但也是個關心時政的舉子,他知道穎王代表著什么,這分明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如此高才的皇帝,莫非大唐祖宗們顯靈了,江山重興有望了么?
他趕忙大禮參拜,現在就行皇帝禮還有點早了,但深諳時政的李商隱又怎會不知,從四年前的甘露之變開始,當今天子就被宦官們軟禁在宮中了,去年連太子都死于非命了,現在能被迎入長安的藩王,就是未來的天子啊。
至少宦官們已經認可了,說起來是比較丟臉,但現如今,就是這世道,宦官們控制著御林軍,拉出去平藩鎮是沒能力,但拿捏皇宮還是很穩的。
“先生無須多禮,不對,你說你叫什么?李商隱?”李瀍下意識的就想伸手相扶,但聽了李商隱自報的姓名,手卻是一頓,好嘛,李商隱???這就入手花間派詩人一枚?
前面說過,晚唐的詩人在唐廷中占了頗大的分量,多數都是通過科舉上位的,也都是些小官。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那種我自謫居潯陽城的句子,在他們的詩句中可謂比比皆是,見到個詩人并不奇怪,但隨便在路上就碰到個李商隱還是挺有趣的。
李瀍的穿越更多不是因為熟悉這個時代才選的,更多的是因為后世太難混,加上和原主同病相憐才選的。想著好歹是來當皇帝的,咋也比經濟滑坡的后世強吧?躺平唄,唐武宗的功績也確實沒啥了不起的,趕著干就能超越原主吧?再說就算高血壓的病治不了,好歹也能當幾年天子再死,不虧。
要不是這種考慮模式,說啥他也得選正德朝啊,那是真正的皇帝,大一統王朝的,而且正德死的又那么早,那么令人遺憾。
現在賞賞風景,就遇到了李商隱,李瀍的后世碼字工本能開始蘇醒了。
李商隱,這是不是天選之子的主角光環開始啟動了?這人在處理政務上沒多大用,但他的詩才可是得到了當代以及后世的承認的,花間派的代表人物,這都開宗立派了,雖然是后世的分類法居多,但當時的人大概率也是認的。
自己若將李商隱留在身邊,是不是能趁勢將朝廷里的詩人都統合起來呢?
的確,房杜復生,也沒法在這個時代發揮什么作用,更別提李杜了。詩人寫的詩再好,在晚唐這個時代也是沒什么大用的,既平不了藩鎮,也奈何不了異族,可只要將所有的詩人集中起來,還是能發揮作用的。
啥作用?控制輿論唄。
現在沒報紙,但詩想流行起來還是挺容易的,抄一張紙就行了。
就拿自己臨行前看的那些史料來說,武宗時代,西域的歸義軍已經快要起來了。張議潮是848年興的兵,十余年就打跑了吐蕃。眼下是839年,距離歸義軍歸唐已經很近了,若是自己登基就派出使臣,興許還能呼應一下這支孤軍呢。
派兵暫時不敢想,可通過李商隱籠絡一大批當代詩人是絕對可行的,輿論造勢啊,這么一大批詩人,能寫出多少優秀作品啊,數都數不過來,至少消息傳到張議潮和歸義軍將士耳中,他們也能知道自己沒被放棄,心里更火熱了不是?
此外,武宗朝的主要成就還有平回鶻和昭義鎮,回鶻是自己作死,入了兩次關中,領導層就奢侈、腐敗起來了,比突厥人容易對付得多。昭義鎮就相對復雜了,與其說是中央出兵把昭義鎮給平了,還不如說是他自己的內部崩解了。
內部崩解,說的是昭義節度使劉從諫病死,其侄劉稹意圖割據,不聽朝旨,然后武宗和首輔李德裕獨排眾議,出兵討伐,然后一舉建功。但仔細研究下,這次平叛根本沒打仗,是對方內部出了問題,內外夾攻之下,才拿下的,根本沒動刀兵。
澤潞節度使,就是后世山西邊上的澤州,加上河北的潞州,弄出來的一塊地方,朝廷拿下這里,算是往水潑不進的河北伸了伸手。
具體是怎么打的,李瀍還沒來得及細看,但既然是內部問題,通過李商隱整合的詩人縱隊就有用武之地了。
輿論攻勢啊,具時代特色的愛國詩轟炸,就不信炸不死你們。
想到這,李瀍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語帶驚喜的相扶道:“不必多禮,竟是樊南先生當面,是孤失敬了。”
李商隱現在這年紀,八成是才出茅廬不久,應該還沒啥名聲,人家是寫了六百多首詩,才最終成名的,李瀍有心想奉承,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索性他看過李商隱的生平,知道對方的號,這才得以做出一副求賢若渴的模樣來。
“孤此番入京,心下也是忐忑得緊,見到先生,也是緣分,不如先生便暫時跟隨小王如何?”
“敢不效命!”李商隱自然大喜過望,他沒有看穿人心思的本事,自然不知道李瀍對他有諸多圖謀,怎么也沒想到,就是路上看個熱鬧,這官職就自動到手了。